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準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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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遠傳令召集四名曲長和丁奉議事。

先到的是丁奉。他渾身水淋淋的,應該是剛打井水沖洗過身上的血汙。深秋時分,山裡頭已經很涼,井水更是冰寒徹骨。他這副樣子,旁人看了都起雞皮疙瘩,他自己倒是渾不在意。雷遠忽然想起,不久前見到丁立的時候,他也是剛打完一仗,就忙著跳進溪水中沐浴。看來,這大概是安豐丁氏族人的習慣:特別親水,還氣血旺盛,不怕冷。

丁奉周身淌著水,甩著左臂大踏步走近。一名親兵小跑著跟在他身後,用乾淨的布條幫他包紮傷處,最後把右臂牢牢地捆在身上,權作固定。

「承淵,小心些。」雷遠迎了幾步,隨即問道:「你部損失如何?」

丁立既然戰死,原本身為他左右手的丁奉便理所當然地帶領餘部。適才丁奉直接向剩餘部眾發號施令時,雷遠就在稍遠處安靜旁觀,已知他威望足備,過程中並無任何礙難。

「六個都伯,戰死了兩個。三十個什長,戰死五個,重傷四個。士卒算上輕傷的,尚有一百九十五人可戰。我已經重整建製,將之編為二十個什。」丁奉熟練地一一報出數字。頓了頓,他咬牙道:「小郎君放心,雖然將士死傷慘重,士氣卻未衰,我們可以繼續殺敵!」

說話間,丁奉走到近處,雷遠才見他雙眼血紅;又兼周身傷勢不輕,看來十分駭人。雷遠在灊山中帶領百姓時,曾隔著一道峽穀觀看丁奉鎮定自若地指揮民眾逼退曹軍的斥候騎兵,當時就對丁奉印象甚好。現在看來,這年輕人的才乾確實不止於戰場上的拚殺。隻是他的殺性未免重了些,鬥誌也太過旺盛,丁立的戰死已經讓雷遠如失臂膀,雷遠可不願意丁奉也步兄長的後塵。

聽得丁奉求戰,雷遠隻微笑著搖了搖頭:「倒也無須勉強,且給其他幾位曲長留些事做。」

丁奉躬身道:「是!」

兩人對答間,賀鬆、鄧銅、陳夏三人都至。

「有件事須得和諸位說清楚。」雷遠劈頭便道:「灊山中的本隊或有不穩,我們必須盡快結束這裡的戰鬥,趕回去收拾局麵。」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戰鬥既然已經開始,作為骨乾的幾名曲長,有權力了解局勢的變化和戰鬥目標的調整。

果然,這句話既出,軍官們俱都吃驚。

賀鬆立即問:「本隊出了什麼事?」

「丁曲長臨去之前和我說,小將軍戰死的消息,恐怕不可能長久地隱瞞,一旦被灊山本隊中的某些人知曉,隻怕要生出事端。」雷遠慢吞吞地答道,隨即問陳夏:「陳曲長以為呢?」

陳夏的臉色有點陰沉,身為陳蘭部下的驍勇曲長,陳夏對自家首領的勃勃野心早就心知肚明,他很清楚雷遠所說「某些人」是誰,更清楚如果自己的回答不慎,之後的情形就會大大不妥。

好在自從昨日知曉小將軍戰死以後,陳夏就一直在考慮自己的立場,到了這時候,他已經想明白了:既然首領將自己派到前線支援,那就做沙場武人該做的事,其他的那些,本就不是自己能接觸的。

於是陳夏回答得並無猶豫:「此際大敵當前,灊山那邊的事,我沒想過,也不去想。」

「很好。」雷遠贊賞地點頭,再看看賀鬆和鄧銅:「你們兩位呢?」

「適才不是差點就宰了張遼嗎?」鄧銅獰笑道:「加把勁,乾了張遼再說。」

鄧銅顯然是有點血性上頭了。

雷遠以為賀鬆性子謹慎,會再多問幾句,甚至會有質疑。但賀鬆隻環抱雙臂,皺眉看看台地上的布置:「如果要盡快分勝負,那這裡的布置就要調整。」

「哦?怎麼調整?但請說來。」

「頭一件事,台地後頭那些房舍馬廄什麼的,立即拆掉,把木料都拿來修補柵欄,石頭堆到台地邊緣去。第二件事,柵欄的開口留的太少,影響反擊時的兵力調動,我看,第一道柵欄要留兩處,第二第三道柵欄至少留出四處以上開口。第三件事,台地後方還有二十多匹戰馬藏著做什麼用?全部給我。台地上雖然狹窄,足夠騎兵沖一沖了,到時候,由我領騎隊從台地邊緣包抄……」

賀鬆老實不客氣地提了數條建議,隨後郭竟又補充了幾條;鄧銅表示自家部曲中有不少胡人,騎術要比賀鬆所部強得多,應該由他來策騎包抄,這想法立刻被賀鬆駁回了,兩人爭論了幾句,才勉強達成一致。

這個過程中,雷遠反倒保持著安靜。

雖然實際掌握著千餘人的軍隊,但雷遠清楚那是權謀手段的運用結果,他並未就此成為優秀的軍官。而這幾名曲長都是久歷鋒鏑、百死餘一的戰士,在具體的作戰細節布置上,雷遠信得過他們,自己樂得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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