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2 / 2)

加入書籤

不大了解朝中的事情。

成為儲君後,因為康王勢力強健,梁安帝為了製衡康王,所以對於陸矜洲這個空有儲君之位的兒子,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算是真正的重視和扶持起來。

而時隔多年,縱使當年的陸矜洲對於皇後的死有疑問,再查起來已經很難了。

許多有關的人都死了,活著的人都不願意再提起。

陸矜洲沒有法子,活著的人啊,鎮遠將軍遠在西北,先生不許他提,梁安帝更不用說,他有心查也查不到首尾。

「梁公公,當年母妃故去後,父皇的情狀你可還一一記得?」

梁公公不知道為何陸矜洲要提起來這件事情,但既然提起來,他便恭恭敬敬將自己知道的,記在心裡的都與陸矜洲說了。

「娘娘當年因病故去,陛下寢食難安,至於其中的情狀麼,老奴還記得殿下日日揉著額邊的檀穴,嘴裡總念叨著什麼香味,還總說頭疼。」

他這段時日充血,也總是頭疼,和梁安帝一般,隻要揉揉額邊的檀穴,就會有所緩解,陸矜洲總以為是宋歡歡的緣故,他以為是心裡被人玩耍的不甘,是對那個女人的舍不得,所以沒有懷疑過。

殊不知,今日若是沒有來到萬和宮。

梁公公沒有察覺到陸矜洲的變化,他回憶往事,接著往下講道。

「為了可以找到殿下嘴裡念叨的香味,那段時日,陛下押著太醫院的人配出這味香。」

「陛下當年說這個味道濃濃的,但又淡淡的,吸進去渾身舒暢,聞不到便頭疼,夜裡也不能安寐,太醫院的人幾乎是將世上所有的香都尋來了,依然尋不到陛下口中所說的什麼奇異香味。」

「陛下的頭疼症不見好轉,後來宮裡有位太醫提議說道,這世上有種不易得到的香料,是女兒的香味,從純潔女子的身上提煉出來,聞之心曠神怡,所以陛下廣尋上京城中的妙齡正當女子,抬進宮裡,漸漸的陛下頭疼症狀就好了起來,精氣神也好了起來。」

後來的事情不用梁公公多說,後來的事情陸矜洲都知道了,梁安帝沉迷女色,身子越發虛空,他在那時候用能夠要人命的香料趁虛而入,梁安帝的身子越發的衰敗。

而康王也被他算計在其中,最後自刎在萬和宮外。

他算計了這許多人,最後卻落得和梁安帝一個下場,梁公公說檀穴,他也有,說起來那股香味,陸矜洲回憶起,他近些日子,雖然忙碌,卻也事事惦記著東宮裡的宋歡歡。

想到她身上的味道,濃濃的,又淡淡的。

女兒香,幾日沒見到幺女了,心口都疼的打顫,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喝藥吃飯,有沒有長胖一些,是不是還是那副沒什麼精氣神的樣子。

陸矜洲月匈口悶得難以緩解,若按梁公公這麼一說,自己隻是中了邪術。

他就是問不出口,難怪先生從前有意敲點,說他是梁安帝的兒子,日後會不會變得如同他一般,那時候的陸矜洲怎麼會想到啊,他怎麼會想到早在宋歡歡來到身邊的時候。

就已經中了圈套,他就已經變成這副樣子。

女人真是不得了,怎麼會這樣,勝券帷幄?沾沾自喜?

都是虛幻的,他一開始就被埋伏了。

「殿下,你怎麼了?」

梁公公話語盡了以後,他抬頭發現陸矜洲神情難諱,眼睛盯著梁安帝的方向久久不語。

殿下怎麼了?

「明日孤會將太醫派回來,你要好生照拂父皇。」

梁公公怔愣發不出一句話,這還是頭回,自從康王萬和宮變後,殿下第一次叫陛下父皇。

是接納梁安帝了嗎?

但又是,為什麼啊?殿下為什麼就接納陛下了呢。

*

這股奇香的源頭,有了解釋,陸矜洲想過抽出盔甲上鎮遠將軍給他的佩劍,騎馬去東宮去東宮一劍殺了寢房裡叫他睡不安穩,大權動盪的女人,但他的眼睛真放到掛在盔甲一旁的佩劍上,又恨不得離遠一些。

他怎麼恨得下心,想到宋歡歡會死,世上再也沒有這個女人,仿佛中就有一隻手攥著他的心口。

攥得生疼,攥得太疼了。

不行啊,她怎麼能死呢,怎麼能死在他的手上。

那股奇異的香味又來了,陸矜洲兩隻手抓著頭埋首,整個額上都蹦出青色的筋,後襟微微敞開的脖子上也有露出來的膚色,還有小小的月牙印子,那是女人的牙口。

梁安帝說他的身上好香,說他身上有香味,其實不是他身上有,隻是那幺女身上有,就像當年的母妃,就像當年的梁安帝,他對柔妃的眷戀。

所以在她身上聞到了香味,不是重蹈覆轍,而是一模一樣的路,有人故技重施。

利用柔妃扳倒了梁安帝,一模一樣的路數啊,利用宋歡歡扳倒陸矜洲,所以宋歡歡的結果一定會是死,不管是死於為何。

可能是死在他的手腕上,也可能是死在他的身下。

這一日也不遠了罷。

想到那幺女的來歷,隻怕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種香會要人命,隻要她死了,陸矜洲會暴怒,回逐漸喪失自我,會走上梁安帝的老路。

難怪啊,不管柔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就算是死在梁安帝的手上,她死了那一會,也將梁安帝帶走了。

難怪梁安帝總避諱柔妃,後來殘留的香要了梁安帝的命。

他或許認為柔妃不祥,當年初見,佳人旖旎的影子還在他的腦中,過目不忘,念念不忘又如何,一代帝王,當年的梁安帝意氣風發,上京城繁榮,民國昌盛。

最後被柔妃,有心之人利用梁安帝對柔妃的這點愛戀,要了他的鼎盛,柔妃死了,梁安帝許是埋怨她的,但也知道護著她的周全,扶他的兒子坐了儲君,又給她皇後的位置。

雖然有無數的後來人,妃嬪數不勝數,但皇後隻有一個。

皇子也有許多,太子卻也隻有一個。

陸矜洲回想到這些,眼眶發熱,頭疼得越發厲害了,他的思緒混亂理不清,幾乎快要炸掉,就像梁公公說的。

他是真的想要聞到這股香味,是真的想要見到這個女人。

宋歡歡,是什麼時候開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啊,他仿佛情根深種,不能抽身,關於她的事情再也扯不清楚了。

理不明白,更說不清楚,是愛她還是恨她。

陸矜洲心生埋怨,恨這個女人,就好像當年的梁安帝,他或許也是這般,恨柔妃,恨皇後的,所以給了她儲君之位,卻也要給他使絆子,不待見他,不想讓那個他安穩。

這就是感同身受,也是無可奈何。

陸矜洲想到這些事情,雖然理通了,但他人力終究敵不過這股藥香,從勤政殿出來的時候,眼睛通紅,神色暴戾陰惻。

潭義不知道陸矜洲究竟經歷了什麼,本想在前麵擋一擋,但擋不了,先生一早就看到了。

看到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潭義出聲提醒,「先生過來了。」

陸矜洲略一抬頭,他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隻將人邀進去,潭義擔憂地看了一眼,退下去處理瘟疫的事情。

瘟疫的事情,若能解決,殿下或許不會焦愁了。

「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真就值得如此費神嗎?」

先生真是恨鐵不成鋼,看他滿臉的愁雲,一進殿內還沒坐下就開始訓人了,陸矜洲聽不進去,他如今頭疼得厲害。

先生的話說得不輕不重,他本來是要講陸矜洲分不清輕重緩急,但又想到他是明事理的人,看到他模樣憔悴,最近瘟疫事忙,他一個人扛著天下,想必累了。

話到嘴邊,就換了一個語氣,剩下的埋怨,怎麼都開不了口了。

還沒回先生的話,陸矜洲起身叫潭義。

潭義匆匆趕來,跪在地上等待吩咐,陸矜洲問他,「你去查收養虞衍的太醫的祖上,如今在何處。」

潭義一愣,「殿下說的是章太醫嗎?」

「他年事已高,原先是請了辭的,這次瘟疫突來,章太醫也聽說了,可惜他身體不行了,臥病纏綿,屬下進宮的時候遇到了梁公公手下帶的小巷子,他急匆匆往外趕,說是給章太醫送瘟疫的東西,章太醫也想出份力。」

先生在一旁聽著,他是當年那件事情的過來人,自然知道章太醫的祖上章老太醫,便是朝梁安帝進獻良策,說女子的香可解梁安帝的燃眉之急。

「你懷疑這瘟疫與虞衍,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陸矜洲自先生進門後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舅舅這次不瞞了?」

先生被哽了一句,當年柔妃的事情,陸矜洲沒少追問,先生知曉他是什麼性子的人,當然也清楚他的脾氣秉性,再加上陸矜洲與梁安帝的關係一直不緩和,先生還怎麼好提起來這件事情。

他隻給年幼的陸太子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活著最好,活在眼下,比什麼都要重要。

「這次瘟疫必然是虞衍的手筆,想要破這場局,章太醫是一個突破口。」

想要救治他,拔掉身上的香,章老太醫肯定有法子。

隻要拔掉身上的香味,愛與恨就能一筆勾銷,一筆分明了,他再也不必擔憂,再也不必揪心揪肝的疼。「多帶些人去,路上小心,若是見到虞衍抓活的,章太醫若還活著,抬著他過來。」

潭義可算是聽明白了,章太醫病重了,若是他還活著最好,若是沒有活著,那小巷子送過去的瘟疫的東西,就不是送給章太醫了,可能是送給虞衍。

章太醫家搜過的,虞衍不在,易容之術,若是虞衍精通這門易容,便有可能李代桃僵。

潭義走後,先生把話挑明白。

「你查過當年的事情了。」

陸矜洲回看先生的眼睛,淡淡嗯了一聲,這是第二眼,不似第一眼是質問,這次是溫和的問詢。

「知道七七八八,梁公公說的,加之我猜的,也能知道大概了。」

向來不喜於色的先生,竟然也癱了,長長嘆出一口氣,似乎這件事情瞞了許多年,也成了他一直以來的心結。

解不開就在心裡打了一個死結。

「你想要問什麼?」

陸矜洲隨後就問,「我母妃的死因,她真的是病死的嗎?」

先生久久看著他,緘默一會說不是,「也不是死在陛下的手上,她死在了你外祖父的手上。」

陸矜洲消下去沒多久的眼睛又紅了,他問為什麼?

那是他落地的前幾年,正是最需要母妃的時候。

先生瞧著陸矜洲,什麼時候開始啊,他這個唯一的最出色的外甥,也會泄露自己的情緒了,既有今日,先生本以為能夠將這個秘密帶進墳裡。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寧願陸矜洲永遠不知道。

但她也知道柔妃死的那幾年,陸矜洲活得有多難,那個念頭的孩子需要雙親,需要雙親給的疼愛,這是誰都給不了的。

縱使他這個舅舅,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了這個孩子,將一身所學都給了他。

也彌補不了雙親該給他的東西。

宋歡歡那小姑娘為什麼能在陸矜洲身邊混的這麼好啊,為什麼陸矜洲會給她這麼多的疼愛,一次又一次的,拋掉男女之情,還有的東西誰都想不到。

宋歡歡的娘也是早死的,她雖然不是幼年沒有雙親的疼愛,但被人丟棄的這幾年也是孤兒一個,而她放大自己的可憐,正好戳中了陸矜洲的軟肋。

陸矜洲對她產生憐憫,嘴硬替她出頭,於是漸漸的,憐憫變成了愛,所以她慢慢的會成為陸矜洲的軟肋。

也就有了後麵的事情。

這些先生都知道的,什麼都知道。

所有的解釋首先化成一句,「苦了你了,這些年不好過,舅舅都知道的,也明白你。」

陸矜洲聲音變得沙啞,眼睛沒有再直視先生了,低著頭,眼尾是紅的,聲音沙啞到仿佛生了病,他問為什麼要殺掉母妃。

先生給他解釋道,「因為做君王的,眼裡要先有百姓才能有情愛。」

「為什麼?」

「陛下與你母妃相識不過幾年,正是兩情濃鬱的時候,縱使陛下知道其中的內情,他又如何能殺掉你的母妃?他下不去這個手,你是沒見過,那時候還沒有你呢,陛下不是現在這副樣子,他做君王也不錯,百姓都服氣他。」

「江南的水患,揚州的鹽案,漳州的商船,瀛洲的城池,沒有一件他辦得不漂亮。」

「你縱使如今厭惡他,恨他,恨到父子兩人拔刀相見,水火不容,卻沒有一天不在享他留下留給你的福氣,也是這個福氣讓我們上京城的百姓安安穩穩過了許多年。」

陸矜洲說不出別的話來了,梁安帝下不去這個手,鎮遠將軍知道了,他養的女兒,他來大義滅親。

皇後死了,梁安帝日漸昏沉。

一切都變成這副樣子。

「都過去的事情了,翻出來你會難過,而你即將成為君王,做君王麵對的會更多,遠比太子要更多,也要割舍更多,割舍許許多多。」

割舍什麼,這才是先生的正題,他知道陸矜洲割舍不了什麼。

他要割舍掉那個女人,做君王,濫情總比專情好。

陸矜洲避而不談,先生卻一直在逼他,「那個女人,恰似當年的情狀,瘟疫的事情來勢洶洶,她和虞思謙虞衍認識,這些其中的緣故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一頭栽進去,天下那麼大,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

陸矜洲不懂,「天下那麼大,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當年的舅舅是不是也這樣勸過父皇?」

「故技重施,所以要順著老路走,您那番話說得對,但您別忘記了,我不是父皇,而外祖父遠在西北,您是不能碰刀劍的。」

眼下之意,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殺宋歡歡,手都動不了她的一根手指頭。

先生為何一生不娶,因為他信道,他一直在國子監。

信道的人從來不殺生,這也是先生自己參悟的道。

「但若是為了天下人的道,破了自己的道又有何妨,我不過是一個人,蒼生卻是萬萬人,一人的命抵掉萬萬人的命,這種結果永遠都是好的,是值得的。」

陸矜洲舍不得,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宋歡歡,在沒有弄清楚愛恨之前,他遵從自己的內心,「為萬民而活,我做太子之時,沒有一天不在做這件事情,但叫我放下情愛成全大義,我做不到啊,您說的對,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做君王。」

陸矜洲輕蔑一笑,他算個什麼?行屍走肉?守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這麼難嗎?為萬民?宋歡歡不是萬民當中的一民嗎?

先生怕他撂挑子不乾,也不好在這緊要關頭激他。

「矜洲,你是懂事聰明的孩子,大是大非從來不需要人教,你都明白,也能拎得清楚是不是。」

陸矜洲站起來,他踉蹌一步,勤政殿的椅子,皇帝的椅子有什麼好的,不過就是金葉子打的東西,比起軟塌的椅子,半點沒有好處,坐久了月要疼得厲害。

就這麼一個破椅子,值得那麼多的人賠上性命,為它爭得頭破血流。

康王是,太後是,虞衍是,柔然的人也是。

這些人個個都比他厲害,能夠割舍想要的東西,做這把冷冰冰的交椅。

「舅舅,您那麼明白大是大非,可是算得上世上最聰明的人,這把交椅為何不要自己來做呢?若是舅舅來做,我能讓的。」

先生皺了眉,看著他神魂不清,眼神混沌。

「我不能做皇位。」

陸矜洲哈哈大笑,「為什麼做不了,我讓位給舅舅,舅舅是有能力之人,名正言順,更何況君王隻要有賢能之人來做,為什麼又要推辭。」

「矜洲。」

「既然舅舅不讓,為何又要百般阻擾我,我是你的外甥啊,這麼多年,說是你的兒子也不為過了罷,隻是舅舅不敢擔我父的名頭,您為什麼就是不讓呢。」

「我答應您坐上這把交椅,我坐上去了,坐久了累啊,我隻不過想要一個能給我捶月要捏肩的人。如此簡單不過了,而這個人是我想要的。」

他真的累了,那麼多的言不由衷。

什麼都不行,做高位乾什麼?

守著這把交椅乾什麼?有什麼值得的,在這一刻陸矜洲無比清楚的明白,若是宋歡歡死了,或許他也會死的。

栽進去不想抬頭,就不要抬頭了。

他都認。

這世上隻有一個宋歡歡,死掉的話去哪裡再找一個啊,溫溫軟軟的小姑娘抱在懷裡那麼舒服。

享受她的福氣,那就護著她的命,陸矜洲記得,他答應過小姑娘的。

護啊,要護的。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末世之我的空間能種田 當女主開始偏執(快穿) 我養的老公是豪門大佬 我直播飼養人類火遍全星際 娶了我寫的反派後 天生公主命 我媽喊我回家結婚 遊戲世界:我有多項選擇天賦 於是我和反派弟弟HE了 科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