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似是而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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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驍和鄭綸的身形都是極快,眨眼間便已對過了十幾招,鄭綸那些親兵已經將虎口嶺的人殺了個七七八八,回頭看到鄭綸與陸驍纏鬥在一起,隻怕鄭綸吃虧,忙將一把長刀向著鄭綸擲了過來,喝道:「將軍,接刀!」

鄭綸虛晃一招,趁機接住那長刀,當的一聲架住了陸驍揮落的彎刀。陸驍這段時日在鑽研刀法,武功已是大有長進。而鄭綸卻是自幼便得名師教導,此刻又有長刀在手,也一反之前隻守不攻的情形,刀刀直指陸驍周身要害之處。

陸驍的刀法威猛剛烈,而鄭綸卻是招式精妙,每一招都有出人意料之處。他二人走的都是快攻的路子,眾人一時隻瞧得眼花繚亂,竟是連他二人的招式都瞧不分明。

辰年看了陸驍與鄭綸片刻,便側頭低聲吩咐溫大牙道:「帶著大夥趕緊走,去尋我師父他們。你們先回寨子,不用等我和陸驍,路上要小心虎口嶺的人。」

溫大牙一愣,崔習已是上前扯了他一把,也低聲道:「咱們快走!」

溫大牙瞧他也說這個,心中雖有疑問,卻是忍下了,隻與崔習帶著寨中眾人往後山走。

那邊鄭綸的親兵瞧得他們要跑,便欲上前阻攔,不想辰年卻閃身執刀攔在了他們前麵,瞧了那為首的人兩眼,覺得有些眼熟,問:「你以前也是跟著封君揚的?」

那人以前確實是封君揚身邊的一名親衛,後來跟著鄭綸留在青州做了他的副手。他自是知曉一些封君揚與辰年的關係,聽得她問,便垂下了手中長刀,恭聲叫道:「謝姑娘。」

辰年卻是將手中沾血的鋼刀握得更緊,冷笑著反問道:「怎麼,你也是想抓我回去?」

那人不敢回答,隻垂下了眼不去看辰年。

辰年眼珠轉了轉,口氣緩和了些,與他商量道:「我先不走,你們放了我的手下離開,莫要逼得我與你動手。」

那人遲疑了一下,答道:「屬下不敢妄自決定,還得去請鄭將軍的示下。」

辰年看他一眼,道:「好,你去。」

她說著,卻是給崔習使了個眼色。崔習瞧得明白,立刻帶著人往山後沖了過去。那人再想帶人去攔,辰年手中長刀已是到了他的麵前,迫得他往後退了一步。辰年橫刀守住崔習等人退走的方向,冷聲喝道:「你敢!」

那人還真是不敢將辰年怎樣,聞言隻苦笑一下,答道:「屬下不敢。」

辰年與他對峙片刻,直到牛頭寨那些人走得遠了,這才去瞧陸驍與鄭綸。他二人已是過了幾百招,鄭綸武功雖稍高於陸驍,卻比不得他那般不顧性命,所以雖已傷了陸驍,一時之間卻也不能要他性命。

辰年想了一想,也不理會那些看住她的親兵,隻提刀向陸驍與鄭綸走了過去。站在邊上看了片刻,趁那身邊的人不注意,猛地揮刀沖入了正在纏鬥的兩人之間。

鄭綸剛剛用一招「撥雲見日」撥開陸驍的彎刀,將那長刀由右手換入左手,正欲刺向陸驍肋下,卻見辰年不管不顧地揮刀撲入,忙轉腕抬刀迎了一下,急聲道:「謝姑娘!」

辰年一刀快過一刀,並不求那刀有多少威力,隻以「快」字壓製住鄭綸,叫他沒有機會再去攻陸驍。片刻工夫,她已是將鄭綸迫得連退了十幾步,這才緩下了刀勢,冷聲問他道:「鄭綸,你到底想怎樣?你當時既已放了我,為何現在還要這般?」

鄭綸沒有料到她會當眾問出這話來,一時不覺有些錯愕。辰年卻在惱他之前當眾說她是「世子爺的人」,此刻有意報復,瞧他這般反應,便又故意說:「那日賀澤府上你尚能放我離去,現在何苦又要苦苦相逼?」

鄭綸口舌雖笨,人卻不傻,否則也不能成為封君揚的親衛頭領,更不會在青州出將。他聽辰年接連提到當日之事,已明了她是故意為之。換作旁人,許得就要矢口否認,偏鄭綸這人性子耿直,那日私放辰年已叫他覺得是自己背叛了封君揚,此刻辰年提起那事,他竟是連辯都不辯一句,隻停了招式,立在那裡默默看辰年。

辰年這時才似突然察覺旁邊還有那些親兵在場,轉頭看了一看他們,麵上露出懊惱之色,與鄭綸說道:「實在對不住,是我一時失口說錯了話。鄭將軍,他們可都是你的心腹?會不會把你私放我的事情泄露出去?」

鄭綸如何看不出辰年是在故意做戲,他抿緊了唇,看辰年片刻,這才壓著火氣說道:「謝姑娘,你不用拿此事要挾於我。」

辰年一臉無辜:「我對你感激還來不及,怎會要挾於你?」她說著又回頭招呼陸驍,叫道,「陸驍,鄭將軍不好出手,咱們就替他把這些人滅了口吧,也省得叫那封君揚知曉鄭將軍曾放過我,遷怒於他。」

鄭綸瞧她故意這般,不覺氣得臉色鐵青。陸驍卻是應好,竟真的提了刀緩緩往那幾個親兵處逼壓過去。

之前與辰年說話的那名親兵曾是封君揚身邊的親衛,自是知曉當日封君揚是如何瘋狂尋找辰年的,卻不想放走辰年的竟是鄭綸。他見此事突然被揭出,也拿不準鄭綸是個什麼心思,一時不覺也有些慌亂,忙領著眾人舉刀防備,口中叫鄭綸道:「鄭將軍?」

鄭綸怒火攻心,一時激憤,猛地縱身撲向辰年。辰年心中大駭,腳下疾動,飛快地向後撤身。可她身形雖快,鄭綸速度卻比她更快,隻眨眼工夫便逼到了她身前。辰年下意識仰身躲避,忽覺得背後一硬,人已是撞到了一塊巨大的山石之上,再無後路可退。下一瞬間,鄭綸已欺身到她跟前,抬手鎖住她的咽喉,將她壓製在石壁之前。

那邊陸驍見形勢突變,忙向這邊飛掠而來,人還未到,刀風已至。鄭綸頭也不回,反手一刀架住了陸驍那揮落的彎刀,冷聲說道:「你再動一下,我就捏死她。」

陸驍的下一刀便停在了半空之中,想要砍下,卻怕鄭綸真的對辰年下殺手,可若要就此撤回,卻又心有不甘。

「陸驍退下!」辰年忽地說道。她咽喉要害就在鄭綸掌下,麵容卻是鎮定下來,便是眼中也一片平靜。

陸驍隻有片刻的遲疑,便收回了彎刀,往後退了幾步。

鄭綸手指仍鎖在辰年喉間,眉頭微皺,麵色難看地打量辰年,心中一時復雜至極,有些憤怒,有些厭惡,也有點輕視與不屑,可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恐慌,又像是惱恨,甚至有些許不受控製的心悸。

辰年抬著臉任他打量,過了一會兒,卻是勾起嘴角笑了笑,輕聲道:「鄭綸,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恩將仇報?你當日好心放我,我卻絲毫不知感激,還將此事給你揭出來,叫你失了封君揚的信任。」

鄭綸雖隻是抿緊了唇不語,可神情之間卻暴露出他的心思,他確實是這般想的。

辰年的嘴角現出淡淡的譏誚,又道:「可我憑什麼要感激你們?你們做的每一件事,可有一件是真心為我?你,賀十二,便是順平,你們這些人,可有誰曾真的瞧得起我?在你們眼中,我便是那兩個侍女口中的狐媚子,是我不知自重,與封君揚無媒苟合。你們雖口中叫著我謝姑娘,卻都打心眼裡瞧不起我,便是表麵上的那點尊重,也不是給我,而是看著封君揚的臉麵。」

她心裡壓了許久的話,那些不知能和誰說的話,便就這樣一句句地倒給了他。

「可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分明是我被封君揚所騙,你們卻都來尋我的不是。隻因我的出身,便決定了我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我若繼續留在他身邊,就是我不知廉恥,甘為下賤。而我若堅持離開,便成了不知好歹,冷酷無情。你們有替封君揚不平的,有替芸生委屈的,你們可有一人為我說過一句公道話?」

鄭綸目光微微一震,忽地記起那日她被他製住穴道,當著他的麵大聲哭喊「你們不過都是欺負我無父無母」。

辰年能忍下眼淚,卻止不住眼圈發紅,又問:「鄭綸,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過什麼錯事,叫你們都這般看我?難道就因我曾被騙失身於他,我就該去死嗎?」

鄭綸手上雖未沾到她的眼淚,卻仍像是被燙到一般,倏地縮回了手,過了片刻,才訥訥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想她不該這樣拋頭露麵,不然又要被世子爺抓回去,又想她既曾是世子爺的人,又那樣喜歡世子爺,便是世子爺不能娶她,她也該為世子爺守著,不該變了心,更不該再與別的男子卿卿我我……鄭綸心中亂作一團,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那你是什麼意思?」辰年步步緊逼,追問道,「我與封君揚早已是恩斷義絕,兩不相乾,他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另娶他人,我憑什麼不能堂堂正正地過我的日子?」

鄭綸被她逼問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答道:「謝姑娘,我希望你好好的。你這樣行事,世子爺定會探聽到你的下落,到時他——」

「他早就知道我在此處!」辰年打斷鄭綸的話。

鄭綸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世子爺早就知道?」

辰年點頭,又補充道:「年前他便知我在太行山中,他並沒有再來抓我,不信你可以去問順平,當時他就跟在封君揚身邊。鄭統領,是你在多管閒事。」

說到此處,她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又看了遠處的那些親兵兩眼,道:「我覺得你好生奇怪。若今日換作是賀十二來管這閒事,我倒還能理解。可你呢?你為何要來管這閒事?」

她話剛問出口,腦中的幾個疑點卻忽地連成了線,那日在賀澤處便起過的念頭又忽地冒了出來。她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鄭綸,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是為了……」

鄭綸本正被她看得心虛,聽聞這句話沒來由地心中一緊,口中忙低聲喝道:「胡說!」

辰年隻當自己猜中,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我是不是胡說你心中最是清楚,難怪你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我之前隻是不解,現在才明白竟是因為這個緣故。隻盼你自己將心思藏得深些,切莫叫你那世子爺察覺了。」

鄭綸被她說得頗有些惱怒,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對她。

辰年卻想芸生那樣美麗活潑的少女,鄭綸會喜歡上也不算意外,隻是礙於身份之別,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敢向芸生吐露心中的愛慕之情。這樣一想,辰年忽覺鄭綸也是個可憐人,心中對他的厭惡便少了許多,好聲問他道:「鄭統領,你現在可要殺我?」

鄭綸皺眉,道:「隻要你不存心害我,我殺你做什麼。」

辰年笑了笑:「既然你不想殺我,又不想把我送到封君揚身邊給你的芸生小姐添堵,那你想把我怎樣?」

鄭綸瞧她眼圈還微紅著,臉上卻帶上了輕快的笑意,更覺此女真是喜怒無常,想了一想,便道:「隻要你不再劫掠行人,不做什麼謝四爺,尋個地方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就放你走。」

辰年暗忖:這飛龍陘很快便要走兵,便是鄭綸不來,她也要帶著眾人先回牛頭寨蟄伏,「不再劫掠行人」這一條自然可以應他,至於做不做謝四爺……就算做不了謝四爺,以後還可以做謝五爺嘛。她一向懂得靈活變通,便淺淺一笑,應他道:「好,我離了這裡就是了。」

鄭綸不想她答應得這樣輕鬆,又看看旁邊的陸驍,想著要她答應安守婦道,不許和那陸驍過分親密,可未及開口卻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說那話,便又抿緊了唇,默默地看了辰年兩眼,這才往後退了兩步,讓開了道路。

辰年向他笑笑,招呼了陸驍同她一起離開。誰知陸驍立在那裡卻是沒動,與鄭綸說道:「咱們打一架。」

鄭綸本就瞧陸驍十分不順眼,聞言冷聲道:「你當我怕你?」

「怕不怕就用刀來說話吧!」陸驍應道。

他們兩個一言不合,竟就真的打了起來。辰年在一旁看得惱怒異常,雖生陸驍的氣,卻又怕鄭綸傷到他,隻得上手幫著去攻鄭綸,口中卻是嗬斥陸驍道:「陸驍,你停手!」

陸驍不肯聽她,反而說道:「謝辰年,你讓開。」

聽他們兩個這一番對話,鄭綸心中更覺惱怒,手中長刀一轉,接連幾個殺招攻向陸驍。陸驍不退反進,揮著彎刀與之硬抗,隻是他內力不如鄭綸,兩刀相較之時吃了許多暗虧,不幾下就被鄭綸用內力震得月匈口氣血翻湧。偏陸驍是個死硬脾氣,見狀非但不肯避讓,反而迎頭而上,竟是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傷鄭綸於刀下。

辰年看得真切,隻怕陸驍性命有失,心中一急,全然不顧自身安危,揮刀向著鄭綸撲了過去。她用的是靜宇軒教的近身纏鬥之法,刀隨身動,迅疾多變,雖有威力,卻也自身凶險。鄭綸不想傷她,急忙強行往回收刀,卻不想辰年手下毫不留情,趁著空當,一刀削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虧得鄭綸閃身極快,這才避過了斷臂之險,可那刀口卻是極深,鮮血瞬間湧出,眨眼工夫就濕透了衣袖。

辰年也有些意外,看看自己手中長刀,又看看鄭綸的傷臂,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鄭綸抬眼看了看她,隻垂臂退開幾步,微微抿了唇,提指封住了那傷口附近的幾處穴道止血。

就在這時,忽聽得山下有人大叫道:「切莫動手,刀下留人哪!」

他們幾個俱轉頭看去,見山下又來了一隊人馬,皆是青州軍的打扮,當頭那人一邊往這邊狂奔,一邊不斷地大聲疾呼,正是辰年許久未見的邱三。

原來邱三帶著人一路疾行,直到此刻才追了過來。他遠遠瞧見這邊地上有不少山匪的屍體,又見辰年與鄭綸打在一起,還當他們已是打了個你死我活,頓時驚得魂飛魄散,隻怕鄭綸一時失手再傷了辰年。待他氣喘籲籲地跑到近前,將辰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看她還算安好,這才拍著月匈口心有餘悸地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辰年冷眼看他,不等發問,邱三那裡已是連連擺手道:「誤會,都是誤會。」說著,忙把鄭綸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說道,「鄭將軍,世子爺早就知曉謝姑娘在這山裡,他是有意放她在此,你今天可是惹了大禍了!你把大夥都想掩住的事情一下子給揭穿啦!」

鄭綸沉默片刻,說道:「我以為世子爺並不知道她在此地。」

邱三看了鄭綸兩眼,頗有些同情他,又道:「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不過幸好謝姑娘並未受傷。隻是她那人十分護短,你殺了她這許多手下,怕是不能善了。」

鄭綸皺眉道:「我沒殺她手下。」

邱三臉上卻是明擺著不信,向著地上那些屍體輕輕地抬了抬下巴,道:「那些人不是你殺的?」

鄭綸瞧他誤會,便道:「那些是虎口嶺的人,不是她的手下。」

邱三聽聞這個,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慶幸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此刻才注意到鄭綸受了傷,不覺嚇了一跳,驚聲問道,「你胳膊怎樣?」

鄭綸乾乾地扯了扯嘴角,答道:「無事。」

邱三嘬了幾下牙幫,這才硬著頭皮回身去看辰年,未曾開口先露笑容,麵上一副巧遇故人的驚喜神色,道:「哎呀,好巧!竟然在這裡遇到謝姑娘,您近來可好?」

辰年沒有應聲,隻站在那裡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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