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三(1 / 2)
謝陟厘剛搬到小帳篷的那段時間, 風煊原本是有鎖門的好習慣的。
但是從西角城回來後,他便把這個好習慣改了。
為什麼要鎖門呢?
萬一打雷,他可以去尋求「保護」, 萬一她想過來「保護」他,鎖上了門豈不是不方便?
再後來,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便不再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隻是已經習慣不上鎖了。
然而今晚她卻來了。
風煊還保持著半撐坐起的姿勢,一時間愣住了, 甚至疑心自己還在做夢。
「大將軍,您是醒著的吧?」
帳外月光皎潔,帳內卻是漆黑一片,謝陟厘站在門邊, 兩眼不能視物,隻能憑記憶朝著床榻的方向道, 「……我剛才聽到您的聲音了。」
帳篷內十分安靜, 仿佛她之前聽到的聲音隻是錯覺。
白天有親兵攔著進不來, 謝陟厘隻能趁夜裡來試一試。
她太清楚親兵巡邏的時間,親兵前腳剛走,她後腳便來到了大帳後門,卻忍不住磨蹭了一會兒,因為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說動風煊。
風煊溫和起來甚是溫和,強硬起來也甚是強硬, 萬一惹惱了他, 他直接派人把她送回雲川城,她可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茲漠了。
就在她糾結猶豫的時候,聽到了那個「不」字。
短暫的聲音裡仿佛帶著濃重的恐懼, 謝陟厘一下子便踏入了帳內,開口之後不見風煊回答,黑暗中隻聽見風煊隱約在喘息,便忍不住問道:「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你過來一點。」
風煊終於出聲,聲音十分喑沉。
謝陟厘的眼睛大概適應了一點帳篷內的黑暗,扌莫索著走向床。
人的鼻子在黑暗中格外靈敏,風煊明顯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近,淡淡的藥香混著淡淡的芬芳,那是獨屬於謝陟厘一個人的味道。
是暖的、活生生的、明亮的謝陟厘。
若是能把她抱在懷裡,便足以驅散一切噩夢。
近了……太近了,他隻要一伸手,便能將她攬進懷中。
「站住。」
謝陟厘隻聽風煊再度開口,便乖乖停下。
她瞧見床上模糊有一道坐起來的輪廓,明明看不清,謝陟厘卻覺得他的姿勢十分緊繃,他的聲音也是:「謝陟厘,深更半夜跑進男人房中,他讓你走近你就走近,你是傻的麼?」
謝陟厘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已經明顯聽出了他的不悅,心裡頭暗道一聲不好,以大將軍眼下這個心情,恐怕她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但來都來了,謝陟厘也隻得硬起頭皮,道:「大將軍,我確實不算聰明,但我本是個獸醫,又學了這麼久的醫術,不管醫獸還是醫人我都能行。您就帶上我吧,我一個人可以當兩個人使……」
「不可。」風煊直接打斷謝陟厘的話頭。
「我……我可以把那座宅子退還給您……」
「不可。」
「那我把它賣了,賣來的銀子全充作軍餉好不好?」
「不可。」
風煊好像隻會說這兩個字。
謝陟厘無計可施:「那您說吧,要怎樣才能讓我隨軍出征?」
風煊:「想都不要想。」
「……」謝陟厘一時沒有說話,帳篷內重新陷入了寂靜,隔了一會兒,謝陟厘再次開口,「你……你就是故意不讓我去,對不對?」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微微顫抖,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有了明顯的顫音。
「我不想學醫的時候,你偏要我學醫,可我想隨軍的時候,你偏不讓我隨軍。你一沒有隱疾,二不打算讓我隨軍效力,那你非要我學醫術到底是為了什麼?!」
謝陟厘拳頭握得緊緊的,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她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事,但腦子裡卻是亂哄哄的,「我有醫術,我可以救人,我治過很多名傷兵,我還可以治更多的……我拿著軍餉,我也是大營的人,為什麼……為什麼……你……你就是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