51 五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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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蒙蒙亮, 營帳外已是一片喧騰的腳步聲與馬鳴聲,整個營帳醒過來了。

桌上的殘燭未盡,還晃著一絲微弱的光, 投到風煊臉上。

他的眉骨與鼻梁都很是高挺,臉上的線條仿若刀斧刻成,平日裡總帶著幾分冷峻。

但他睡著的時候, 謝陟厘卻覺得他有幾分像小羽, 有孩子般的稚氣。

能從威鎮北疆的大將軍臉上看出稚氣,謝陟厘對自己的的眼力也是服氣的。

風煊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謝陟厘知道他平日醒來的時間, 知道他這是要醒了,便把銀針除下,風煊隨後便睜開了眼睛,立時發覺帳篷內有人。

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他的手握住了枕下的匕首,然後才想起來, 是謝陟厘。

「大將軍您覺得怎麼樣?」謝陟厘把昨夜帶來的水囊浸在熱水裡, 燙熱了才送到風煊麵前, 「睡得可還好?」

風煊:「……」

睡得豈止是好,可以說是這段時日以來最好的一覺,黑沉渾沌,連睡前發生了什麼都險些忘了。

但嘴上還是客氣道:「甚好。有勞。」

謝陟厘待他喝了湯藥,又取出外敷的草藥。

風煊知道這是要換藥了,自覺解開衣襟, 露出包紮好的左臂。

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 衣襟一直開到了月要間,從月匈到腹皆是塊壘分明。

軍中兵士沒那麼多講究,天熱的時候袒著上身到處走動也是再正常不過, 且不說旁人,風煊從前受傷的時候她便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可他一解衣,她的臉還是微微發紅,心中提醒自己:「振作啊謝陟厘,你可是個大夫!」

她帶來的草藥分別盛在兩隻藥盒裡,她把兩盒都端過來:「大將軍,左邊這一盒是曹大夫配的藥,就是您昨日用的那一帖。右邊這一盒是我配的藥,添了浮爐石和奪金草,這兩味藥可以暫時麻痹傷口,讓您感覺不到疼痛,但用時不能久,久了則會腐蝕傷口,傷勢加重。」

風煊問道:「不能久,是指多久?」

「不能超過三天。」謝陟厘望著他, 「而且停藥之後,傷口愈合起來會更麻煩。」

她的眸子溫潤清澈,瞳仁裡全是認真,風煊想到她昨晚說「他不如我了解您」的時候,便是這樣的神情。

她說得真對。

曹大夫絕不會給他開這種藥。

比起這處傷口,他更在意的是這場戰局的勝敗。

雖然人們常說北疆安危全係於他一身,甚至還有人勸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讓他最好像以前那些統帥一樣運籌帷幄,而不是沖鋒陷陣,一馬當先。但風煊從來都覺得,一人之福禍傷痛和千萬人的福祉比起來,微不足道。

這些他從未在她麵前提起過,她居然知道。

風煊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他一向覺得她是一隻柔弱小兔子,要他捧著護著,送她去一個安穩的所在。他甚至想,便是他想用這種藥,也一定會瞞著她,因為她肯定會和曹大夫一樣拒絕照辦,說不定還會哭得稀裡嘩啦。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在她身上他好像總是很容易看走眼。

「用你這個。」他道。

這是謝陟厘意料中的結果。

風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被百姓奉為守護神、便當真像神一樣要求自己去守護百姓的人,他不在乎自己的傷自己的痛,他隻要打敗北狄。

「隻有三天。」新藥換上去之前,謝陟厘嚴肅道,「三天之後,我不會再為您配這種藥,而且還會把軍中有浮爐石和奪金草都燒了。」

風煊瞧著她,忽然低下頭,輕笑了一聲。

謝陟厘自感被蔑視了,強調道:「我說的是認真的!」

「你舍不得的。」風煊道,「北疆的藥材不多,價錢可不便宜,真燒了,你賠不起。」

謝陟厘:「……」

好恨,窮人的傷口如此容易就被戳中了。

「放心吧。」風煊道,「三天時間,足夠了。」

*

北狄人擅於突襲而不差於久攻,他們的糧草補給遠沒有大央充足,保存與運送方法也遠遠落後於大央,一向習慣以戰養戰,占領一處便取下一處的補給,並沒有隨軍攜帶大量糧草的習慣。

昨日風煊身中流矢,古納原以為這是天神給賜給北狄的良機,可沒想到這一日沙場相見,風煊手中那杆槍依然威勢驚人。

古納手裡的大刀與風煊的槍撞在一起,刀口上傳來的壓力與昨日不相上下,一樣沉得要死,並且還把古納的磕出了一道豁口。

古納大吼一聲:「風煊,你昨日明明受傷了!」

風煊冷冷道:「你的祭司沒告訴你嗎?我有天神護體,區區一點皮肉外傷,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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