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020馬甲搖搖欲墜（1 / 2）
「金大人，你在怕什麼？」衛桀好奇地問。
「噓！噓！別說話！」金主事把車簾掀開一個邊邊，望著人群裡某處，眼圈泛紅，一幅被迫不能認親的表情，看得衛桀直皺眉。
過了好一會兒，金主事才放下車簾，長嘆一聲，對衛桀道：「沒想到皇子們會來戶部，看來咱們今日隻能先去工部了。」
「皇子？！」這兩字入了衛桀的耳，簡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衛桀一把掀開車簾，腦袋伸出車窗向外看，心裡想著剛剛那道身影，戶部的門口卻已經沒人了，想來是都簇擁著皇子們進了大院！
——他是……皇子？
衛桀下意識捂心口，剛扌莫到了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髒，就又被金主事一把扯回車裡。
金主事神色凝重警告衛桀：「皇家麵前規矩多，你要是不懂就謹言慎行。哦，對了，一會兒要是有人問你和本官什麼關係，你一定要說沒關係，明白嗎？」
「不明白。」衛桀眨眨眼，特別無辜：「明明就是您叫我來這兒的呀？我說和您沒關係，也得有人信啊。」
「也對，」金主事竟認真沉吟，片刻後才道：「那你就說，機緣巧合，不論誰問都這麼說。」
衛桀勉強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從遇到皇子們，金主事就像瞬間換了個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之後，金主事帶著衛桀去了工部。因幾個衙部都隔得不遠，戶部迎皇子，工部這會兒也全員戒備，嚴陣以待。因此，金主事和衛桀一到門口，就看到了兩排門衛整齊地列隊，手按刀柄，威風凜凜地在守門。
見他們靠近，門衛大喊：「什麼人？」
好在金主事文書交帖都帶得齊全，否則今天這番陣仗，他們還真不一定能順利進門。
工部管交接事務的外侍郎姓李，叫李廷枳。他聽說金主事和衛桀是來獻寶的，連忙將兩人請進了自己的衙室。兩廂見禮後，衛桀拿出一套袖珍榨油機，為李大人演示用法。李廷枳看完後，連道了兩個『甚妙』，接過榨油機後，簡直愛不釋手。
他還說：「金主事，此物交由工部再進行改良，將來推廣起來，本官定會上書皇上為你表功。」
「金某可不敢冒認這等功勞，獻寶的人是這位衛公子，做出此物的人姓黃，我不過是在審案時碰巧獲知了個消息。此物的功績與我金某人何乾？」金主事笑嗬嗬道，邊說還看了看低眉順眼地衛桀。
衛桀等他說完，才開口，謙恭道：「此物乃是草民家一位榨油師父研製，他是紅鯉縣人……」衛桀把今日在刑部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毫無隱瞞，最後強調：「草民是聽那位紅鯉縣令說要獻袖珍榨油機給朝廷，才想到家中有此物的。」
「衛公子真堪稱良民典範。」李大人聽完他們的話，萬般感慨最終化為了這樣一句。
衛桀謙遜地行了一禮，隻道：「不敢當。」
李大人著實看了衛桀好一會兒，才像是想起了什麼，扭頭問金主事：「這位衛公子是不是芙蓉園大火那晚因捐贈物資而得小王爺和太子為其請旌表即將被聖上……」
金主事點了點頭，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大人再和衛桀說話時，臉上的笑就越發和藹了，他還主動問衛桀：「你平時若是有什麼難處也不要見外，可以和我們說一說，興許我們就能幫上忙呢？」
他沒說『我們』是誰，衛桀也聽得出來，這個我們指得是工部。他眼下確實有件事與工部有關，也沒繞彎子就直接道：「不瞞大人，草民眼下確實有件事，想打聽。」
「哦？說來聽聽。」
「是關於今年任下的工匠，不知大人可知往任那些工匠離開工部後，如何謀生？」
李大人主管外事，工匠管理那是內務侍郎的職責範圍。不過，能做到四品侍郎的人，在工部的資歷自不必說，這點事還是清楚得很，就道：「那些匠人離開工部後，多數流落到民間，以手藝為生者多數經商，也有本就是手藝世家出身，在工部歷練一番，再回到族中主持事務的。」
「原來如此。」衛桀之前對工部禦用的匠人們沒概念，如今聽李大人這麼一說，他大概明白了這些匠人的身份和社會地位是處於那個層麵，這麼一看，人家還真不一定比他們衛家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請動一兩位。
衛桀又問：「那工部選拔匠人是有固定的宗族還是也會吸收民間的散戶？」
「這個倒也不一定。會找散戶的時候，多半也是為了出新東西，」說到此處，李大人忽然恍悟，笑道：「本官就說，衛公子怎麼如此關注匠人呢？你是不是想要應證我們工部的匠人？畢竟你連新東西都親自帶來了嘛！哈哈哈！」
衛桀：……
不，其實，我真就是來撿牆角的。
「我……如果可以的話，會很榮幸。」最後，衛桀這樣說。
李大人輕鬆道：「這有什麼不可以？這東西你就放心留下，今年但凡定下來要大量推廣，招工匠時，你且聽本官傳話就好。」
「那真是太感謝李大人了。」衛桀連忙深揖一禮。
臨走前，李大人手書一封，遞給他，道：「這薦信，本官提前寫好，你先拿著。十日後若工部無信使上門找你，你便拿著這信來找本官。如此可好啊？」
「好。大人的安排自然是周全。」衛桀笑道。
李大人好像真挺欣賞衛桀，臨走前還拍著衛桀的肩，問他平時讀什麼書，考過沒有。得知衛桀不讀書隻經商還惋惜地想勸他向學。
衛桀都被他說出了幾分慚愧，表示自己回去後會再試一試努一努，雖然他很清楚自己一個理科生絕對做不成八股文，但他實在不忍心負了李大人一腔好意，隻好用一次『善意地謊言』了。
之後，金主事去辦物品交接手續，李大人就讓人帶衛桀去工部的待客堂等著。帶客堂離大門口不遠，衛桀剛到帶客堂門口就有人急急地從後麵追上來，喚了他一聲『衛公子』。
工部裡還有誰認識他嗎？衛桀連忙轉身，看到的是一張生麵孔。那人卻好似早認識他幾百年似得，笑得無比親切，見衛桀看過來，他似乎有些緊張，還搓著手，笑道：「衛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是？」衛桀沒動。
給衛桀帶路的門衛卻認出了那人，詫異道：「甄工頭？你怎麼跑這邊來了？快回匠人舍，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是是是，我這不是看見衛公子了嗎？我找他有事。」
衛桀聽出來了，這人竟然是工部匠人的頭頭？那他正好也找他有事。
「甄工頭，咱們借一步說話。」衛桀主動道。
門衛卻攔住衛桀：「你跟他去哪兒啊？一會兒大人找你，我怎麼交代。你還是不要走了。」
「可是，」衛桀指指甄工頭，為難地蹙眉頭。
「沒事的，我們也不走遠，就在匠人舍門口說說話，你一會兒要找衛公子來找便是。」甄工頭說完，拉起衛桀就走。獨留下門衛一人，急得直跺腳。
匠人舍在工部東南角，是個獨立出來的大院。衛桀隻是站在門口，已聽見裡麵傳來叮叮咚咚的乾活聲，匠人們說話的聲音都很低，看得出來工部的規矩不是一般的嚴格。
甄工頭帶著衛桀進入一間房舍，裡麵沿著牆根蜷窩著四五個男子，均是一臉愁眉不展，不知遇到了什麼難事。他們見到甄工頭連忙起身圍上來，一個勁兒追問：「有信兒了嗎？那衛家來人了嗎？我們什麼時候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