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調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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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盯著那頭跑遠的灰狼,都覺得奇怪。

晏知與扶遊站得遠,也沒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

晏知上前問了一句:「怎麼了?」

侍衛們行禮:「回定王,方才混戰之中,陛下不慎跌下馬,我等正在尋找。本來是找著陛下了的,可是一轉眼,陛下又不見了。」

這些都是劉太後派來的人,他們都知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劉太後的命令。

劉太後希望皇帝能死在戰場上,好讓她換一個皇帝,所以這些人也並沒有盡心盡力地看護,出來找也是隨便找找。

晏知嘆了口氣:「我多派些人來幫著找。」

「是,多謝定王。」

這時候,扶遊也上了前:「哥,怎麼了?」

晏知淡淡道:「沒事,皇帝丟了,讓他們去找。」

扶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最後侍衛們在屍體堆裡找到了假皇帝,他摔暈過去了。

*

那頭兒,秦鈎貧乏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他維持太久的人形,再加上看見扶遊的時候,他情緒太過激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變成了獸形。

他不好在那裡多待,扭頭就跑了。

跑的時候,他還時不時回過頭,想要再看看扶遊。

他實在是放不下扶遊。

直到跑遠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才停止回頭。

黑狼——沒錯,秦鈎其實是黑狼,隻是身上皮毛沾滿了沙子,還有一些舊疤舊傷,上邊都是禿的,所以別人看著像灰狼。

他找了個沙丘,靠在陽麵,趁著太陽還沒下山,汲取一些溫暖的陽光。

扶遊,扶遊……

光是回想起剛才看見扶遊的場景,秦鈎就感覺自己的心髒又重新跳動起來了。

扶遊。

他好喜歡扶遊。

五年了,每一刻都不曾停下。

夕陽漸漸沉下去,暮色降臨,秦鈎忽然想起,剛才有個侍從好像說了一句什麼。

他說,那是西北定王的……什麼,說要寫史書,所以一直跟著行軍。

想寫史書,那就是扶遊了。

隻有扶遊有這樣的想法。

扶遊是西北定王的什麼?

西北定王是誰?是晏知?應該是他,一直駐紮西北的就是他了。

扶遊是晏知的什麼?

秦鈎眯起眼睛,流露出危險的氣息,他盡力回想旁人說的那個詞。

他當時隻顧著看扶遊,沒怎麼聽清楚。

一直到了夜裡,風冷了,那個詞才猛地從秦鈎的腦子裡閃過去。

——王後。

扶遊是晏知的王後!

秦鈎立即翻下土坡,朝戰場狂奔。

*

秦鈎在路上吃了隻野兔,然後跑回戰場。

戰場還沒清掃完畢,他很容易就混進去。

秦鈎隨便拖了個大夏士兵的屍體過來,同他換了衣服,戴上盔甲,低下頭,借著夜色,就沒人能認出他來。

他跟著隊伍,扛著戰場上繳獲來的兵器,回到營地。

諸侯共同出兵,駐紮地也分得清清楚楚的。正中間是皇帝的營帳,左右兩邊,十二個世家分開駐紮。

秦鈎隨手扛起一柄長戟,又裝作巡邏的士兵,大搖大擺地走在營地裡。

他先到了最中間的營帳外,聽見假皇帝在裡麵叫嚷:「朕知道,朕知道,劉家想讓我死在這裡,你們都是來殺我的,你們都是來殺我的……」

單純簡單的數據假人,被投放到弱肉強食的古代世界,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了。

數據人還需要時時刻刻監督維護,而秦鈎切斷了這個小世界和控製中心的聯係,控製中心不可能再費力氣維護他,所以他已經趨向崩壞了。

假的到底是假的。

秦鈎在心裡罵了一聲「狗東西」,然後走向旁邊的營帳。

他找得準,一眼就看見了晏家駐紮的地方。

晏家的守備最為森嚴,他才走近,就被喊住了。

「誒,你,乾什麼的?」

秦鈎轉回頭,看見他們正圍著火堆喝酒,便鎮定自若:「天太冷,聞見你們這兒酒香,過來討口酒喝。」

士兵們一向不拘小節,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製,也沒多說什麼,就朝他招了招手,給他讓出位置,又給他倒了碗酒。

「行了,你過來吧,那邊是主帥營帳,你朝那兒走,萬一驚動了貴人,惹得定王發怒,你可擔待不起。」

秦鈎麵上笑意一頓,走上前,在空位上坐下,端起酒碗,仰頭喝盡。

軍中不讓喝太好的酒,害怕延誤戰機,所以這酒兌了許多水,喝起來十分寡淡。

秦鈎放下碗,抹了抹嘴角,似是有意無意問道:「貴人?誰是貴人?」

士兵們笑了笑:「那還能有誰?不就是王後了嘛。」

秦鈎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他從喉嚨裡擠出來低低的一聲:「王後?」

「是啊,王後不就是貴人嗎?」

「是……那個背著書箱,拿著竹簡和筆的讀書人?」

秦鈎盡量描述得準確一些,才不至於出錯。

他無比希望是想錯了人,可是士兵們偏偏看不懂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是啊,就是那個。據說王後和定王是青梅竹馬,是不是?」

他們八卦起來,也就沒有秦鈎說話的地方了。

「不是,不是青梅竹馬,定王比王後大六歲,怎麼能青梅竹馬?他們是同窗師兄弟。」

「那就是一起讀過書了?」

「沒錯,據說是一起念過書的,關係可好了,當時就結拜了。後來咱們定王來西北駐邊,王後去采詩,就分開了幾年。王後文采很好,很多人都喜歡他的。」

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那個已經死掉的西南王吧,好像之前也喜歡王後。」

秦鈎不自覺捏緊了手裡的酒碗。

士兵們湊成一圈,輕聲交談:「他活著的時候就一直纏著王後,後來重病了,竟然還挾持王後,想要把王後拐走。後來咱們定王就帶著人去追,我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我當時就跟著定王去追人了。」

「後來當然是追上了,後來就遇上了沙暴,西南王就死在沙暴裡了。定王緊緊地護著王後,愣是沒讓王後受一點傷。」

秦鈎低沉地呼嚕了兩聲,又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你問王後是什麼時候當王後的啊?也就上個月的時候,那時候要跟犬戎打仗了,定王要親自帶兵上戰場,恐怕凶多吉少,他趁著這個時候,才跟王後提了這件事情。」

他還補了一句:「王後是定王用滿城的煙花求來的呢。」

滿城煙花。

秦鈎能想到那個場景了。

扶遊站在城樓上,滿城都是煙花,把他眼底照得像白晝一樣。

秦鈎知道,扶遊是很喜歡這些東西的人,如果是這樣的場景,他很有可能會答應晏知。

可是秦鈎還是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他答應了嗎?」

「滿城煙花哪有不答應的?」

「而且現在王後也跟著定王上戰場了。」

晏家士兵十分自豪。

想來晏知平素對手下士兵管得很嚴,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如數家珍,連扶遊是男子都不計較。

想是說話難聽的早就被他處置了。

「我早就知道,定王和王後是天生一對。」

一聽這話,秦鈎霍然站起。

眾人抬頭看他:「怎麼了?」

他有一萬句話想反駁。

秦鈎和扶遊才是天生一對,晏知什麼都不是,秦鈎才是天底下最喜歡扶遊的人。

可他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秦鈎沉默半晌,最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腳步還有些踉蹌。

旁人笑著道:「看他剛剛喝酒那個模樣,還以為他酒量有多好呢,原來是花架子。」

秦鈎走到火焰照不到的地方,終於支撐不住,變成狼形。

他腳步輕輕,悄無聲息地走在草地上,在亮著燈火的主帥帳篷背後趴下。

黑狼完全隱藏在黑暗裡,他用爪子往下刨了兩下,挖出一個土坑,然後自己把腦袋靠在上麵,用幽綠的眼睛窺伺帳篷裡的場景。

他知道這樣很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迫切地遊和晏知已經到了哪一步了。

他沒有怪扶遊的意思,他完全可以理解的。

當時他走的時候,扶遊根本就沒有原諒他,更沒有說會等他。而且扶遊肯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晏知正好又對扶遊心懷不軌,秦鈎一眼就看出來了,前世就看出來了。

正好他還是扶遊會喜歡的那一種人。

秦鈎一點都不怪扶遊,他隻是憎惡晏知。

帳篷裡,扶遊正挽起褲腳,把雙腳浸入木盆裡,天冷了,夜裡泡個腳睡得好些,而且他白天到處去跑,磨得腳疼。

晏知就坐在另一張榻上,和他一樣的木盆,和他一起泡腳。

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卻很融洽。

秦鈎看得牙癢癢。

他看著扶遊的側臉,不自覺鬆開緊要的尖牙,爪子抓進地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扶遊忽然道:「哥,我打算等這邊打完仗,就回邱老夫子那邊,懷玉還在他那裡呢。」

邱老夫子是誰?秦鈎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

是扶遊的一個忘年交,扶遊在第一年采詩就認識的人。

隻聽扶遊繼續道:「他那邊還帶著一群學生四處講學和采詩,我在這邊記完事情,就要回去了。」

晏知點頭:「可以。」

扶遊道:「以往都隻有詩,記的事情也零零散散的,我想編一部史書。」

「挺好的,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記載?」

「我準備先從先帝的事情開始記,再慢慢地往前推,主要是把之前詩裡記載的東西都重新整理一下,再問一問一些老人,變成文章,順便也可以整理出一本詩集。」

「又要像前幾年一樣四處奔波了?」

扶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停不下來。」

晏知也朝他笑:「行,哥知道了,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再回來。」

扶遊往後一仰,把兩隻腳從熱水裡拿出來。

他拿起巾子擦了擦腳,然後趿著鞋子,端起木盆,把用過的熱水倒進木桶裡。

「今天輪到我倒水。」

扶遊提著木桶出去了,晏知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黑狼趴在外麵看著,暗自慶幸,嗬,他當晏知有多厲害,也不過是慫包一個。

和扶遊明明都還沒那麼親密,還讓底下人瞎傳。

狗東西——秦鈎這樣罵人。

下一刻,一桶溫水潑到他的身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麼水,下意識站起來,睜開眼睛,雙眼放著幽幽的光。

扶遊提著木桶,站在他麵前,往後退了一步,慢慢後退。

秦鈎這才反應過來,是扶遊的洗腳水。

這桶水瞬間把他的怒氣澆滅了。

秦鈎朝他齜牙,試圖微笑示好,可是扶遊緊緊地盯著他,慢慢後退,一直退到外麵,然後舉起火把,大喊一聲:「哥!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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