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所以我重新編寫了一套心理算法，簡而言之，就是可以通過人體身上各個部分的肌肉運動來計算判斷病人當前的心理狀況。】
他倒也沒有說謊，齊木流弦對那些準高中生們的好感度就是通過這個算法、在經過復雜運算以後計算出來的。
這有些過分強烈的既視感……讓齊木流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楠雄哥那在父母吵架時充當了定海神針的顯示好感度的超能力。
【在設計思路的時候我還參考了一下楠雄的好感度顯示器，不過再怎麼努力，果然還是比不過楠雄啊，計算出來的數據多多少少都還有一點偏差，做不到那麼精準的程度。】
齊木流弦習慣了空助哥對楠雄哥的執念，隻安慰道：「已經很好了。」
一天的煎熬下來，齊木流弦現在已經可以從容地與別人保持二十公分的近距離而麵不改色，但他還是一句話也沒跟那些總是沒事找事、像是別有所圖般的同學說。
這一點當然也被他記在了日誌裡，如果是要幫助那些病人重返社會的話，這樣不自然的、目的性極強的相處又怎麼能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齊木流弦也鬆了一口氣，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學校，在自己家裡下線離開遊戲。
雖然nc確實存在著bug，但這個虛擬世界的設置卻讓齊木流弦贊嘆不已，在這個世界待著的將近8個小時的時間裡，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異樣。
他這樣想著，但在離開教室以前，卻有人狠命一拽，將他的書包搶過去了。
齊木流弦身子一斜，被那股力道拽得踉蹌失衡，直接磕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後背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陡然心生慌亂。
那人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急切地打開了他的書包，把裡麵的東西都嘩啦啦往外倒，一雙眼睛爬上了密布著的紅血絲，看著有些可怕。
「東西在哪？東西在哪？」
他嘴中喃喃道，再仔細一看，這個忽然做出瘋狂舉動的人，不就是坐在他的後麵，充當了出頭鳥的小室嗎？
齊木流弦卻沒有心思去注意小室異常的舉動了，他慌亂地伸手去扌莫自己後背的傷處，那裡被撞了一下，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有些腫脹起來，輕輕一按，便有些生疼。
那雙一向淡然又沉默的淺灰色眼瞳裡也流露出了些許冰冷來，他抬頭看著小室，未發一言，隻是從地上撿起了自己今天給齊木空助寫的論文，站起身來，轉身走了。
小室算是看清楚了，齊木流弦就是個懦弱內向的膽小鬼，連不滿和厭惡都不敢表露在麵上，隻有心中真真切切的想法被轉換成了數據，在小室的耳邊響了起來。
【好感度-30】
但先前還會因為齊木流弦好感度下降而感到惶恐的小室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顯而易見的冷漠與毫不在意。
小室早已經想通了。
其實仔細想想，他需要的隻是齊木流弦手上可以離開這所學校的道具而已，齊木流弦這個人又有什麼重要的。
那個人發布的任務之中也隻提過讓他們去主動結識齊木流弦、獲得他的好感度而已，他切切實實地已經做出了行動了，不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嗎？
允子說的對，隻要可以拿到東西，用的是什麼手段又不重要。
他在一堆、紙、筆裡翻找著，忽然指尖一頓，撿起了一張薄薄的卡片來。
塑封過的薄薄卡片上，印著齊木流弦的證件照，淡漠直視著鏡頭、將半長的黑發規規矩矩紮在了腦後的少年，有著一張令人眩目的漂亮麵容。
這是齊木流弦的學生卡。
小室智江的指尖輕輕撫上那張麵孔，從這凝固著的照片裡，竟仿佛看見了那照片裡的人也在悄無聲息地與他對視著，那雙清透出塵的淺灰色眼瞳猶如琉璃般透明易碎，流淌著濃鬱難化的哀傷之色，卻又仿佛深邃的漩渦般，隱隱透出了些魔性般的引誘意味。
他在看。
他在求救。
小室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這樣的心緒，又轉眼間陡然被他自己否認掉了。
不。
更準確的說。
他在看「我」。
他是在向「我」求救！
猶如千刀萬刃從心間生出，小室竟然感同身受般心如刀絞，因為一個初次相見的陌生人而感到了窒息般的苦悶，險些落下淚來。
他魔怔般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照片上少年的雙眼，那一層薄薄的鉛灰色就像是欲雨的天穹一般泛著潮濕的霧氣，哀切、憂鬱、悲傷，讓人經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拂去他眼中所有的憂愁。
小室智江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他的心中隻是忽然湧現出了一種與生俱來般的強烈使命感，仿佛他生來就是為了這一刻，他在這世上活了這麼多年，被父母養育到這個年紀，就是為了遇見齊木流弦，然後去解放他、拯救他，去滿足他的一切欲望，隻要能看見那張臉上能消去憂愁、綻開笑容來，就算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餵？」
有人見小室智江拿著那張學生卡怔愣在原地，發癡了一般遲遲沒有動彈，便有些猶疑般試探地叫了他一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你沒事吧？」
小室卻猛一縮手，弓著月要將那張學生卡藏在了自己的外套內兜裡，他神經質般狠瞪了那人一眼，一語不發，低著腦袋急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那人好心問話，卻得了一記冷眼，心中莫名其妙，不爽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那這些東西怎麼辦？」
教室裡剩下的人指著地麵上散落了一地的雜物麵麵相覷，有人眼神閃躲地輕聲嘟噥道：「說不定、這些東西都是道具呢？」
「看剛才那個人藏著東西跑走的樣子，說不定真是呢？」
有人聽進了耳朵裡，眼神閃了閃，從邊緣處悄悄撿了支筆塞進口袋裡。
這一開頭，剩下的人便如同先前看見城戶允子「大勝而歸」般蜂擁而上，如同蝗蟲過境般眨眼間就將齊木流弦的東西瓜分了個乾乾淨淨。
。
另一邊。
齊木流弦隻拿著那本筆記走出了校園。
後背上的磕傷已經沒那麼痛了，隻隱隱約約發著燙，可他的心髒卻如同被拋進油鍋裡煎炸一般，上下浮沉，焦灼不已。
這個世界是一比一還原的。
從學校回到位於家中的出生點還需要一段距離，外麵的街道已經有了完整的形態，隻不過因為還在測試階段，空空盪盪的，毫無人煙，猶如一座死寂的鬼城。
早上過來的時候，齊木流弦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傍晚回去的時候，左顧右盼一下，卻忽然覺得危機四伏、處處都要小心了。
他知道這條道路上現在不會有車輛，便走在車道正中央，盡量地遠離兩旁的建築物，預防有東西從頭頂砸下來，又時時刻刻注意兩邊的樹木、路燈與電線杆，每每經過都格外謹慎。
【你可以不用這樣小心謹慎。】
齊木空助卻開口了，他的語調很平靜，又很淡然，跟平時跳脫又開朗的形象很不符合。
【這裡是我創造出來的世界。】
他說著。
正如同賦予了齊木流弦不斷意外死亡的人生的神明一般，齊木空助在這個世界裡為齊木流弦製定了隻屬於他的絕對規則。
【——這個世界裡，傷害到你的事物不會被允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