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重新相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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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般冷情模樣,封君揚瞧著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怨自己不該逼著她去麵對生父與生母的愛恨糾葛。他有心想將她擁入懷裡柔聲安慰,卻又知這個時候她定不會允許他碰她,心中又不覺酸澀,怔怔地瞧了她一會兒,這才輕聲道:「辰年,我錯了,咱們不說他了。你坐下,咱們來說宜平之事。」

辰年心神已亂,哪裡還能說什麼宜平。她垂下眼簾,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隻淡淡說道:「不用和我說了,我聽王爺的安排便是了。」

她說完,也不理會封君揚的反應,轉身便就往外走去。

「辰年!」封君揚急忙起身,在後喚她的名字。

辰年頓了頓腳步,卻並未回頭,隻低聲說道:「封君揚,有些事情是沒法感同身受的,你不是我。」

她疾步離去,在屋側過道裡遇到順平,卻不見傻大身影,便就問道:「我的同伴呢?」

順平麵上堆笑,忙道:「小的不知您和王爺說到什麼時候,就請那位壯士去廂房裡等著去了。」

辰年點點頭,人過廂房窗外時才叫道:「傻大,走了。」

傻大從窗內應了一聲,卻是過了一會兒才從屋裡跑出來,向著辰年傻笑道:「大當家,咱走吧。」

辰年瞥一眼他嘴角上沾的點心碎屑,也未說什麼,帶著他一同往外走。順平不知封君揚那裡是個什麼心思,也不敢攔,便就一邊往外送辰年,一邊說道:「謝姑娘,小的有個事想求您。」

辰年簡單應道:「說吧。」

順平小心地瞄了她一眼,央求道:「能不能請您和朝陽子道長說說情,請他過來給王爺瞧一瞧,小的都去求了幾次了,也沒能把道長求來。」

辰年聞言微微挑眉,卻是沒有應聲。

順平就又唉聲嘆氣地說道:「謝姑娘,不瞞著您,自從那日……唉,王爺這些日子夜裡總是悶咳。他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麼事都是壓在心裡的,苦自個兒的,臉皮子又薄,好和人賭氣爭臉,再這樣下去,小的真擔心他有個什麼好歹。」

辰年聽得挑眉,忍不住轉頭問順平道:「就你家主子那臉皮還叫薄?你和什麼比的?城牆拐角?」

順平乾笑,道:「謝姑娘,您這話我可不替您瞞著,回頭我就告訴王爺去。」

辰年淡淡看他一眼,順平忙緊追兩步,又求道:「謝姑娘,王爺這幾日都先不走,您沒事就多來轉轉,權當是可憐小的,可好?您是不知道,自從那年從青州回來,王爺就不叫侍女近身,不管什麼都叫小的惦記著,小的一個大老爺們兒,粗心大意的,哪裡就能都事事可他的意了?一個沒做好就得挨罰,謝姑娘,小的這幾年過得苦啊!王爺苦,小的比他更苦啊!」

他緊跟在辰年身側,嘴裡念個不停。辰年那裡本就心煩,之前全靠了定力這才能捺住性子與順平說那兩句話,瞧著他這般沒完沒了,再忍不下去,停了腳步轉頭看他。

順平不想她會突然停下,又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停下,卻不敢再說什麼,隻賠著笑小心地看她。

辰年閉了閉眼,又強自把那怒氣壓了下去,淡淡說道:「順平,我知你對他忠心,我也聽明白了你話裡的意思。隻是,這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你想幫忙便能幫上的。」

順平看她一會兒,怯怯說道:「是小的嘴碎,您別和小的一般見識。小的也是瞧著王爺實在是苦,自從您不在他身邊,他就從沒真心實意地笑過,小的看著都覺得心疼,這才想著把他不好說出口的話都和您說說。」

辰年很想問順平一句可曾知道她有多苦,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無聊,便就隻嘲弄地笑笑,道:「算了,你是封君揚的心腹,本就和我沒什麼關係。」

她轉身便走,帶著傻大出了院門。直繞過街角,傻大這才出聲叫她道:「大當家?」

辰年心中正亂,回頭不耐地去看他,卻見他小心地從懷裡扌莫出些東西來,擎在手裡遞給她,笑嗬嗬地說道:「給,我剛才從屋裡偷偷拿的,可香甜呢。」

他手上沾的還有些泥土,該是之前拔那淩霄花藤時沾到的,寬厚的掌心裡,兩塊精致小巧的點心已是壓得有些走形。辰年怔怔地瞧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拈了一塊放入口中。

傻大吞了吞口水,又把手往前遞了遞,示意她把另一塊也吃了,「好吃!一到嘴裡就化成糖水了。」

那點心果然是香甜軟糯,入口即化,辰年忍不住失笑,將他的手推了回去,問道:「既然喜歡吃,怎不多拿幾塊?」

傻大卻是笑得羞澀,道:「那盤子小得還沒巴掌大,我又吃了不少,不敢再多拿,怕被人笑話沒出息。」他瞧著辰年不肯再吃,便就將那塊糕點小心地捏進自己嘴裡,臉上的表情幸福而享受。

辰年心中的哀苦愁悶、煩躁混亂忽地一下子就散了大半,隻站在那裡含笑看傻大,等他嘴裡實在沒的回味了,這才笑道:「快回去吧,再晚了可就要誤飯了。」

傻大一聽這個,立刻上來了勁頭,甩開大步就往前奔去,邊走邊回頭催促辰年:「快點,大當家快點!」

他們兩人都未騎馬,雖一路快行,趕到城守府時也已是到了掌燈的時候。溫大牙正等著他們兩人開飯,瞧著他們兩人進門,忙著招呼小兵上飯。片刻工夫,幾大盆糙米粥就端上了桌。

今年冀、魯兩州皆遭了旱災,好多郡縣甚至都絕了收,薛盛顯自己尚顧不過來,能給辰年送來的糧食就更是有限。溫大牙手裡沒糧,心裡自然要慌,早就開始算計著吃糧,不管是寨兵還是他們這些人,隻要不出體力活,每日裡都是一乾兩稀。早上那頓稀飯好歹還能擋些飢,待到晚上的這頓,那粥舀起來都呱啦作響,隻能賺個水飽。

傻大肚子本就餓得厲害,一碗粥水下肚,卻是覺得腹中更空,忍不住抱怨道:「溫大哥這稀粥真是越來越稀了,抓一把米熬半鍋粥,你乾脆叫咱們直接喝涼水算了,還能省了柴火!」

溫大牙不想傻大這種笨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差點被噎了個跟頭。他整日裡給大夥吃這個,心裡已是發虛,傻大這般說他,反叫他有些惱羞成怒,便就瞪眼道:「哪那麼多廢話?吃飯也塞不住你的嘴!我瞧你還是沒餓著,你出去瞅瞅,連這個都喝不上的人多了去了!」

傻大自小就跟著溫大牙混,十分怕他,被他罵了這麼一通,立時老實了,不敢再說話,忙端起碗來吸溜吸溜地喝稀粥。

辰年怔怔地看了一會兒那幾乎都能照出人影來的粥,啪的一聲將手中筷子拍到了桌上,恨聲說道:「搶,去搶!總不能有人大魚大肉,有人就得等著餓死!」

屋中這些人都是山匪出身,一聽這個不覺兩眼冒光,當下就有人應道:「大當家,你說去哪吧,咱們兄弟們這就跟著你去!」

冀、魯兩州鬧旱,沒的好搶,西邊襄州丘陵起伏,算不上富裕,也搶不來什麼,這樣算來,倒還隻有江南是膏腴之地,出產豐富。辰年沉吟片刻,道:「還是往南,聽說江南的大戶人家,家裡都存著能吃好幾年的糧食,咱們就先去向他們討些來應急。」

她想了一想,便就吩咐魯嶸峰道:「魯大叔你跑過江南,對那邊還熟悉些,你同我去,咱們挑一千精壯出來裝成流民渡江。」

魯嶸峰點頭應下:「行。」

辰年又道:「我去找江大叔,叫他們設法多湊一些船隻,方便咱們用。」

這次攻打宜平,南太行的幾大山寨也都有參與,當中數清風寨出的人馬最多,清風寨現任寨主江應晨更是親自帶人前來幫忙,破城後也沒走,留下了聽聚義寨號令。

一聽要去江南搶糧,眾人都有些激動,個個摩拳擦掌,隻溫大牙一人有些遲疑,問辰年道:「大當家,咱們手上兵本就不多,你再帶著人走了,若是賀家來攻宜平怎麼辦?」

辰年向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跑!既沒人顧咱們的死活,咱們也無須操心誰得這天下,管他宜平落在誰手裡。賀家來攻打宜平,你就帶著大夥一塊往南跑,把宜平讓給他們!」

她最初的時候其實並沒想著長占宜平,不過隻求困在山中的那些流民能從這裡渡江就成,是後來宜平城到手,這才叫她有了貪心,想著能占住這裡,好給江北的流民守住一塊南下的跳板。

溫大牙咬著後槽牙想了片刻,用力一拍大腿,大聲應道:「行!」

辰年端起自己那碗稀飯湯,一飲而盡,站起身來給眾人分派了任務,又道:「這事最緊要的就是瞞著人,千萬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出了這屋半個字都不得提。誰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壞了我的事,別怪我謝辰年翻臉不認人。」

她平日裡大多和氣,這番話說來卻甚是冷硬嚴厲,眾人知她脾氣,忙都應道:「大當家放心。」

話雖這樣說,可才不過第二日,封君揚就派人來把辰年請了去,見麵便就問道:「你要渡江去搶糧?」

辰年愣了下,立時就明白過來身邊定是還有他的眼線,心中不覺氣惱,沒答他的話,倒是先問道:「王爺,向您請教個事情,您是怎麼管好身邊這些人的?怎樣才能把奸細都清乾淨了?」

封君揚聞言淡淡一笑,道:「很簡單,第一,用能掌控的人;第二,寧肯錯殺,不能漏過。」

辰年將這話細想了想,自嘲地笑笑,道:「就這還簡單?我可是一條都做不到。」

封君揚問她道:「那個崔習你還養著呢?」

「不養著怎麼辦?」辰年反問他,也有些無奈,她之前還曾說江應晨心軟誤事,可等輪到她身上,不想卻也一般下不去手。「他對我寨中的事情太過於熟悉,不能放。可若是殺了他,我又不忍心,畢竟曾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再者說了,他雖出賣我,可卻也是我欠他在前。」

封君揚知她宅心仁厚,又一向重情重義,定是無法狠下心去殺崔習,不由得斜睨她一眼,低聲道:「你對誰都心軟,唯獨對我心硬,刀子你也插得,狠話你也說得,隻怕氣不死我,從不肯心疼我一點。」

他雖是抱怨,口氣卻是低沉親昵,仿若情人間的調情。辰年聽得無語,好一會兒才問他道:「封王爺,你能正經說話嗎?你一個大男人又是裝嬌又是賣癡,不覺得難為情嗎?」

她問得一本正經,話又說得這樣難聽,倒叫封君揚臉上有些掛不住。若是以前,他許得就得動手罰她一罰,可眼下她武功卻比他高,動起手來他占不了便宜,便隻能暫忍下了這口氣,微笑著搖頭,輕聲道:「不覺。」

辰年見這人臉皮竟厚到如此地步,一時拿他也沒辦法,隻好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起身說道:「王爺若是沒什麼要緊事,我就先回去了,城中還有許多事務需要我處理,耽誤不得。」

封君揚叫住她,這才說道:「你不能去江南搶糧。」

瞧他終於肯說正事,辰年便又重新坐回到椅上,問他道:「為何?」

封君揚答道:「那裡是我的治下,好容易才穩定下來,絕不能再起匪禍,擾亂民心!」

辰年解釋道:「我會約束手下,不擾平民,隻尋那些鄉紳大族嚇上一嚇,把他們存的往年陳糧先借來用用,便是日後還他們銀錢也成,隻求把眼下的難關應付過去。」

封君揚卻隻是搖頭,淡淡道:「不行,那些人更不能動。他們的子弟多出仕為官,彼此之間關係錯綜復雜,你去招惹他們,會給我惹麻煩。」

辰年忍不住反問他道:「你既不肯安置流民,又不許我過去搶糧,難不成就要這些隨我而來的人都活活餓死?」

封君揚道:「我說過,若想著成大事,就不能心軟。」

辰年憤而起身,冷聲說道:「封君揚,我就沒想著成什麼大事,你少用這個來壓我。惹急了我,我現在就把流民全送到江南去,你若是不怕失了江北民心,你就可著勁地驅趕,把他們殺個乾淨!」

瞧著她動怒,封君揚隻得放軟了態度,嘆了口氣,道:「辰年,我在江南已經調集了十餘萬大軍,眼看就要渡江北上,為著封鎖消息,我連宛江南岸都封了。這個時候,你若帶人過去,會給我壞事。」

辰年驚愕,不禁問道:「你大軍已經可以北上?」

「很快。」封君揚微微揚眉,略有得意。

辰年卻又是不解,問他道:「既然已經聚集大軍,為何還要怕賀家來奪宜平?賀澤手上全部兵馬也沒十萬,莫說他不敢來奪宜平,他就是來了,也奪不去啊!」

封君揚聞言輕笑,道:「我現在不是怕他來,而是怕他不來。我這回叫他有來無回,徹底斬斷賀臻一條臂膀!」

辰年聽得更是糊塗,她自覺還不算愚笨,可到了封君揚麵前,卻總是被他繞得頭昏腦漲,隻得說道:「封君揚,我是真被你繞糊塗了,你能不能說得再明白些?」

她眉頭輕蹙,一向清亮的眸子裡蒙著淡淡的迷惑,嬌艷潤澤的唇瓣也輕輕抿起,現出嘴角邊那小巧可愛的梨渦來。封君揚瞧得心癢難耐,隻恨不得能湊過去親上一親。他暗自定了定心神,這才能把視線從她麵上移開,做出漫不經心的模樣,隻淡淡說道:「我昨日裡本就想告訴你,你偏跑了不肯聽,我有什麼法子?」

辰年還需得他解惑,雖瞧出他是有意賣關子,卻也隻得壓下性子,再次坐了下來,道:「昨日是我失態,對不住,請你現在說吧。」

不知怎的,封君揚卻就想著逗弄她。他與她分離三年有餘,日日思,夜夜想,久經相思之苦。眼下她就坐在麵前,他便是瞧著她薄怒輕嗔的模樣也覺得好看,忍不住輕笑著說道:「我現在卻不想說了。」

辰年如何看不出他那點心思,卻因還有求於他,不好與他翻臉,隻得恨恨問道:「封君揚,你還要不要臉?」

封君揚卻是向她微微傾身,彎唇輕笑:「在你這裡,可以不要。」

他這般輕佻,辰年心中極惱,端坐在那裡漠然看他,冷聲道:「封君揚,你尊不尊重我都沒關係,隻別叫我瞧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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