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恍若夢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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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深秋,山間的夜晚已是有些寒冷,辰年一路慢慢走著,不知不覺竟到了朝陽子的住處。朝陽子屋門大敞著,人正在燈下整理醫案,聽見門外腳步聲,抬眼瞧了一眼,見是辰年,便就又低下頭去,口中卻是問道:「今兒怎麼有空往我這裡來了?」

辰年笑笑,邁進門來,問道:「道長可有什麼吃的?我晚飯還沒吃,要餓死了。」

朝陽子頭也未抬,隻用筆尖點了點那邊桌子。辰年過去,從桌上的碟子裡拈了一塊桂花糕,三兩口塞進嘴裡,手裡又拿了一塊吃著,這才往朝陽子書案旁湊過來,問道:「道長寫什麼呢?」

她掃了兩眼,認出那是醫案,便就又問道:「寨子裡鬧病的人多嗎?」

「還好。」朝陽子答道,隨即又不耐煩地叫,「離我書案遠一點,別把點心渣子掉我案上。」

辰年嘿嘿笑了一聲,將手中點心塞進嘴裡,又啪啪地拍了拍手掌,意猶未盡地嘆道:「道長脾氣雖然不好,可人緣卻是不差,眼下寨子裡也就在您這裡還能吃到塊點心。」

朝陽子聞言撩著眼皮瞥了她一眼,道:「我瞧著你這陣子脾氣也是好了許多,還一直跟著那老和尚靜坐參禪?」他說著將毛筆擱到筆架,又支使辰年,「去搬凳子過來。」

辰年忙去搬了一個圓凳放到書案旁,不用朝陽子再吩咐,坐下來把手腕伸到朝陽子麵前。朝陽子手指搭上去,凝神診了片刻,麵上不覺露出些滿意之色,道:「不錯,那老和尚倒是有些本事。隻是不知為何你師父那裡不大管用,我瞧著她整日吃齋念佛,都恨不得要落發出家了,內息卻依舊是強橫難控。」

辰年收回手,道:「我也勸過師父,叫她不要太執著於練成神功。不過心結之事,隻有自解,旁人瞧著,再著急也是沒用。」

朝陽子緩緩點頭,嘆道:「她那個脾氣,爭強好鬥,幾十年都這樣了,一時半刻改不過來。算了,隨她去吧。」

辰年默了一會兒,忽地說道:「道長,我要去冀州。」

朝陽子有些詫異,問道:「去那裡做什麼?」

「算計!給這山裡的災民算計條活路出來。」辰年低下頭,玩自己的指尖,慢慢說道,「道長,我心裡其實也有些沒底,但是我是這寨子的大當家,大夥都還看著我,指著我,不管我有底沒底,都得做出一副月匈有成竹的模樣,大步往前走。」

朝陽子看她片刻,沉聲道:「那就往前走,有用得到我的,盡管開口。」

「真的?」辰年抬臉看著朝陽子,笑道,「那能易容的人皮麵具,道長先給來幾張!」

朝陽子見她這般嬉皮笑臉,氣得直想拿案上的醫書砸她,氣惱道:「沒有!想要的話,你看上誰的臉了,道爺現在就去給你剝!」

辰年聞言不覺打了個寒戰,扯著嘴角乾笑笑:「那還是算了。」

朝陽子瞪她兩眼,不過卻還是教了她幾招可以遮掩相貌的法子,又扌莫出兩個小瓷瓶給她,道:「係紅繩的那瓶是迷藥,無色無味,莫說吃了,隻要滴在燭火上幾滴,都能把人撂平了,再厲害的武功,十二個時辰之內都不得動彈一下。另外一個是解藥。」

辰年知道這是好東西,忙寶貝地揣進了懷裡,又涎著臉笑問道:「還有別的嗎?也一並給了我吧!我可是為了大夥去拚命,道長莫要小氣。」

朝陽子又忍不住向她瞪眼,道:「有!還有一沾就死的毒藥,要不要?」

辰年想了想,道:「那個就算了。」話雖這樣說著,她卻還是在朝陽子這裡搜刮了許多丹藥,這才出了門,走了兩步卻又轉回身來,扒著門框與朝陽子說道:「道長,我來你這兒,真不是為著算計你東西來的。」

朝陽子氣呼呼地問道:「虧得你還沒算計,你要是再算計,道爺我還能落下東西嗎?」

辰年垂下眼簾,輕聲道:「道長,你別生氣,我在你這裡鬧一會兒,就覺得心裡能暖和一些,等再回身和人鬥心眼的時候,心裡也就不那麼冷。」

她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卻要背起寨子裡上萬人的生計,朝陽子心裡一軟,擺手道:「算了,算了,誰還真和你一個小丫頭生氣。」說著又似想起了什麼,起身去桌邊端了那碟子桂花糕來,走過來塞進辰年手中道,「快些回去吧,莫要想那麼多。該擔當時擔當,該放下時就得放下,真覺得累了,那就撂挑子不乾了,道爺帶著你雲遊天下去!」

「哎!」辰年爽快地應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接了那碟子,轉身便走了。直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朝陽子這才回過些神來,瞧了瞧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眨了眨小眼睛,自言自語道:「好像又上了這丫頭的當了……」

九月二十一,辰年帶著魯嶸峰父女偷偷離開虎口嶺,三人避過飛龍陘,直接橫穿太行山而過,前往冀州。誰知人進了冀州城,才知薛盛顯竟不在城中。辰年很是意外,問魯嶸峰:「消息可準確?」

魯嶸峰答道:「不會有錯,那兄弟是我的生死之交,在冀州城守府待了二十多年,算是老人了。據他說薛盛顯五日前就離了冀州,往青州去了。」

「青州?」辰年不覺皺眉,「薛盛顯為何會去青州?」

青州在薛盛英手上,這兩兄弟一向不對付,薛盛顯怎麼會跑去青州?難道不怕再被薛盛英扣下了?

魯嶸峰搖頭:「這事他也不知,像是薛盛顯暗中去的,並未聲張。」

辰年想不明白薛盛顯為何要去青州,可事關重大,她夜裡還是親自去了一趟城守府,尋不見薛盛顯,又將他書房中的書信軍報等物皆翻了一遍,這才信了薛盛顯確實不在冀州。

「大當家,咱們怎麼辦?是在冀州等著薛盛顯,還是去青州尋他?」靈雀問辰年道。

辰年默默思量片刻,道:「我昨夜裡翻到一些書信,青州又再向冀州催要糧草,冀州已是在準備調運,若是這些糧草真的落入青州手裡,再奪就難了。我估計著薛盛顯一時半會兒先回不來,咱們沒時間在這裡等,不如去青州找他。」

魯嶸峰聽了有些遲疑,道:「去青州?會不會太過於冒險?」

靈雀搶先說道:「爹,這有什麼冒險的?再說了,沒準咱們還沒到青州,半路上就遇到薛盛顯回來,總好過在這裡傻等。」

辰年想了想,道:「鄭綸眼下領兵在外,青州隻有薛盛英一個,有勇無謀,不足為慮,去也無妨。」

他們三人既商議定主意,便就立刻出了冀州往青州而來,又怕與薛盛顯錯過,特意換了裝束打扮,經飛龍陘趕往青州。

因著張懷瑉退往新野,離著青州已遠,青州城不像之前那般戒備森嚴。眼下雖不肯放流民入城,但是來往的客商行人隻要交足了銀子,卻是可以進入的。辰年與魯氏父女三個混入城內,先尋了間不起眼的客棧住下,這才商議如何去尋那薛盛顯。

魯嶸峰道:「不知薛盛顯來青州瞞沒瞞著薛盛英,若是沒瞞著,倒是好找,若是連薛盛英那裡都瞞著呢,這就難找了。」

辰年卻是想起一人來,與魯嶸峰道:「這事好說。隻是我不好出麵,還得魯大叔替我跑一趟。你去城守府偷偷尋一個叫邱三的人,就說我來了,叫他來見我一趟。」

「邱三?此人就叫作邱三?」魯嶸峰不禁問道。

不想這倒是一下子把辰年給問住了,她與邱三認識雖久,卻從來都是以邱三相稱,還真不知他的大名叫什麼。「想來現在不會再叫邱三了,隻是我也不知他叫什麼。」她思量一下,說道,「你去城守府,就說是小寶的親戚,有急事要尋邱大人。」

辰年又向魯嶸峰描述邱三的長相,剛說的幾句,靈雀那裡卻是說道:「我見過他,就是還在清風寨的時候,這人三十來歲,長得有些賊眉鼠眼的,是不是?」

辰年失笑,想了想邱三那模樣,說他個賊眉鼠眼倒是也不算冤枉,便就笑道:「就是他,他曾在清風寨裡待過一陣子。」

「那我去尋他。」靈雀道。

辰年點頭:「也好,你和魯大叔一起去,你們兩個見機行事,安全為重。」

魯嶸峰與靈雀一起應了,出了客棧去城守府尋邱三。也是湊巧,他們兩個剛到城守府外,還沒請人去傳話,正好遇到幾個將領模樣的人騎馬從外回來。靈雀眼尖,一眼瞧見當中一人長得細眉細眼,麵帶油滑之相,正是曾在清風寨見過幾麵的邱三,忙就高聲叫道:「邱大人!」

邱三剛剛下馬,聽聞有人叫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瞧見是個年輕姑娘喚他,不覺有些詫異,又看了靈雀兩眼,忽地認出了她,頓時就怔了一怔。

身旁鄭綸察覺到邱三的異處,淡淡地望了一眼邱三,又轉頭看向靈雀那裡。

靈雀瞧著邱三沒應,忙就又叫道:「邱大人,我是小寶的姑姑啊,您不記得了?」

邱三暗暗呸了一聲,心道老子叫小寶兄弟,你是小寶姑姑,難不成還要大老子一輩了?他正腹誹,卻瞥到身邊鄭綸,一下子反應過來,麵上立刻露出些不耐煩之色,與他嘆道:「您看看,這又有窮親戚尋來了!您先進去,待我打發走了他們,這就過去。」

鄭綸一言未發,隻略略點了點頭,帶著那另外幾人往府中大步走去。邱三瞧他們進了府,這才快步往靈雀與魯嶸峰處走來,又左右瞧了兩眼,見並無人注意,壓低聲音問道:「您二位怎的來了?」

靈雀低聲答道:「是同辰年一起過來的。」

一聽這個名字,邱三差點沒從地上躥起來,失聲驚道:「她現在在青州?」瞧見靈雀點頭,他心中立刻叫苦不迭,搓著手在原地轉了兩圈,又自覺失態,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才與靈雀說道,「此處說話不便,你們住在哪裡?待我尋到機會偷偷過去。」

靈雀便將住處告訴了邱三。邱三嘬了兩下腮幫子,點了點頭表示了然,又看到旁邊一直嚴肅不語的魯嶸峰,咧開嘴角扯出一個乾笑,算是打過了招呼,轉頭小聲囑咐靈雀道:「眼下青州情況復雜,你們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謝姑娘那裡,盡量不要出門。」

靈雀點頭應下。

邱三臨走前又轉回身來,道:「小寶姓陳,今年十三,家裡隻一個瞎眼的老娘了,你們是他遠房的表親,從鄉下尋來的。萬一有人問起,莫要說漏了。」

靈雀不由得瞪圓了眼睛:「小寶這麼大了?」

邱三也想到了那一聲「姑姑」,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無奈道:「沒事,你蘿卜雖小卻長在輩上呢!」

他說完再顧不上與他父女兩個多說,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給靈雀,轉身快步進了城守府。靈雀與父親不敢在城守府外多做停留,在城內繞了半圈,確認無人跟蹤,這才回了客棧。

辰年聽聞靈雀自稱是小寶的姑姑,不覺也是笑了,道:「小寶好像就叫他三哥的,你給小寶做姑姑,卻是長了他一輩了。」

靈雀咋舌,道:「難怪當時他那麼個表情,我可不是故意的,回頭要與他講清楚,請他莫要挑禮。」

魯嶸峰為人沉默,隻由著女兒來說,直到靈雀把事情都說完,這才與辰年說道:「大當家,我瞧著城守府裡人來人往,有不少將領出入,像是有什麼事情。」

「有很多將領?」按理說鄭綸領兵在外,自是有許多將領在軍中跟隨,城守府裡不該這麼熱鬧。又思及邱三所說的青州情況復雜,辰年微微凝眉,沉吟道,「這般看,薛盛顯來這青州,薛盛英該是知道的,不知這兄弟兩個湊在一起,能算計些什麼。」

辰年一時想不出,魯氏父女更是不解,三人索性也不再想,隻等著邱三來尋。待到天色快要擦黑的時候,就有一個婆子模樣的人來客棧尋小寶的姑姑。靈雀本就與父親一直在大堂中等著,聽見忙就起身走了過去,道:「我就是。」

那婆仔細看了她兩眼,親熱得有些誇張,叫道:「姑奶奶,可尋到您了!老太太聽三爺說您來了,就趕緊叫奴婢過來接您。馬車就在外麵候著呢,一會兒就該宵禁了,您叫身邊的丫頭趕緊收拾一下行李,咱們這就回府?」

說著就將一個包袱給靈雀遞過來,又堆笑道:「姑奶奶別怪奴婢唐突,您請換身衣服。老太太如今年紀大了,最喜身邊的人穿得鮮艷明快。」

靈雀聽得糊裡糊塗,給父親使了一個眼色,叫他在大廳中等著,自己則拎著那包袱回後院去尋辰年。

辰年聽她說完,打開那包袱一看,瞧著裡麵除卻一套質地精良的女子衣衫,下麵還壓著一身青衣布裙。她略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邱三的安排,與靈雀說道:「快些換了衣服,你扮小姐,我扮侍女。」

靈雀脾氣爽快,二話不說便就換了裝扮。她兩人從後院出來。那婆子忙迎上來,領著她們兩人往客棧外走,又瞧了一眼跟在後麵的魯嶸峰,笑著問靈雀道:「姑奶奶,這位可就是陳伯?」

靈雀心思也靈透,聞言點頭道:「正是。」

那婆子就笑著向魯嶸峰福了一福,道:「老太太還問起您呢,說是多虧您一路護著姑奶奶了。」

魯嶸峰也不知這些人做的是什麼戲,就隻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此事。

那馬車就停在門外,那婆子請辰年兩個上車,卻叫魯嶸峰到車前與車夫坐在一起。辰年與靈雀兩人對望一眼,上了那馬車,進去後才發覺車內還藏著一個侍女,身上穿著竟是與辰年一模一樣。

那婆子在後麵跟著進來,剛一關上車門,忙就壓低聲音與辰年說道:「姑娘快些藏起來。」

那侍女已手腳麻利地將車底鋪著的毛氈掀開,撤開一扇擋板,露出個剛剛容一人藏身的暗格。辰年問也沒問,便就躺了下去。那婆子與那侍女合力將那機關恢復原樣,忙又細細交代靈雀這位「姑奶奶」的身世。

說話間,馬車轉過街角,旁側一家客棧裡已是有官兵在排查住店的旅客。靈雀從車窗縫隙裡看了一眼,麵露驚色,低聲問那婆子道:「怎麼回事?」

婆子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三爺吩咐咱們趕緊把你們接回府中。」

話音未落,馬車卻是停下了,就聽得外麵有人喝問車裡是什麼人,坐在車前的車夫高聲罵道:「瞎了狗眼!邱大人家的車你們也敢攔?」

辰年耳力已是極好,人雖藏在車板內,外麵聲音卻是聽得極為清楚。那車夫罵完之後,外麵似是靜了一靜,然後遠處便響起一聲輕輕的嗤笑。辰年心頭微微一凜,就聽得賀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了過來:「邱伯山,你這家仆的口氣可是夠大的。」

邱三就在賀澤身側,聞言很是尷尬地笑了笑,雙腳磕一磕馬腹,往前走了幾步,沉著臉罵那車夫道:「混賬玩意!我瞧著你眼睛才瞎了!」

那車夫這才瞧見邱三,嚇得頓時從車上滾下來,怯怯地叫道:「大人。」

邱三惱怒地橫了他一眼,又看後麵馬車,冷聲問:「誰在裡麵?」

車裡那婆子給靈雀使了一個眼色,開了車門出去,走到邱三馬前福了一福,低頭道:「大人,老太太聽說姑奶奶從老家來了,吩咐咱們趕緊接回府裡去,說不叫住在外麵,讓人家笑話。」

邱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即又帶了些惱色,道:「這老太太,我都和她說了等得了閒就去接人,怎的還這樣沉不住氣!」

他回頭向著賀澤笑笑,頗為無奈地說道:「車裡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從別處來的。這不,老太太又叫接回家裡去。外麵這一打仗,這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來投奔,家裡都快住滿了。」

邱三出身貧寒,全靠得了薛盛英重用,這才爬到了眼下的位置,這是青州城裡許多人都知道的事。賀澤聞言隻是輕輕一笑,催馬上前,似笑非笑地說道:「邱伯山,可能請你這親戚出來見上一見?」

邱三臉沉了沉,卻沒有拒絕,下馬走到車邊,深吸了口氣,隔著車窗說道:「小姑姑,您請出來一下吧。」

靈雀就由那個侍女扶著,慢慢地從車內下來,低下頭緊貼著車邊站著。賀澤的親兵上前往車裡巴望了一眼,又彎下月要看了看車下,然後便向著賀澤微微搖頭。賀澤笑笑,從馬上居高臨下地看一眼靈雀與侍女兩個,淡淡道:「還請抬起頭來。」

靈雀緩緩抬頭,照著那婆子事先囑咐的,耷拉著眼皮不去看賀澤。賀澤仔細看了她二人一眼,轉頭向邱三笑道:「你這小姑姑果然夠小的。」

邱三已是有些惱怒了,臉上卻帶了笑,道:「這算什麼啊,咱們窮人家,親戚有數,輩分再怎麼差也差不了多少。聽聞一些百年大族,枝繁葉茂的,有小娃娃一落生就是爺爺輩的,便是那當家主事的,還得管娃娃叫爺爺呢。」

他話說完,才驚覺失口,忙就虛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向賀澤賠笑道:「嘴貧慣了,就把不住門,您千萬別和我計較。」

賀澤不以為意地笑笑,策馬讓開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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