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害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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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居殿,秦鈎闖進來的時候,幾乎把殿門給砸爛了。

冬季夜裡的狂風湧進殿中,吹散地龍燒起來的暖意,吹得滿殿帷幔亂卷。

皇帝被秦鈎敲了一悶棍,倒在一邊。

秦鈎沒再管他,單膝跪在榻前,用力握住扶遊的手,把臉湊過去,讓他打自己。

巴掌聲很清脆,隨著風聲,在殿中一下又一下地回響。

這樣的場景太過怪異,以至於侍從們都站在門前,不敢上前。

趴在地上的皇帝掙紮著站起來,拿起丟在地上的棍子,照著秦鈎的後背打下去,悶悶的一聲響。

秦鈎卻隻是稍微低了一下頭,然後他扭了扭脖子,放鬆了一下筋骨,回頭看了一眼皇帝。

他目光陰鷙,像是刮起血雨的狂風驟雨。

他的目光略過皇帝,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侍從:「看什麼?滾出去。」

侍從們本該猶豫,可是在他的氣場威懾之下,竟然就這樣退出去了。

他比皇帝還要像皇帝。

侍從們退出去,把快被砸爛的殿門帶上。

出去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快,快去通報大將軍,西南王來攪局,事兒辦砸了。」

*

怡和殿的宮宴早就散了,劉太後和劉將軍在長樂宮守歲。

他們姐弟一向親厚,也不在乎什麼宮禁規矩,一屋子的侍從,外麵還有侍衛,滿朝文武都是他們的人,怕什麼?

可是沒多久,便有人進來,走到正嗑瓜子的劉將軍身邊,要附在他耳邊說話。

劉太後朝這邊乜了一眼,問了一句:「什麼事?」

劉將軍立即把人給推開:「太後問你呢,說,什麼事?」

那人猶豫了一下,小聲答道:「稟娘娘、將軍,養居殿……」

劉將軍沒聽清,吼了一嗓子:「說大聲點!」

那人便大聲道:「稟娘娘、將軍!養居殿鬧起來了,將軍本來打算給那個叫扶遊的采詩官把他送到養居殿去,可是沒多久,西南王就趕來了,一棍子把陛下給打趴在地上,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

他頓了頓,最後加了一句:「小的說完了!」

劉將軍的臉色,隨著他一句話一句話地沉了下去。

最後他抬起腳,把人給踹走:「滾出去,要你說得這麼大聲?」

劉太後轉頭看他:「阿戎,你對扶遊下手了?」

「是啊。」劉將軍梗著脖子道,「阿姐,我早就說了,這個扶遊不簡單,這陣子我都有派人盯著他,你猜怎麼著?西南王搬出宮去住,就和西南王住在隔壁。」

他繼續道:「他肯定和皇帝或者西南王有牽連,不能因為他上回發過誓,就輕易放過他。要是放虎歸山,隻怕要危害到我們姐弟的地位。」

劉太後皺眉:「所以你想的辦法,就是給他下藥。」

「阿姐,要是成了,那他不留也得留在宮裡,到時候捏圓搓扁不是由阿姐說了算?要是不成,那我們現在不就試出來了,他和皇帝、和西南王真不對勁嗎?」

「西南王竟然能為了他打皇帝,他們絕對不正常。既然查不出來就不要查了,全部殺掉就行了。」

「我看阿姐還是要早做決斷,隨便找個由頭,把皇帝和西南王全殺了,再從皇室旁支裡物色幾個年紀小點的孩子來,一樣做皇帝。」

劉太後一言不發,手指敲在膝蓋上,沉思著。

*

侍從們都守在養居殿外,等候劉將軍給他們下達指令。

最後是劉太後那邊的人來了。

「太後娘娘的吩咐,不用做別的,養居殿有什麼吩咐就照辦。」

「是。」

其實殿裡也沒有什麼吩咐。

秦鈎生生扛過「秦鈎」打在他背上的一棍子,就像沒事人一樣,站起身,把被汗水浸濕的扶遊打橫抱起。

扶遊已經有點迷糊了,他用力地扯著秦鈎的衣襟,像是要從他身上扯下一塊肉來。

秦鈎由著他扯,還把他抱緊了一些。

他就這樣抱著扶遊經過「秦鈎」麵前,一言不發,去了後殿。

養居殿後麵有個溫泉,從前秦鈎不常去,他覺得麻煩。

宮殿裡掛著燈籠,燭光暖黃,溫泉池裡水汽彌漫。

秦鈎幫扶遊把外邊的官服脫了,然後把他放進池子裡,怕他自己坐不住,秦鈎想了想,也跟著下了水,站在扶遊身後,讓他靠著自己。

皇帝「秦鈎」也跟著進來了。

他在池邊盤腿坐下,也看著扶遊,伸出手,想要試試扶遊的額頭,最後被秦鈎紮了一下——

他拔下扶遊頭上的玉簪子,狠狠地朝「秦鈎」的手刺下去。

狠得幾乎要把他的手掌給紮穿,盡管這人和自己一模一樣。

秦鈎揚手把簪子丟開,帶著扶遊,走遠一些,然後自己抱著扶遊,用額頭貼了貼他的額頭。

還是有點熱,連扶遊呼出來的氣都有些熱。

秦鈎身上倒是涼,扶遊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脖子,像小貓一樣,把臉貼在他的肩膀上。

難得的一次觸碰,秦鈎格外珍惜,他抱著扶遊,一點都沒敢亂動,生怕把扶遊給驚走了。

沒多久,秦鈎忽然感覺肩膀上傳來鈍鈍的痛感,他轉過頭,看見扶遊張大嘴,正啃他的肩膀。

隻是秦鈎皮糙肉厚,扶遊咬得牙都酸了,都沒能咬動,更別說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秦鈎按著他的腦袋,偏了偏頭,把脖子露給他。

扶遊一邊咬他,一邊嘀嘀咕咕的:「秦鈎,咬死你,我恨你,咬死你……」

秦鈎靠在池壁上,仰頭看著掛在牆上的燈籠,抬起手,順著他的頭發撫了撫:「嗯,你最好永遠恨我。」

可是咬著咬著,扶遊忽然停下了,秦鈎察覺不對,剛轉過頭去看他,就看見扶遊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秦鈎急了,連忙道,「皮太厚,沒咬動?我的錯,狗皮就是很厚,我把皮削薄一點,好不好?」

扶遊淚流滿麵,和他拉開距離,使勁推了他一把:「我一點都不想站在你的立場上理解你。」

是他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秦鈎,我這陣子也試著站在你的立場上思考。從前我總覺得你剛愎自用,其實在控製中心出現之後,我好像稍微能理解一點你的想法了。」

這時候,扶遊哭著道:「我那時候簡直是有毛病,為了顯得自己很冷靜很坦盪,說什麼站在你的立場上思考,我應該每次見你都臭罵你一頓的。根本就沒有別的原因,你這個人就是自以為是、剛愎自用。」

秦鈎連連點頭,附和道:「是是是。」

扶遊顯然是喝醉了,再加上藥物和溫泉的作用,腦子有些發熱。

扶遊繼續控訴他:「你就是跟狗一模一樣,對你好的時候,你使勁亂叫亂跳,還咬人。我現在都不要你了,你就黏上來,好像是我欺負你似的。」

「對不起,是我的錯。」

「離我遠點!別出現在我麵前。」

扶遊根本不會罵人,抬手要推開他,結果自己往水裡一倒,險些栽進水裡。

秦鈎把他拽回來,讓他扶著池壁,然後自己站在角落裡。

*

秦鈎抱著手,站在池子裡,目光不離開扶遊片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蠟燭都快燒完了,扶遊趴在池壁邊,已經睡著了。

秦鈎悄悄過去試了試他的額頭,覺得他還有點熱,就想讓他再泡一會兒。

忽然,一直坐在旁邊的皇帝「秦鈎」冷冷地開了口。

「你也就隻能在這時候占點便宜。」

好,好得很,說話時沒文化的用詞、嘲諷的語氣,都和秦鈎一模一樣。

秦鈎轉頭看他,同樣冷聲道:「我在這裡,你連占便宜都占不到。」

皇帝「秦鈎」頓了一下:「嗬,等他醒了,你就完了。」

秦鈎乘勝追擊:「我完得比你遲。你倒是沒半點用,來了快一個月,半個心腹都沒有,對扶遊竟然還要讓姓劉的幫你下藥,蠢東西。」

下一刻,一聲脆響,秦鈎的臉被人打了一下。

扶遊剛醒,沒什麼力氣,打得也不重。

秦鈎馬上轉過頭:「扶遊……」他馬上後退,和扶遊拉開距離,怕扶遊生氣:「不是我乾的,我不可能乾這種……」

——所以你沒乾過嗎?

秦鈎忽然想起什麼。

上輩子,他們成婚,青廬裡,交杯酒。

他親手乾的好事。

半斤八兩,他和這個「秦鈎」就是兩隻一模一樣的小狗,還非要說對方比自己更像狗。

還對著狂吠。

扶遊懶得理他,收回目光,轉過身,準備從池子裡爬出來。

皇帝連忙上前,伸手要扶他:「扶遊。」

扶遊看了一眼,也沒有把手伸過去,自己爬上去了。

「你既然已經清醒了,也就不用再做這些事情了。」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

扶遊道:「我和……秦鈎的那些事情本來與你無關,我也沒有遷怒你的意思。姑且算你昨天晚上清醒了,在這之前的事情,就當是你在設定下無意識做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是再做那些事情,扶遊就真要翻臉了。

秦鈎與「秦鈎」不同,秦鈎是自己□□進來的,而皇帝「秦鈎」卻是控製中心設定好了、安排進來的。

小世界進程開啟,秦鈎作為活生生的人,不會被帶出去。

「秦鈎」這個假人可太容易被改設定了,要是這個小世界唯一真正的任務者——扶遊給控製中心打報告,保不準控製中心就會把他的設定給改了,讓他重新變成傻子。

真正的秦鈎跟在扶遊身後,大膽地、挑釁地偷笑。

扶遊走到池子旁邊,拿了塊巾子,擦了擦臉,淡淡道:「反正你喜歡我,也是設定好的,不是嗎?現在能擺脫設定,你不高興嗎?」

皇帝正色道:「我是很高興,但我要永遠活在秦鈎的陰影裡,不是嗎?」

扶遊回頭:「所以你覺得,隻要我……和你在一塊兒,你就勝過秦鈎了?」

皇帝抬起下巴:「沒錯。」

和秦鈎一模一樣、毫無二致的思考方式。

扶遊還沒來得及開口,跟在他身後、幫他拿著乾淨衣裳的秦鈎就一腳掃了過去。

皇帝一閃身就躲過去了,順便還給秦鈎一腳。

扶遊不想看小狗打架,拿起乾淨衣裳,擦著頭發匆匆離開。

養居殿的地形他熟得很。

*

天已經亮了,扶遊匆忙披上衣裳。秦鈎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衣服,反正不是皇帝的。

他要出宮,秦鈎和「秦鈎」都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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