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Mr.Perfect(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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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erfect

一夜貪歡回到公司,覓雅總裁不顧月要酸腿疼,直接讓hr發了一封辭退信給了趙洪磊。這個念頭早似落在心裡的種籽,一旦有人使其破土萌芽,他也就當機立斷,毫不手軟:這個公司有人也有人渣,就像細白的麵粉裡混著沙,務必仔細濾出去才有機會翻盤。

這地方好混得很,趙洪磊一時半刻還舍不得走,決定去總裁辦公室向戰逸非討個情麵。他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與妻子相關,與女兒相關,他眼裡這個毛頭小子天良未泯,隨便糊弄糊弄也就得了。

「戰總。」

背對他的老板椅慢慢轉了過來——

趙洪磊沒見到戰逸非,倒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那個人,方馥濃。

公關先生微微笑著,問:「什麼事?」

「方馥濃,你也做得太絕了!」趙洪磊知道這小子毫無情麵可講,便拉下了臉,「這個社會各人有各人的活路,我們本來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

方馥濃避而不答,隻是提醒對方今晚下班前就打包走人,新的銷售總監可能馬上就會到職。

趙洪磊摔門而出的時候撂下了狠話:「你等著,我會揭了你的底,我會讓你死得很慘!」隔空點起對方那直挺的鼻梁,他儒雅全無,惡聲惡氣,「你等著!」

「我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太長。」方馥濃嘬起嘴唇,朝趙洪磊「啵」了個飛口勿,「所以別讓我等太久。」

這個時候戰逸非不在公司,倒不是怕了一定會跑來興師問罪的銷售總監,他讓司機帶自己去接了唐厄,直接把他帶進了覓雅的辦公室。

不僅托尼隨行身後,唐厄此行還帶來了一整個造型團隊,浩浩盪盪一行人,讓覓雅的幾個樓麵都炸開了鍋。戰逸非請唐厄到覓雅的辦公室來談美博會站台的事情,顯然是為了穩定軍心。這招挺管用。唐厄現身覓雅的消息比任何桃色新聞傳得都快,女同事一個個都靈魂出竅,幾天前的那場風波看似已經無影無蹤了。

公司裡早就有些傳言,唐厄的人氣如日中天,不少國際一線大牌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他最終成為了覓雅的代言人,很顯然是因為與老板交情匪淺。

但誰也不能把冉冉上升的影視紅星與一家即將關門的企業聯係起來。

看上去,覓雅確實不會垮。

踏進公司大門,唐厄就順從戰逸非的意思摘掉了墨鏡。他比電視上看著更瘦,也更好看,一群目瞪口呆的女人恰如其分地反應了他在外貌上那無可匹敵的優勢。有人大著膽子上去要合影簽名,唐厄竟也微笑點頭。

一個人的要求得到了滿足,一群人便湧了上來,每個人都在驚呼,或嘆出來,或在心裡,這麼好看的人居然這麼親切!真是難得啊!

雖說唐厄從頭到尾麵帶親切微笑,可他早不止一次私下裡對托尼抱怨過,他覺得那些圍著自己尖叫的女孩子蠢得要命,還不好看。

戰逸非刻意讓唐厄在辦公區停留的時間長一些,也刻意與對方做出親密的樣子,攬月要扌莫背,肩肘相挨。毫無疑問沒選錯代言,覓雅總裁又不禁心生疑惑,有的人為了公司產品能夠順利上線東奔西忙,幾乎費盡心血,而有的人隻是傻模傻樣地笑一笑,就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般,願意為他埋單。

自詰的念頭冒出來,便止都止不住。

那個時候,他看他是荀小樓,是仙境裡的霧氣,飄渺迷離,難以企及;可這會兒再看,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人隻是唐厄,隻是撇不開人間俚俗的一縷炊煙。

姑娘們瘋瘋癲癲,分貝不低,驚動了少有的對這位大明星毫無興趣的人。方馥濃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遠遠看了幾眼,看見唐厄的手悄悄捏了捏戰逸非的屁股,忽然覺得兩肋下頭的胃它自己擰了擰,在它泛上一口酸水之前,掉頭走了。

該看見的都看見了,該興奮的也都興奮了,見時間磨蹭得差不多,戰逸非就命令員工們各歸其位,與唐厄進了自己的總裁辦公室。一同被召進辦公室裡的除了公關總監與他的助理,還有祥雲劇場的小宋。

唐厄帶來了的人裡還有比托尼更矮小娘炮的,那個無時無刻不翹著蘭花指的男人為不少明星做過時尚顧問,一進門就喧賓奪主,什麼都要插嘴。

「展台表演可以考慮敲擊堂鼓,一整排,氣勢足夠,而且我們劇場也有人擅於表演……」

小宋話還未完,唐厄朝那個娘娘腔使了個眼色,那家夥就劈裡啪啦嚷開了:「這也太土了!太土了!」

「找人拉拉小提琴,或者吹吹薩克斯還勉強湊合,敲鼓?是為了頭戴紅花扭秧歌嗎?」娘娘腔心領神會,下巴一仰,明明白白地鄙視了方馥濃一眼,「以我們小唐現在的名氣,按理說根本不該出現在這種三流展會上,不該與那些沒文化的暴發戶為伍,可他沖著戰總的麵子還是答應了。這底線我無論如何得替他守牢了,展台的配色本就夠土的了!」

方馥濃不由覺得好笑,這人說話的口氣極似夏偉銘,好像時尚圈的人就愛標榜自己的時尚,不數落對方幾聲「土」就顯不出自己的洋氣。

唐厄看不順眼方馥濃安排的搭建的人,趁機向戰逸非表示,這種不入流的展示方式不隻與他本人的形象氣質不符,也與覓雅的品牌定位不一致。

「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戰逸非確實也不喜歡這個想法,「土」這個字他不愛聽,堂鼓表演與他熬了幾宿設計出來的展台風格也不相稱。

眼見老板撐月要,娘娘腔愈加肆無忌憚地指手畫腳,把小宋安排的串場節目全盤推翻,甚至對戰逸非的展台設計都諸多意見。他翹著蘭花指,唧唧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扯鞏俐,一會兒扯章子怡,反正言下之意就是老謀子拍戲時的布景道具都會問過他的意見,一個時尚品牌該以什麼形象展示,沒人比他更有說服力。

方馥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們展台的位置在哪裡嗎?你知道與我們同一展館的化妝品企業有哪些嗎?你知道我們展位前後左右的鄰居又是誰嗎?」

娘娘腔被接連拋來的問題唬得一愣,旋即搖頭:「不知道。」

方馥濃微微一勾嘴角,措辭毫不客氣:「這些都不清楚,你的說服力就是狗屁。」

娘娘腔不樂意了,反問覓雅的公關先生:「難道這些信息你都知道?」

公關先生張口即來:「同館有四家主要展示生產技術的oeod業,二十一家以韓國美妝為代表的化妝品公司、十家歐美企業、兩家化妝用具公司以及十六家實力參差不齊的國內品牌企業。我們展位正前方是韓國企業悅詩風吟,後方是廣州的嘉麗顏,左邊是來自蘇州的蔻詩,右邊依然是國內聞名的韓國品牌。」頓一頓,報出了那個品牌的全名。

「你怎麼可能提前知道這些保密信息?」娘娘腔一臉不可置信,憑著經驗立馬問道,「你到底花了多少錢去公關展會主辦方的人?」

方馥濃微仰著下巴,半眯著眼睛,以種看待非同類的目光打量著對方。忽然他把視線投向一側的戰圓圓,喊了聲:「圓圓!」

「138元,兩條紅雙喜。」戰圓圓心領神會,馬上接口,「這兩天所有的企業都在布展,和每個展位上搭建的工人們套套近乎,發兩根煙,叫一聲『呀嗦(叔叔)』,還愁不知道對方的公司信息嗎?」小姑娘同樣不耐煩地瞥了那個娘娘腔一眼,與她上司的表情如出一轍,「笨得要死。」

方馥濃將對方帶來的唐厄海報翻過來,取了戰逸非桌上的記號筆,直接在海報背麵作畫。

麵對眾口一詞的「土氣」「不入流」,公關先生臉上再無多餘表情,隻是凝神低頭,迅速落筆。他的記憶力好得驚人,五十來個參展企業的名稱、位置乃至展台大小都可以繪製得一個不錯,如同圍棋復盤一般。

空白紙麵上很快出現了覓雅所在展館的草圖全貌,他抬起臉,用筆尖圈出了覓雅的位置。

不太好。本就不是遊客入門後的第一個展館,何況在第二個展館裡也處於偏門附近,離人流如織的主通道有些距離。

「如果不是一家企業臨時撤展,覓雅根本都沒有參展的機會,這個位置說好不好,說不好那就太不好了!」手臂伸展,記號筆落在紙上的空白處,又畫出了一個位置,隨筆墨移動,方馥濃侃侃而談,「我想任何一個興致勃勃打算尋求商機的經銷商,當他經過了3萬平方米的觀眾登錄大廳、一連串的展廳連廊和通道、一個麵積125萬平方米的單體展廳,再經過了諸如模特走秀、禮品放送這樣的商家引流手段,他到達我們所在的展館時已經熱情大減,再沒精力照顧偏門附近的小角落。」

將繪了詳盡展館圖的海報提在手上,方馥濃繼續說下去:

「到目前為止,覓雅沒有穩定的客戶群體,沒有專門針對經銷商與代理商的宣傳活動,甚至沒有最簡單的d頁。好在博覽中心采取的是無柱大空間造型,在數萬人摩肩接踵的地方,聽覺將是唯一的指引。」停了停,他抬起筆,將紙上四個相鄰的展位圈起來,圈成了麵積驚人的一大塊,抬眼望著所有人,「所以我說服了嘉麗顏、蔻詩與斜後方的c與覓雅聯合參展,作為資源置換,我會竭盡所能給他們帶來人流量,而他們提供給我足夠的場地空間……」

戰逸非比誰都驚訝:「你哪有空做這些?」

當著一群人的麵,方馥濃對他挑眉一笑:「你在我床上睡覺的時候。」

眉眼一點不正經,除了戰逸非本人不為人注意地紅了臉,別人都以為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中國時尚產業的蜀道向來難走,如何從李敏鎬、金秀賢這些韓星代言的品牌中脫穎而出,這是這次展會中每個國內企業麵臨的首要問題……」

唐厄再傻也聽懂了,他冷下臉,突然插話:「說直白點,你是利用我的影響力,說服那些企業聯合參展對抗韓星!」

「我還以為你聽不懂。」看也不看對方,方馥濃將不屑翹起的嘴角往下壓了壓,擺出一副認真表情補充道,「另外提一句,無論參展還是觀展的人裡,他們當中的不少人確實沒受過高等教育,隻是起早貪黑,從一家門店、一個代理開始慢慢開拓自己的事業。但我不認為這些靠自己雙手努力生活的人不入流,相反,我認為他們非常值得尊敬。」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話可說,唐厄尤其覺得不痛快。他撇頭去看戰逸非,卻發現對方全無表示,眼裡似也沒有自己。心裡更不舒坦,借口去洗手間,便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他在池台前埋頭洗手,絲毫沒注意到一個男人尾隨一同他進了洗手間,並輕輕鎖上了門。

滕雲悄無聲息地走向水池前的男人。

唐厄依然怒氣沖沖地洗著手,在肚子裡把方馥濃的祖宗十八代全招呼了遍。

不是不能原諒對方,而是無法釋懷自己,他想證明自己早不是當初那個柔弱無能、任人擺布的厄尼斯,可偏偏對方輕描淡寫一句話,又會把他召回那最淒楚悲切的舊日之中。

唐厄發現,自己在任何人麵前都可以是那個聚光燈下無比奪目的明星,唯獨麵對方馥濃,他一次次被毫不留情地打回原型,同樣毫無招架之力。

不經意地抬了抬眼睛,恍然意識到,自己身後有個人。

「你……哎……」因為許見歐的關係,唐厄與滕雲勉強也算認識,他雖然早忘記了他的名字,可一看見這張臉就想了起來,他們之間理應有比賬等待清算。

他理所當然地慌了神,即使沒看見滕雲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一個人竟然這般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身後,也夠嚇人的。

何況這個男人看著莫名煞氣,像是隨時可能掏出槍來給自己一梭子。

「你看上去很緊張。」滕雲依然麵色不興地說,「你為什麼那麼緊張?」

「我……我沒有……」用許見歐的話來說,唐厄這人確實單純,有情緒必然藏不住,否則也不會一經出道就被人詬病演技太差。

「他摘掉了脾髒,播音的工作也丟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唐厄幾近落荒而逃,可偏偏滕雲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個男人,與他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甚至有些迂腐懦弱的醫生截然不同。

「托尼!」不明白對方要做什麼,唐厄更顯緊張,又喊了一聲,「托尼!」

托尼沒聽見這個喊聲,進門的人是戰逸非。

眼見滕雲往前逼近唐厄,戰逸非及時出聲:「滕醫生!」

戰逸非很清楚這倆人間的過節因何而生,但他不會讓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傷害唐厄,從他以覓雅代言人的身份第一次亮相熒屏之後,這個人與他的事業便再不可分割。

至少目前是這樣。

滕雲依然冷著臉,一動不動,戰逸非又用眼神召喚了一聲自己的情人。

唐厄立刻走了過去,躲似的靠在了他的身後。

其實滕雲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尾隨唐厄,也許他想揍得他這張俊臉滿臉開花,也許他想以牙還牙,剖開他的腹腔取出一個脾髒,也許他隻想問個究竟。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食人之祿者,死人之事。」戰逸非用身體將唐厄護在身後,微微笑著提醒對方,「你是不是該去工作了?」

盡管覓雅總裁隻是信口一提,可這會兒過於敏感的滕醫生竟聽出了「莫須有」的潛台詞,不正是「我花錢養著你與你的情人,那個脾髒算我買了」麼。

他像一隻淒楚長鳴的傷鳥,一頭栽落地上,被殘酷的現實碰得頭破血流。這一刻,他完全看清了生活這個娼婦的本來麵目,從品行端淑變成了人盡可夫,仿佛也隻是眨眼一瞬的事情。

距離美博會開展,隻剩下了一天半。別的企業布展工作都已進入尾聲,覓雅卻才剛剛開始。時間所剩無幾,聯合參展後覓雅的展台大出四倍,充滿波普元素的展台設計也頗費周章,展覽公司大多不願意接這樣的急活,少數肯接活的公司不是自身實力不夠,就是獅子開口,漫天要價。

仍然是小宋。他帶著一直與祥雲劇場合作的工人來幫忙,不止攬下了運輸、搭建、布展一係列的辛苦工作,而且分文不取。

這幾天上海熱得驚人,明明是和煦的五月氣溫卻飆升到三十多攝氏度,運輸搭建建材與各種展覽道具的車輛不準進場,祥雲劇場的人隻能從卡車上卸下布展用的沙發、桌椅,再幾件一起疊上手推車,一次次運往覓雅所在的展館。

覓雅總裁從頭到尾沒說一個「謝」字,隻是卷起那萬把塊的真絲襯衣袖子,與穿著十幾塊錢布背心的工人們一起乾活。穿過直線距離超過兩百米的空地廣場,穿過1萬多平方米的1號展廳,穿過幾十米長的展廳連廊,又穿過大半個與1號展廳同樣麵積的2號展廳,來回往返。

戰逸非把覓雅主視覺海報的巨型燈箱片從推車上扛下來,再與一個工人一起小心翼翼搬去了它應去的位置。頭頂上的太陽簡直能把人烤化,難得歇上一會兒喝一口水,竟發覺礦泉水甘甜如蜜。

這是頭一回。在此之前,他乾過最重的活兒是把一米八的唐厄從別墅的門口抱進三樓的臥室,可這裝有唐厄照片的燈箱片比唐厄本人還沉得多。

他嘗到了幾年前方馥濃扛著桶裝水爬上十九樓的艱辛,上一秒已經全身癱軟,恨不能歇手不乾,下一秒又精神抖擻,咬牙硬上。

那種艱辛沒嘗過的人不會知道,它讓人脫胎換骨,長命百歲,能從舊的生活裡一直活向新的紀年。

頭一天搭建,一直從下午一點乾到了第二天的淩晨三點,展台已具雛形,像一具漸漸成型的骨架,隻等血肉來充填豐滿。

整個博覽中心裡覓雅的人走得最晚,第二天九點不到又聚齊了乾活。

戰圓圓拿著設計圖跟著哥哥忙進忙出,既是指揮,也是後勤,送水、買飯的閒事兒一概包攬,偶爾還帶著甜膩笑容,為累壞了的工人們鬆肩捶背。

短暫的午休時間,戰逸非和一起搭建布展的工人一起,買了盒飯坐在地上狼吞虎咽。乾了大半天的活,這會兒餓得狠了,挑食兒的毛病也不藥而愈。兩葷一素,一碗例湯,挺好。展廳裡循環播放著背景音樂,那種滿大街都能聽到的神曲,工人們都喜歡這歌,他聽著聽著竟也覺得挺好,不經意地還能哼唱兩聲。

挺好。都挺好。

滿身汗水,襯衣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手臂上浮著一層白花花的鹽花。戰逸非曬不黑,卻會像蛇一樣蛻皮,脖子上蛻出了鮮嫩粉紅的新皮,一沾上汗水就疼得厲害。

戰圓圓看見了,心疼得不行,趴在哥哥肩上:「小非非,讓別人乾吧,你是老板,又不是工人,乾嘛要自討苦吃呀!」

「覓雅是我的公司,我怎麼能讓別人為她辛苦,自己卻袖手旁觀?」戰圓圓的長發撩到他的脖子上,又癢又疼,戰逸非皺了皺眉,輕輕推了推妹妹,「你離我遠點,熱死了。」

稍稍側過臉,看見方馥濃與小宋坐在不遠的地方。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在展館裡留到最晚,今早上又是一起現了身。這會兒小宋小口咬漢堡,方馥濃大口喝水,兩個人不時聊兩句,顯得挺親密。

小宋一個文質彬彬的小青年,能扛著六七十斤的沙發到處跑實在不容易,他曬得兩頰發紅,看著格外靦腆清秀。戰逸非微微擰著眉頭看他一會兒,對他說:「我不喜歡說『謝謝』,說『謝謝』太矯情。你今天幫的忙我記心裡了,等覓雅狀況好了,一定還你。」

「以前方總有空總會來祥雲登台,最近是怎麼也請不動了。」小宋笑著回答,「這忙也不白幫,就算我向方總邀戲了。」

方馥濃也笑了,沒看戰逸非,倒看著小宋:「好,那就一言為定。」

「那就還演上回那出《鳳還巢》吧。」

「——老爹爹他做事太不檢點,叫女兒在人前受此熬煎……」

方馥濃直接開嗓,小宋便也默契十足地以唱詞接腔,但這回他扮的不是程母,而是穆居易。這折戲裡,他與方馥濃扮的程雪娥是佳偶一對兒。

這出戲戰逸非絕不會忘,那一回方馥濃使詐進了自己的身體,唱的就是這出《鳳還巢》。

「她道說小姐來相見,下官不察信她言……」

戰逸非莫名覺得胃裡反酸,突然打斷了小宋,問:「小宋,你年紀也不小了,沒女朋友嗎?」

小宋微微低下頭,隻笑不答,倒是方馥濃替他答了:「他這人活在戲裡,不會愛上現實裡的女人,倒可能愛上常與他搭戲的我。」

戰逸非也知道這話多半是玩笑,可咬在嘴裡的漢堡越發不是味道。見那個小宋竟然仍是一臉柔情似水地望著方馥濃,他麵無表情地站起了身,像個黨衛軍般挺直背脊從兩人之間走過:「休息夠了嗎,乾活。」

夜晚十點,博覽中心進入閉館模式,仍在展廳內搭建展台的工人可以繼續,但中央空調悉數關閉;

夜晚十二點,絕大多數的企業展台都已完成最後的布展工作,館內人員開始陸續退場;

淩晨兩點,熬了一宿又忙碌了一天,看出小宋與工人們都已精疲力盡,戰逸非提出自己來完成收尾工作,其餘的人統統回家休息;

淩晨四點,1萬多平方米的展館裡隻剩下了覓雅總裁與他的公關先生,他們一個在調試燈光,一個在空白的展板上作畫,各忙各的,也不說話,偶或對視一眼,露個微笑。

美博會開幕前的最後一天,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最後一串led燈帶調試完畢,最後一枝玫瑰插入了盛放的花叢,最後一個漂亮的瓶身放進了展示櫃,燈光下的玻璃展櫃折射出大小不一的彩色波點,整個展台猶如一場美麗幻景。

兩個大男人忙到這個時候,才覺得全身的骨骼都快散了架,他們躺在了用來與客戶小坐洽談的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垂墜的花絮形燈帶。

展館密不透風,為了貪圖僅有的一點點涼意,兩個男人都解開了襯衣扣子,露出光裸的月匈膛。沙發太窄,他們必須小心地側身抱著,半疊著身體,才不至於掉下去一個。方馥濃將臉埋進戰逸非的脖子裡嗅了嗅,然後就說他滿身汗味,臭不可聞。戰逸非當然馬上張口還擊,臭豆腐也別嫌棄榴蓮,他們明明半斤八兩。

話是這樣,卻抱得更緊了。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所有的酸痛與疲憊都在這一刻消失無形,他像親自接生自己女兒的父親,又看著她長大成人,儀態萬千。滿心驕傲。戰逸非微微眯著眼睛,皺眉不解,「好奇怪,我覺得這裡像我七歲前住的那個地方,我覺得這裡像我的家……」

方馥濃微微勾了勾嘴角:「現場能否簽單,還看銷售人員的溝通技巧……」

方馥濃本想毛遂自薦,逸非卻突然貼近他,「其實趙洪磊沒走之前,我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親了親他的嘴唇,輕輕笑了,「可這回有人比你更合適,r,erfect」

方馥濃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做的?」

「在你以為我在你床上睡覺的時候。」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也早就累得不太想說話,共同付出的汗水順著光裸緊貼的月匈膛流在一塊兒,把兩副年輕健壯的男性身體結合在一起。

甚至比他們性愛的時候,結合得更牢。

一定是極度的疲倦讓人心生錯覺,戰逸非覺得自己再也不能離開這個男人了,至少這輩子不行。

沉默一會兒,他突然出聲:「欸,方馥濃。」

「嗯?」

「你是不是喜歡小宋?」

「怎麼這麼問?」

「他人不錯,聰明溫雅,看上去也很喜歡你。」

「不喜歡。」這醋吃得毫無道理,方馥濃幾乎要笑了,「每個喜歡我的人我都得去喜歡,那還不得累死。」

「那麼……你是不是喜歡我?」戰逸非轉過身體,用手臂支撐自己,望著方馥濃的眼睛,「你以前說過喜歡我,可我覺得你不是認真的。你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這話問得太直接,也不夠聰明。可他現在沒精力顧及那麼多,他案,而且隻要對方肯說,自己就信。

就是這兩天,公關先生收到了一個郵件,因為資金投入到位,南非的項目比預想中進行得更順利,第一期最多一個月就將完成,而隻要第一期完成,他就有辦法找到融資。

方馥濃仔細想了想「喜歡」的意義,覺得這詞兒和「永遠」、和「相守」並沒沾上多大關係,所以也就承認了。

他口勿了口勿那世上最漂亮的眼睛,說,是啊,喜歡你。

在把戰逸非撿回家前,嚴欽養過不少寵物,那種全身粘液的蜥蜴、咬人一口就可能斃命的蜘蛛還有一條六米長的黃金蟒。後來這個癖好就戒了,戰逸非走了以後也再沒拾起來,養過世上最好玩的東西以後,再養別的就怎麼也提不起勁兒。

人最好玩。

嚴欽這會兒與老蒲還有另外兩個狐朋狗黨在會所裡尋開心。老蒲要給他倒洋酒,嚴欽搖頭,不行,還有正事,度數高的不喝。

「再過幾個小時,美博會就開展了。」嚴欽垂著眼睛,反復扌莫著冰鎮後的喜力,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說戰逸非這個時候在乾什麼?」

「還能乾什麼?肯定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布展準備。這小子運氣是真好,居然最後關頭還讓他拿到了展位。」

嚴欽冷笑一聲:「你以為他為什麼能拿到展位?」

老蒲不解,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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