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白[修](1 / 2)
李深獨自一人站在走廊。從窗口望去,城市高塔收斂簷角,隻霓虹與天幕晚星爭艷。
陳烏夏的消息正是回在這個時候。臉皮薄的人在這種時刻想假裝鎮定,又覺得確實尷尬。她敲屏幕敲了很久,刪了許多許多的句子。
陳立洲看出了堂妹的焦慮:「別擔心。」
她的坐立不安不是因為擔心。她把李深的話看了又看,打了一個字,始終按不下發送鍵。
陳立洲見堂妹一臉心虛,問:「李深說了什麼沒有?」
「啊?」她的手指無意中按了下手機,把消息發了過去。
烏小夏:「嗯。」
趁著陳立洲和同學說工作的時候,陳烏夏溜回了房間。她猶豫要不要給李深打個電話,他的消息來了。
li:「今天看醫生了嗎?」比起自己的處境,她的病情才是他真正上心的。
烏小夏:「做了針灸,明天再過去。」
li:「感覺如何?」
烏小夏:「還好。」
他在那裡人生地不熟,網上越猜越亂,就怕有誰私下報復。她的腦袋裡已經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
於是她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李深背後的疏散門被推開了,他在玻璃前看見一個人影。
「請問你是李深嗎?」來人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悅耳動聽。
李深在微信上陳烏夏道了晚安,轉過身去。
這個女人燙了大卷的波波頭,穿了襯衫和西裝裙,乾練大方。她微笑著:「你好,是李深?」
「什麼事?」他把手機放進兜裡。病號服的口袋繃了線,手機從口袋裡露出一角。
女人看向他的手機,說:「我是小報記者——馬玉佳。我下午給你發過短信。」說完,她掏出了工作證。
鋪天蓋地的謾罵正躺在李深的短信箱,他懶得去看,同時也不想理會媒體。「我不接受采訪。」
「沒事,我們尊重每一個當事人的意願。」馬玉佳笑意不減,「我問過護士,你是警察送過來的。」
他不說話。
「警察肯讓你獨自住院,你一定不是嫌疑人。」馬玉佳觀察他的表情,「受傷的孩子也在這間醫院,經過搶救手術,孩子的手臂保住了。」
「嗯,我要休息了。」
馬玉佳主動讓開了路:「好好休息,今天夠累的了。」
她初初看見李深照片時不敢相信,直到這時見到了真人,她才確信,他清高的氣場和某人真是像極了,尤其一雙勾尖的眼睛。
----
陳烏夏走來走去,從房間走到衣帽間,再回來床上,她想給自己一記重拳。
回個「嗯」算什麼。她和李深之間充滿了無數的「嗯」,明知這是一個斷句詞,她卻一個字終結了關於想念的話題。
她隱約猜出李深話裡延伸的意義,但她搞砸了。兩人互道晚安以後,沒了下文。
陳烏夏坐起來。
手機裡跳出來的是吳婷貝的信息:「夏夏,你的那個同學是叫李深嗎?」
不怪吳婷貝驚訝,李深和陳立洲在女生宿舍樓下造成了太大的轟動,才過沒幾天,大帥哥就成了「嫌疑犯」,這樣一百八十度的改變讓同學們沸騰了起來。
烏小夏:「嗯,警察正在調查。」
吳婷貝:「真的是他?劉雅告訴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太震驚了。」
陳烏夏料到了這般情景。她點開了班級群,滿屏幕有許多關於李深的討論,那些話和網絡謠言無異。她感覺回到了高三時同學質疑李深的那天。大家沒有證據,拚的是編故事的能力。
同時,她也沒有力證李深清白的證據,她關掉了群。
過了不久,肖奕媛打電話過來了:「李深什麼情況,為什麼又成危險分子了?」
「李深不說,我們隻能等警方了。」
「現在的網絡傳播比過去更快更猛,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爆了李深的號碼。」肖奕媛劈裡啪啦罵了一輪,想到一個問題,「你身邊有沒有誰知道你認識他?」
「同學們知道……」陳烏夏順便把寢室的事告訴了肖奕媛。
肖奕媛是走綠茶路線過來的,一聽就揪住了一個人,說:「那個叫劉雅的室友,陰人很有一套,你要當心。」
事到如今,還能如何當心,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陳烏夏更擔心李深那邊又有臨門一腳的意外。
躺下以後,陳烏夏過了很久也沒有睡著。她翻出了鄭良驥傳過來的遊戲圖。
遊戲少女的表情沒有飛揚,也不燦爛,隻是有點兒小竊喜。她對著手機照了照,然後在手機上敲了敲字。
烏小夏:「李深。」
----
一個病床的老人張開大嘴,「嘩啦」、「呼嚕」,鼾聲不斷。
李深睡不著,在想鄭醫生的醫治手法太激進,不能讓陳烏夏冒險。
置頂的人來了消息——這是一個不再需要程序啟動的聊天框。
他立即出去了。「陳烏夏。」寂靜夜裡,他念她的名字仿佛是呢喃。
「嗯。」陳烏夏故意咳了兩下,「我吵醒你了嗎?」
「沒睡。你哥呢?」
「他在加班。」她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再去一趟警察局,沒事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