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後一支煙(1 / 2)

加入書籤

第六章事後一支煙

酒後之後的第二天,方馥濃沒去公司,他本就散漫慣了,何況起床之時已是正午,頭疼欲裂,胃也不舒服。第三天方馥濃準時準點露了麵,反正是周五,大多數人這一天的工作狀態都很懈怠,何況之後還有三天的清明假期。

還沒將自己辦公室的皮椅坐熱,a就來了通知,老板要見他。

沒有令行禁止,公關先生刻意拖遝了幾分鍾,才走進總裁辦公室。對於自己的年輕老板,如果還有別人在場,他就恭恭敬敬克己復禮,如果隻是他們兩個,他便劍履上殿,像個攬權的將軍。

「酒醒了?」

「還好,胃還有點疼。」半拖著音調,完全緩過來的方馥濃坐在了戰逸非身前,一臉博取同情的不精神。

「你還記得你那天對我說了什麼嗎?」戰逸非除了對唐厄可以掏肝瀝血,對待別人,一概說翻臉就翻臉。唯獨對方馥濃還算客氣,大約是吃不著的永遠存在念想。

大約也是想了起來,那天這人扌莫自己的臉,親自己的眼睛,還說,我更喜歡你。

倒是這邊方馥濃嚇了一跳,微眯眼睛,仰抬下巴想了一下,他那時候喝得雲裡霧裡,極可能思維不清,對戰逸非說出自己負債累累的現狀以及來覓雅坑蒙拐騙的終極目的,便故作無所謂地解釋:「說『酒後吐真言』的那都是沒醉過,那種頭疼腦熱的情形下,隻能吐出戲言、瞎話,所以不管我說了什麼,你千萬別放心裡。」

「哦,是嗎?」戰逸非睫毛一低,臉色一沉,失望與不甘心的神情一閃而逝,馬上又恢復了一張冰雕玉琢般冷酷的臉。他說,「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計較那天的事,產品上線前公司事務太多,我可能這次去不了荷蘭。夏偉銘的團隊會先我們一步出發,覓雅也不能不派人跟進,所以我打算讓你去。」

迅速把這話在心裡過了一遍,方馥濃微微皺眉:「這是唐厄的意思?」

「為了替覓雅拍攝廣告大片,唐厄不等傷愈就要出國,還跟劇組多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國內各方麵需要托尼打點,所以他提議讓你擔任他的臨時經紀人……」

「等等……打住。你為什麼不直接說,你想讓我端茶送水鞍前馬後,你想讓我去伺候老板娘。」

「沒錯,直截了當點說,就是這個意思。」對方問得不客氣,戰逸非倒大方承認。扔了一粒薄荷糖進嘴裡,一雙狹長鳳眼冷冷指了過去,「怎麼?有問題?」

「沒有問題,哪兒敢啊。」掩去心頭不爽,方馥濃伸出舌頭輕輕舔過嘴角,別有深意地望著對方,「那粒小糖片卡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撒尿的時候還隱隱作疼。」

戰逸非此刻仍感悔,方馥濃酒醉不假,自己明明清醒,完全就該趁人之危,如今這樣不但不盡興,根本連氣勢都輸了一截。這樣想著,嘴裡的甜味越發可疑,戰逸非不自然地避開方馥濃直視自己的眼睛,嘴裡輕聲念著:「你活該。」

這一點點心思沒藏住,臉就微微紅了,白皙頰上浮起的那片淡紅,仿似臨近傍晚的雲霞,還真是好看。

藏不住的心思自然也瞞不住方馥濃的眼睛。這小子皮膚白且薄,如果不裝腔作勢地板住臉孔,他的所思所想便與一絲不掛沒差,讓人一覽無餘。

「咳咳……」清了清嗓子,戰逸非又沉下臉,冷著聲音叮囑說,「唐厄喜歡吃巧克力甜品,但討厭果仁,如果裡頭混著果仁,你得替他先挑出來。他底子弱,容易生病,因為這次拍的是夏季廣告,所以拍攝完成記得給他加件外套……還有,他喜歡收集世界各地的工藝品,以前我不管去哪個城市都會給他帶禮物,你記得抽空帶他去有當地特色的藝術品店逛一逛……最重要的一點,別讓他貪玩。首支廣告片裡夏偉銘會找一群白人男模襯他,你別讓他們和他玩得太近,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如果他非要爬別人的床,我也攔不了。」方馥濃臉上帶笑,話裡帶酸,笑得風流花哨,酸得豈止打翻了醋瓶,連著盆碗瓢缽一並碎了。

「你——」

「戰總。」敲門聲響了幾下,一個男人推門進來,打斷了他們,「我有事找你。」

趙洪磊杵在辦公室門口,想進門又猶豫,很顯然:有些事他不願讓方馥濃參與。

「沒事,進來吧。」戰逸非背向後靠,躺回自己的老板椅,以個相當信任且輕鬆的姿態向對方示意:公關先生在場也沒關係。

「按照合同,第二階段的原料采購費上個星期就該給打款了,幾家供應商這幾天都跑來我這兒催款,您看是不是……」銷售部的助理遲遲沒有拿到老板的簽字,不得已,銷售總監隻得親自出馬。趙洪磊把一張費用申請單遞在年輕總裁麵前,豈料對方沒伸手接,反倒給了方馥濃一個眼色。

方馥濃心領神會地接過單子,一看,近六百萬。

就那些不知從哪地小作坊采購的破原料竟敢報價六百萬,而且已經是第二階段的費用,可見光是原料的采購費就已支出了千萬。方馥濃不由佩服這姓趙的,到底是老江湖,撈起錢來比自己還心狠手辣。

戰逸非也不是傻子,滕雲送來的質檢報告明確顯示覓雅的產品原料是劣等品,這筆六百萬的原料費顯然高得離譜。

「黃經理離職以後,公司新聘的采購經理在蘇州,上海這邊的事情你慢慢準備移交出來吧。」

「移交給誰?」

戰逸非本來想讓他把這權力移交給方馥濃,可突然又覺得不太放心,於是說:「先移交給我。」

趙洪磊不甘願,麵子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笑著說:「那這筆舊款是不是先結了?」

「你每次進我的辦公室都是伸手要錢,現在換我來問你,前前後後給了你多少公關費用,為什麼到現在一家ka渠道的客戶都沒有落實?公司產品原定於春節後上線,就因為你的問題進度已經遲了,廣告大片也要趕在七月前投放,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你打算讓消費者看到覓雅的廣告卻沒地方購買覓雅的產品嗎?」

「一方麵是幾款產品的包裝還沒定下,另一方麵……」麵對老板的指責,趙洪磊故技重施,一麵把錯誤推在了已經去世的戰逸文身上,一麵又找盡借口扯皮搪塞,「你哥哥還沒有完成對覓雅品牌的最終定位就去世了,不同的品牌定位指向不同的客戶群體,既決定了品牌日後的發展方向,也決定了產品該主推向ka(重點客戶)、cs(客戶服務)、ec(電子商務)三大渠道中的哪一類,哪些是砸錢也賺不到吆喝,哪些是一本萬利回報率最高,總之,這個問題牽涉到方方麵麵,不能草率決定……」

「你說的我明白……可是……」這是一個非常現實同樣也迫在眉睫的問題,走銷量,還是樹品牌,主推大眾更易認可的低端產品快速收回成本回籠資金,還是一年年砸錢投入,打造高端、高價、高品質的產品,幾乎是所有快消型企業難以兼顧的難題。

趙洪磊當然看出了年輕總裁的困境,心道果然資歷太淺,一遇上問題就會猶豫不決,顧此失彼。他知道對方此刻已經無暇深究自己的失職,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追問下去:「戰總,時間確實太緊了,還得請你快點做個決定……」

留學澳洲那兩年,旁人看來是富二代出國鍍金,陶冶情操,可戰逸非確實還算刻苦。紅木老板桌上擺著王石的《大道當然》,這兩天他正在研讀這本書,還剩個尾巴沒看完。書櫃裡放著他下一本要讀的書——嚴欽的老子嚴中裕寫的《商者無疆》。嚴中裕雖然教子無方,但縱橫商場那麼些年始終遊刃有餘,富可敵國自是有他的道理。

然而真的在關係公司發展的大方向前,他就顯出了那麼點邯鄲學步似的底氣不足:「最好是兩者兼得,用低端產品留住顧客,用高端產品樹立品牌……如果將已有的產品定位為中低端,可不可以再開一條生產線,除『覓雅』之外再創立一個全新的高端品牌?」

「可以是可以……」詢問的口氣顯得這毛頭小子極不自信,趙洪磊更是心裡發笑,「但是一個全新的品牌,從最初包材、原料的采購到後期的營銷推廣,又是從頭開始,產品上線的日程又得往後延了。目前覓雅都還沒有上市,公司暫時沒有可能再去打造一個新品牌。」

一直旁聽著的方馥濃勾了勾嘴角,這人顛緇倒素的能力倒也不差,把更緊迫的難題拋給老板,自己那點手腳不乾淨的小汙點就順便抹掉了。

兩難之際,戰逸非把目光投向了方馥濃,他知道這家夥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可對方偏偏端著一臉事不關己的微笑,隻是說:「銷售部的決策,公關部不便參與。」

多開一條生產線就等同於多一條財路,方馥濃當然想要采購大權,可戰逸非似乎還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剛才聽他一個勁地提唐厄本就不爽,這麼一來,他更不肯放過這個反攻倒算的好機會。

話收得乾脆,卻帶裊裊餘音。戰逸非完全讀懂了這雙深長眼睛裡的要挾意味,於是更加惱火地瞪了過去,眼神淩厲似剮,簡直恨不能刀刀致命。

求人相助還這麼凶神惡煞,方馥濃自覺更有理由閉口不言,隻用軟綿綿的笑容將對方的怒意全頂了回去。

本來十拿九穩的趙洪磊瞧見這倆人這麼「眉目傳情」,不知他們懷的什麼心思,自己心裡倒開始沒了底。

「自從chris離職市場部,現在公司裡以『總監』這個職位任職的人員隻剩下你們兩位了。所以我希望以後覓雅發展推進的每一步,都由你們共同決策完成。」一句話就算認了錯,也授了權。戰逸非轉臉看向方馥濃,從冷冰冰的臉孔上硬擠出一絲做作的笑容,和顏悅色地問:「方總監,對於覓雅的品牌定位,你有什麼高見?」

方馥濃弓月要摁下a的分機號,對她說:「發郵件召集各部門的主管及經理,告訴他們二十分鍾後主會議室開會,準備好會議的投影設備。」轉眼看向趙洪磊,笑了笑,「趙總監不如先去準備一下,二十分鍾後我們會議室見。」

待趙洪磊悻悻退出總裁辦公室,戰逸非有些不解,「二十分鍾?連製作t都不夠。」出於好意提醒對方,「我勸你還是準備得充分一點更好,銷售部那幾個老油子不會輕易讓你過關的。」

「t是圓圓照我的意思做的,小丫頭領悟力不錯,不需要大改。這二十分鍾,我是給趙洪磊準備。」方馥濃一屁股坐上紅木老板桌,俯身向戰逸非靠近,「佛曰:圓滿佛果由利他心所生。銷售部一群笨蛋,給他們時間就當我濟貧了。」

「你早準備好了?」戰逸非眯起眼睛,一臉狐疑,「為什麼今天才向我匯報?」

「做屬下的切忌越權,隻有等領導需要,我才能全心全意為領導服務。」話雖這麼說,其實是怕對方多心,看出自己想要采購大權。方馥濃自覺已經扌莫透了老板的脾氣,戰逸非多疑,他得欲擒故縱,表現得越無所謂,越能不經意間把這機會攫過來。

戰逸非冷哼一聲,不接這個玩笑,隻說:「你也別太自負,銷售部那幾個不是省油的燈,如果會上他們讓你難堪,你別指望我會為你解圍。」

「不用你替我解圍。你就高坐無憂,看我如何為你拚殺疆場保河山……」方馥濃將戰逸非的臉扳向自己,嘴角微翹著湊向對方的唇前,以京劇唱腔輕唱道,「旌旗指處賊喪膽,管叫那捷報一日三傳……」

戲裡的穆桂英本是鏗鏘明麗的唱腔,此時此刻被方馥濃這般半真半假地唱來,便與調情無異了。戰逸非還沒來得及推擋,一雙嘴唇就被對方堵了上。

方馥濃坐在老板桌上,戰逸非坐在老板椅上,本就處於劣勢,這一被對方壓下身子捧著臉親,招架的餘地一點沒有。既然招架不了,索性就不躲不避地迎上去。戰逸非一隻手勾住方馥濃的脖子,將他的臉摟向自己,另一隻手往下拽拉他的領帶,還在腕上纏上一周。兩個動作都是不讓走的意思,好像生怕這個男人反悔,不肯再親自己。

得了這麼熱情的回應,方馥濃也來了情緒,兩個人又交頸廝磨了一會兒。戰逸非突然開口,說是司機清明請假去外地掃墓了,明天讓方馥濃開他那輛奔馳接送自己。目的地也是墓園。

「記得買一束花,別買菊花,買百合或者白玫瑰。女人應該更喜歡那樣的花……」

方馥濃想起來,這個男人的母親是個三兒,遲遲沒有扶正,後來就死了。

二十分鍾後,偌大的主會議室已被坐滿。為了遮掩脖子上的口勿痕,戰逸非將外套領子豎了起來,坐在正對著電子白板的位置上。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周圍,趙洪磊坐在自己左手邊,而他身旁依次坐著三個部門經理:大客戶經理、化妝品店負責人以及電子商務部經理。

t做得簡潔又美觀,坐在哥哥身旁的戰圓圓向戰逸非投去邀功的眼神,卻發現他眉頭微蹙,正襟危坐,顯得緊張又莊重。

也不知是擔心覓雅的品牌就此定位不清,還是擔心方馥濃會在眾人攻訐下下不來台。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男人儀表堂堂,風度翩翩,臉上的神情更是從未有過的專注,侃侃而談的樣子充滿魅力。

戰逸非看得目不轉睛,聽得也十分仔細,戰圓圓開小差地將腦袋歪向自己的哥哥,悄悄說:「馥濃哥好帥啊,哥,你說是不是……」

「開會的時候別說廢話!」鳳眼一瞥,戰逸非用壓低的聲音斥了妹妹一聲。

戰圓圓瞥了瞥嘴,又坐正回去,繼續聽方馥濃講下去——

「……時尚行業與別的快消行業存在著本質不同,化妝品與時裝、手表、珠寶一樣,比起品牌給消費者提供的物質層麵的功能性利益,更注重以情感性利益和自我表現性利益為品牌的核心訴求,品牌被賦予了超出產品本身功能性價值的象征意義,它象征了不同的自我個性、社會地位、審美品位以及生活方式等等……」

「聽方總監的意思,是要走高端高價的產品路線了?」大客戶經理率先發難,他們有備而來,本就不打算客氣,「這個社會消費者的認知很膚淺,要樹品牌就要廣宣,就要砸錢。光是你聯係的那個上戲的活動,花了多少?500萬。但很有可能這筆錢砸進水裡,到最後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你很難預計消費者看到一支廣告後是否真的會購買產品,這樣的盲目投入要不得。」

「是啊,還不如把這筆錢給市場部多做點線下活動,或者給我們部門,多送客戶一點禮品。」

「如果按照戰總的意思多設立一個目標客戶截然不同的品牌,連同vi設計都得重新開始,已經在各大媒體上為『覓雅』產品上市做的預熱,效果將大打折扣,消費者沒辦法短時間內一下子接受幾個同一公司的不同品牌。」

「……」

三個部門的經理一人一句,連連拋出問題,而方馥濃兵來將擋,一一作答。

「稍稍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多一個品牌不止是多一條生產線,更要多一套產品配方,公司的運營成本整個都會跟著上去,這等同於是靠錢解決問題,還不知道有沒有回報。」

「這是你今天最有見地的一句話,有點大智若愚的味道,而且你隻做到了後麵兩個字。」方馥濃側頭輕輕一笑,重又目視台下,放開聲音,「即使財大氣粗如歐萊雅,也不可能三十幾個品牌就開三十幾條生產線。據我所知,羽西和赫蓮娜就共用同一條生產線,它們的核心配方幾乎完全一致,隻在最後幾味作料似的原料上稍有不同。」

大客戶經理驚訝且不信任地問:「你根本沒有化妝品行業的經驗,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方馥濃轉過頭,冷冷注視對方:「你有二十年化妝品行業的從業經驗,為什麼會不知道?」待對方吃癟閉嘴,方馥濃拿著t遙控筆,在電子白板上切換出幾幅與覓雅產品相關的精美設計圖稿,補充道:「雖然打造一個全新品牌,未必需要多開辟一條生產線,但推廣投入一定必不可少。我很贊同關於『低端產品拉攏顧客、高端產品打造品牌』的想法,在座各位的思路還是太窄了。正如剛才三位經理所說,對於一家新成立的公司,無論是靠價格還是靠廣告,都不太可能快速占據市場,所以,我的建議是……為了加深消費者的品牌概念,已在各大媒體宣傳的『覓雅』品牌不作更改,隻在產品名稱上劃分品類;為了盡可能節省變更成本,生產線不變,已有產品的原料、瓶身不變,隻在包裝花盒上另作文章。我建議優化組合公司現有的產品並適當補充研發新品,將彩妝colorya定為公司品牌的塔基部分,以優質低價來拉攏顧客;將目標消費者18至35歲的在校學生或青年白領的ssya定為塔中部分,以全新概念來『教育市場』;將目標消費者25至40歲以上成熟女性的dyya定為塔尖部分,打造以品質和價位至上的高端化妝品。」

「『教育市場』是什麼意思?」戰圓圓轉頭去問戰逸非,會議室裡在座的很多人也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好問題。」方馥濃朝戰圓圓投去鼓勵的眼神,接著問,「誰能替我解釋一下?」

不懂的人居多,懂的人也出於一種可恥的辦公室政治,選擇閉嘴不說。

方馥濃笑了笑,踱出兩步,自己說下去:「無紡布麵膜起源於中國,並迅速被歐洲大牌認可,占據了市場。從蘆薈膠、bb霜、蝸牛原液到瘦臉精華,價位從幾十至數百不等,這些年熱銷的品類無疑是成功推廣了一個新的概念,一時間跟風者眾多,待市場被各種良莠不齊的品牌占據,又會誕生一個獨具智慧的新的品類,依次循環。而ssya的當務之急,就是重金投入教育消費者接受某一新鮮概念,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優』,從而成為新品類的開創者與領導者。」

「可是這很難……」趙洪磊忍不住插嘴,將死去的戰逸文搬出來,簡直百試不爽,「已有的產品係列都是原來的戰總在的時候定下的,配方均來自國外頂尖實驗室……」

「這並不難。」方馥濃挺客氣地打斷對方,嘴角輕勾,「隻要做好你銷售部的本職工作,別的供走都交給我。」

趙洪磊不可置信,隻是一句話,方馥濃竟不著痕跡地奪去了采購、生產的大權。他立即將一種征詢似的目光投向戰逸非,卻發現對方擰著眉頭,抿著嘴唇,反應蹊蹺得很。

「好了,現在你的問題都解決,品牌定位也都清晰了。趙總監,你能不能告訴我,在ka、cs、ec這三個渠道,銷售部的投放規劃分別是什麼?」

從市場部到采購部,戰逸非顯然早有釋權的想法,卻由於某種不為人知的理由,遲遲未拿趙洪磊開刀。

一直沉默著的覓雅總裁終於站起身,輕輕鼓起掌來,在他的帶動下,會議室裡一片掌聲。

「那張費用申請單我暫時不會簽。」不算賴賬,話也說得占得情理,他對趙洪磊說,「品牌誕生初期,一切以銷售為重,你先把渠道建設好了,別的工作就交給方總監吧。」停頓一下,補充說,「還有我剛才跟你說的采購部的事情,你也移交給方總監吧。」

會議結束,戰逸非本想讓方馥濃和自己一起回辦公室,沒想到對方一出門就借口抽煙,沒了人影。

其實是接了個電話。

又是來要債的。好像剛剛才打過去200萬,一個月的時間倏忽就沒了。方馥濃原不想接電話,由著它響了七八聲後才接起來。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孫子」的話,而且還放了狠話,如果不按時還錢,就要拿他的親人開刀。

方馥濃嘴上應得殷勤,卻在心裡罵:老子是你爺爺!

剛掛斷電話點著煙,趙洪磊就走過來,看見方馥濃在抽煙,朝他陰陽怪氣地笑了笑:「老板果然沒簽。」頓了頓,自己說下去,「以前這些單子老板看也不看都會簽的,沒想到方總監這麼大能耐。」

方馥濃咬著煙,笑:「還是趙總監能耐大,拓展渠道對你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

「明人不說暗話,想方總監來公司沒多久,第一場活動就辦了500萬。大家目的既然是一樣的,本就應該互相照應一下,以後有錢自然也一起賺。」剛才那個電話趙洪磊多少聽見了一些,精明的他馬上猜出了當中的門道,於是話也說得格外直接,「肖總監和黃經理已經離職了,做人不要那麼趕盡殺絕嘛。不知道戰總知不知道方總你還欠著高利貸?」

這話散發著硫磺般危險的氣味,方馥濃微眯眼睛看著對方,隻是看著,一小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突然露出白牙,大笑起來。

笑容十分放肆,趙洪磊便也跟著大笑,仿似倆人已經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沒地方撣煙灰,煙頭部分已積了老長一段。他又咬著煙吸了一口,然後食指拇指夾著它,來到了對方身前。

方馥濃比趙洪磊高出不少,低下眼睛看人的模樣顯得居高臨下,盛氣淩人。接著,他就麵帶微笑地做了個讓對方始料未及的動作,他將趙洪磊這身西服的月匈前口袋拉開一些,將另一隻手上夾著的煙伸進去點了點,撣掉了上頭積著的煙灰。

不等趙洪磊幡然大怒,方馥濃把煙叼進嘴裡,轉身走了。

手機又響了。

清明將至,踏春祭掃必不可少,葉浣君也打電話給了方馥濃,問他有沒有空去墓園祭掃他媽。方馥濃滿口胡話,推說自己事兒多去不了,其實事不多他也不會去。他的邏輯是,死人已經死了,再怎麼聊表哀思也不會復生,把活人的日子過精彩了,那才不負良辰。方馥濃對自己的姨媽一點不恭敬,不是叫她「甜心」就是叫她「美女」,葉浣君罵過他不少次,心裡倒挺喜歡這些稱謂。

好像誤打誤撞,又青春了一回。

就祭掃一事葉浣君撞過了幾次南牆,這會兒還是不死心,忿忿地罵這小子冷血。

方馥濃態度良好,照單全收,突然插嘴問:「美女,你還記得以前住我們對門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

「對門?哪個?」

「就是那個獨自帶著一個兒子,被傳給有錢人家當小三,最後又被你逼跳樓的女人。」

「什麼叫被我逼跳樓?!她自己處事不乾淨才沒臉活著,賴我什麼事?!」

「不賴你,不賴你……」聽見葉浣君拔高了音量,方馥濃趕忙撫慰她,「這事兒賴克林頓也賴不上你,話說回來,那女的到底叫什麼?」

「二十年過去了誰還記得名字。我就記得她姓齊……」

方馥濃等在樓下,斜身靠著戰逸非送自己的奔馳車。車後座躺著一大叢精美紮束著的百合與白玫瑰,白花、黃蕊、綠葉襯托,加上與綠葉渾然不分的綠色包裝紙,分外樸素清淡。

時間還早,等人的時候,催債的又打來了電話,嘰嘰呱呱一通廢話,說什麼你現在不是在一家有錢人家的集團企業嗎?那家人家不是還有個女兒,你想辦法把她騙上床,這點小錢哪裡還是問題。那人一邊說一邊還嘖嘖嘆息,感慨自己若能有方馥濃這樣的好皮囊,怎麼也該是某個億萬富翁的乘龍快婿了。

上戲的那個活動還得全國巡回宣傳,一時半會完不了,這個月的200萬他本來看好從夏偉銘這兒撈,但好容易擺平了那個刺頭兒,再撈錢恐怕就不可能了。

電話那頭仍在聒噪,方馥濃不免思想放空,他最近有些著急想離開上海,這念頭隨著與戰逸非越混越熟反倒日益強烈,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方馥濃正在心頭掂量著把戰圓圓騙上床的可能性,腦海中女主角的哥哥就現了身——遠遠看著,戰逸非人高腿長,麵龐清俊,不長不短的黑發打理得挺精神。

他像一筆淺絳的山水,像一段悱惻的羈絆,像一個帶應許的誡命,走了過來。

比起妹妹,確實是哥哥更有意思。

驅車去郊區的墓園,盡管出發得挺早,高架上還是有些堵。方馥濃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身旁的男人,說:「路上時間可能會比較長,裡頭有一份我對公司發展的建議,有待完善,你可以先看著打發時間。」

所謂的「有待完善」簡直就是完美無缺,這份文檔裡清楚寫著覓雅產品問世之前的產品規劃、品牌建設、廣告投放,以及產品問世之後的渠道建設、業績目標乃至……公司的上市規劃。

「你連公司上市都想到了?」戰逸非很吃驚,他確實有讓覓雅上市的計劃,而且野心不小,他打算脫離榕星集團獨自上市。

方馥濃微微一笑:「你難道沒想過嗎?」

戰逸非想了想,以個自認挺中肯的語氣勸告對方:「你知道麼,老板都喜歡能乾的員工,但不喜歡太能乾又太自以為是的員工。」

「因為那些老板都是笨蛋,你和他們不一樣。」這男人開車十分專注,隻是微微側眸瞟了對方一眼,又轉回頭去正視前方,語氣輕浮地補上一句,「你是知人善用的聰明人。」

戰逸非輕哼一聲,不能自認是個笨蛋,隻能選擇沉默了。關掉了那份文檔,又打開對方的聯係人列表。結果居然發現,裡頭空空如也,沒存下一個聯係人的信息。他忍不住問:「你不存別人的手機號?」

方馥濃點了點太陽穴:「都在這裡。」

「真的?」戰逸非露出一臉不信任的表情,隨即就問,「我的手機號?」

方馥濃報出一串數字,挺流利,一個不錯。

「圓圓的?」

又是一串,依然正確。

戰逸非埋下臉,心想這些還太簡單,尋思一會兒,問:「趙洪磊的?」

方馥濃轉臉看他一眼,慢慢報出一串數字,前十位數不打一個磕巴,到最後一位的時候停下來想了想,然後挺坦誠地說:「最後一位數字是5還是7,忘了。」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心有猛虎拱薔薇 重生嬌妻有點兒凶 邪王寵妻套路深 誰許你偷走我的心 在帝少掌心撒嬌嬌 蝕骨暖婚 洪荒:我的心聲被後土偷聽了 洪荒:代管截教,同門全成聖了! 關於我成為滅魂師之後 魔宗最強少主從被收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