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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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李牧拜官前去邊關已過近十年。

闊別十年,趙維楨未曾料到還有重逢的一天。

趙維楨步入酒肆內間,跨進門檻,一眼就認出了李牧。

昔日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如今儼然是一名獨當一麵的青年將軍。李牧危坐於長案之後,雖僅著趙貴族裝扮,但挺直的脊梁和英武的麵孔仍然彰顯出其武人風範。

李牧本就生得黑,常年邊關生活讓他皮膚更顯粗糙,比同齡人看著要成熟不少,更帶著幾分英姿勃發的將領氣概。

他手中拿著一壺酒,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視線相對,李牧微微一愣,而後也不起身行禮,隻是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咧起笑容、露出兩排白牙:「夫人酒肆的佳釀,牧總算是品嘗到了。」

時至今日,呂家酒肆也依舊掛著未及冠者不得飲酒的招牌。

當年李牧因此推脫了蒸酒,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

趙維楨心神一鬆,揚起嘴角。

「將軍若是喜歡,我這兒管夠。」

說完她轉頭吩咐掌櫃再去取一壇新酒,自行落座。

李牧將手中酒壺遞過去,趙維楨也不客氣,抬起麵前空酒器。

「這杯我敬將軍。」她說。

「怎能讓夫人先敬我?」李牧推脫道。

「無妨。」趙維楨笑著搖頭:「將軍赫赫戰功、屢破匈奴,威名都傳到鹹陽來了,怎能不敬?」

「那也是牧該敬夫人。」

李牧連忙舉杯:「謝夫人當年舉薦之恩。」

趙維楨:「那好,這杯就你敬你的,我敬我的。」

李牧:「這——」

他愣了愣,而後很是無奈地笑出聲來。

「既是如此,也好。」李牧說完,相當豪邁地將杯中清冽液體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後,他不禁感嘆一句:「當真好酒!」

趙維楨:「承蒙將軍喜愛。近日邯鄲可好?」

「我也是多年未歸。」李牧誠實回應:「剛剛從邊關回國都,就被國君派來出使秦國。」

「廉頗老將軍如何?」

「他身體硬朗的很。」提及性格相投的忘年交,李牧很是自豪:「老將軍還是那樣子,每日飲酒、操練,多少年輕人都抵不過他,哪裡有老將的樣子?」

那就好!

趙維楨頓時放心下來。

雖然知道歷史上的廉頗將軍長壽,但知道歸知道,聽到故人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隻是。」

李牧說完,肆意的神情微微收斂:「國君的身體卻不太好。」

並非李牧不避諱,而是這對於秦國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

如果不是趙王身體不好,趙國也不會派李牧這種級別的將軍出使,要護送春平侯回國。所以趙維楨沒當回事,隻是淡淡道:「回去別讓他老生氣,這一家子人都愛著急。」

李牧哭笑不得:「燕趙之士,確多血性之人。」

血性就算了吧!趙維楨在心底撇嘴,也沒見趙孝成王和他的兒子趙偃多有血性,愛上頭倒是真的。

這麼一看,從武靈王到平原君,再到趙偃,這方麵竟然算是一脈相承。

揶揄過後,趙維楨也沒忘記李牧為何而來。

「即使如此。」她順勢開口:「趙王才希望自己的大兒子能回家。」

之前喊打喊殺氣到換太子,到快不行了,不還是惦記著自己的骨血麼?

早知當日,何必當初。

不過,眼下春平侯回去……

趙維楨的刻薄話都到了嘴邊,看向李牧時,卻又咽了下去。

這讓李牧側了側頭。

俊俏的青年將軍,一張黢黑麵孔中流露出緩和情緒。他劍眉一挑,明亮的眼眸看過來,坦盪盪道:「當年若不是夫人舉薦,許沒有牧之今日。夫人有話,盡管直言。」

趙維楨:「……」

明明相隔十年、事過境遷,時間、地點,與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可李牧出言,卻讓趙維楨有些恍惚。

好似十年來,什麼都變了,唯獨李牧沒變。

他明亮的雙眼一如往昔,道出了與過去近似的話。

趙維楨莞爾:「當年將軍也是這麼說的。」

李牧:「哦?就是不知,夫人可為同一件事猶豫?」

趙維楨:「……確實。」

可他這麼坦盪盪,倒顯得她的躑躅有些多餘。

「我隻是覺得,今日春平侯回趙,凶多吉少。」趙維楨誠實開口:「太子偃什麼水平,你也應該清楚。此人心月匈狹隘,當年更換太子一事本就為他開啟禍端,如今春平侯回歸,難免會心生戒備。」

說完,回想起趙偃那張牙舞爪的模樣,趙維楨嫌惡地擰起眉頭。

「我甚至擔心他會因將軍護送春平侯回趙,而遷怒於將軍。」她補充。

不說別的,趙孝成王是真的不太行了。要是趙維楨沒記錯,趙偃為王也就是最近兩年的事情。

李牧聞言,並未動怒。

他隻是稍稍收斂表情,良久之後,意味不明道:「我剛回邯鄲時,國君有意引我去太子結識。不過太子更願意與自幼一起長大的朋友相處,對我一直不冷不淡。」

這麼一想,李牧從邊關回來,可能是趙王故意為之。

希望太子與李牧交好,也算是他在為趙偃鋪路了。

可惜趙偃不領情。不用李牧說,趙維楨也知道那位「一起長大的朋友」是誰。

「即便如此,」趙維楨說,「將軍也要留在趙國麼?」

李牧再次笑了起來。

趙維楨並不覺得尷尬窘迫,她平靜地開口:「剛剛出言猶豫,就是不想說。當年將軍婉言謝絕,我今日再提,既不尊重你,也是白費口舌。是將軍說我可直言的。」

「無妨。」

李牧笑著搖了搖頭:「我知夫人是為我好。」

趙維楨:「趙國沒有未來,我不願看故人自尋死路。」

這話說得淡然又冷酷,可趙維楨內心卻是說不上來的復雜。

她還能再說什麼?

說什麼都不可能把李牧從趙國挖過來,確實是白費口舌。但明知歷史卻要眼睜睜看著他走向深淵,趙維楨怎能不動容?

作為一名中國人,李牧是寫在教科書上的忠臣良將,是大英雄。

作為一名與他算是有過交情的人,趙維楨也尊重他的才能與性格。

不論出於哪一點,她也不願意看李牧走向歷史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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