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晚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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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澤諭吉是在一個深夜, 收到的秋子的信。

送信的人敲響門時,他正看著魚缸中一金一紅的小金魚遊來遊去。它們是去年秋子在八原的夏日祭裡撈起的,她為它們取名為福澤小秋, 福澤小吉。

「您的定時信件。」

送信人推著自行車, 穿著一件籠罩全身的黑色雨衣。

淩晨一點,誰會定這個時間送信?

福澤諭吉微微蹙著眉, 簽收了這封信。

送信人拿過回執單,上下打量了一番福澤諭吉, 笑著說:「真是沒想到啊,原來寄信人說的是對的。」

福澤諭吉抬眼,目光沉沉地看向送信人:「說了什麼是對的?」

送信人說:「她說收信人——也就是先生你,這個時間肯定在熬夜處理文件,哪怕和她再三承諾不會熬夜, 也一定在熬夜。」

福澤諭吉頓住了,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信,一瞬間, 他便知道這封奇怪的信,是秋子寄給他的。

福澤諭吉拿著信, 一個人在門扉處站了好一會兒。

晦暗彌漫的深夜中, 隻有他頭頂上的燈亮著橙黃色的光。蚊蟲在光下撲棱著翅膀,發出細微的聲響。

直到送信人已經騎上自行車,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中了, 福澤諭吉才緩緩轉身,回到屋內。

亂步和晶子,一個哭累了,已經睡著了, 恐怕醒來又要到處找秋子;一個喝得爛醉了,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現在也癱在床上睡著了。

如今,一切都靜悄悄的,除了拍打著窗戶的雨聲,沒有別的聲響。

福澤諭吉把信放在麵前,他盯著牛皮紙製的老式信封,盯了許久。

秋子會寫什麼?這封信裡,她為他寫了什麼?

福澤諭吉看著信封的開封處,坦白說,他心中完全沒有想要閱讀這封信的迫切,而是少有的升出一種惶恐。

這是秋子的最後一封信嗎?

秋子是不是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

福澤諭吉感覺自己握著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他與秋子最後的聯係。讀完這封信,從此以後,秋子就真的從他的生命中如煙霧般消散了。

昨日從北海道遠赴橫濱的幸田伴露、室裡介和不明月帶走了秋子的遺體。她將會長眠於北海道的雪山之上。

秋子所居的庭院也按照她的囑托被掛牌出售,所售賣的錢財將全部用於養老院名下的兒童基金會。福澤諭吉原先是想要買下的,但不想有人搶先了一步,一個姓津島的買家用高出八倍的價格,買下了這處僻靜偏遠的庭院。

福澤諭吉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到秋子的消亡。

而他兩手空空,隻能看著屬於她的痕跡,正在一點一點地淡去。

福澤諭吉在書桌前靜坐片刻,他斂目,桌上的台燈,在他總是過於嚴肅的臉龐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魚缸裡的福澤小秋甩著金色的魚尾,悠悠然在水裡轉了個圈。它對著桌上的信吐了個泡泡,似乎也正觀察這是什麼。

良久後,像是下定了決心,福澤諭吉拿起了信封,他輕輕地揭開了封口。

他取出厚實的信紙,小心地展開。

【福澤君:

展信佳,

如若福澤君看到這封信,想必我已不在人世。

世間爭端不歇,欲望不止,從二十年歲接受人體試驗,自此無法長久的奔跑,無法拉開一張弓,握緊一把槍起,我就明白,哪怕讓渡再多,能容下我的也隻會愈來愈少。

我一向知道自己的所剩時間無幾,所以忘掉愛恨,忘掉情仇,幸福地生活過了許多年。每一月月末我都會寫下遺書,每一次提筆寫下第一個字時,回想起過福澤君、亂步、晶子還有其他友人,我便深感感激與幸福。我的生命中仍有許多未完成的遺憾,盡管如此,已經足矣。

因此,不必為我的死亡感到難過。

我猜想我大概會在這個春天遭遇棘手之事,故而想方設法讓福澤君一齊遠赴海外,還望福澤君勿要怪罪我。

我不希望因為私情,使得福澤君左右為難。我死去後,隱藏的暗湧將以更恐怖的態勢發展,請福澤君務必謹慎小心。

我向來善於準備,不同的信件將送到不同的人手中,一切都會平穩運行,請福澤君不要太過擔心。

亂步與晶子恐怕會對我的離去倍感憂傷,還請福澤君告知他們,我寄存了許多許多的信件,在往後沒有我所在的每一年,這些信都會在特定日期送到他們的手中。當然了,也會有送到福澤君的信件。

我會以另外的方式陪伴大家。

且當我是出了一趟遠門,開始了一段歸期不定的旅程。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遠在北海道雪山上的友人們。我與他們感情深厚,唯恐他們因我的死犯下難以彌補的過錯。如若方便,我懇請福澤君幫我照拂一二。

福澤君,你一向是最堅定的劍客。手起刀落,不必惘然。生命盡頭,我們再會。屆時紅泥小爐,青梅烹茶,你我皆是天地間的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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