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情愛慰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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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攻守戰終了之時,辰年雖未受傷,卻是滿心疲憊。她獨自靜坐片刻,叫人尋了宋琰過來,問道:「你家王爺說你最善守城,那你如實地告訴我,照這種打法,宜平還能堅持幾日?」

宋琰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答道:「最多挨不過兩三日。」

辰年自嘲地勾勾嘴角,低聲道:「我這回可是叫你家王爺給坑苦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聽他忽悠,堅守這宜平。真該在賀澤來之前,就帶著大夥渡江南下,把這宜平留給賀澤,管你家王爺日後還能不能再奪回來。」

宋琰忍不住看她兩眼,道:「宜平一地關係青冀兩地,十分重要,不能有失。」

「嗯,你家王爺也是這般忽悠我的,宜平是他北進之路,隻有宜平在手,他才能占據青冀二州,進而爭奪天下。」辰年苦笑,慢慢低下頭去,默了一默,輕聲道,「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他能不能奪得天下,和我有什麼關係?和那些流民又有何乾?」

她聲音漸漸低下去,裡麵有著難掩的疲憊與消沉:「我隻想跟著我的那些兄弟能活命,想那些投奔到寨子的流民能有個去處。我沒想著要死守宜平,沒想著用大夥的命去給他奪天下。」

宋琰良久無言,好一會兒才能輕聲勸道:「隻要是打仗,難免會死人。這些人不會白死。宜平守住了,王爺平定天下的時間許得就能提早兩年,就能少死許多人。到那時,百姓也不用再受戰亂流離之苦,可以休養生息,可以安居樂業。」

辰年聽得低笑,抬頭看向宋琰。她目光專注,直直地盯著宋琰,直把他看得有些尷尬了,這才收回視線,輕輕一哂,道:「你們這樣的世家子弟,講起大道理來都是一套套的,明明是為了個人野心,爭權奪勢,卻說成為了天下蒼生,個個大義凜然。」

「不是的!」宋琰麵色漲紅,急聲辯道,「王爺不是那樣的人,他確實是這般想的。我少時便與他相識,還在王府讀書時,他便立誌要結束這軍鎮混戰的亂世,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辰年低聲念著這詞,輕輕地扯了扯嘴角道,「好一張油光閃閃香噴噴的大餅,可這城裡許多人,怕是到死都吃不到一口。」

她垂頭低語:「太平盛世離得他們太遠,他們看不到,他們現在隻想活下去。」

宋琰聽她這般說話,心中暗驚,試探問道:「將軍想要棄城逃走?」

辰年聞言嗤笑:「往哪裡逃?南邊是宛江,過不去。往北再回太行山?這數以萬計的流民,靠什麼來活?」宋琰心中剛剛一鬆,不想辰年停了一停,卻又自言自語地說道,「若是賀澤肯不殺我寨兵,不傷我流民,我就是降了他也沒什麼。」

宋琰聽得大驚,駭然道:「不可!萬萬不可!」

見辰年抬眼看他,他忙穩了穩心神,勸道:「您之前奪他宜平,殺他大將,現在又與他惡戰十數天,傷他士兵無數。賀澤那人,心月匈狹窄,睚眥必報,絕不會留您性命。」

辰年卻是聽得笑了,道:「你莫要慌張,我不過是說說而已。要降早就降了,都到現在了,還降個什麼勁啊!」她說著說著,心中卻是忽地一動,道,「現在也有用!」

宋琰聽她這般說,幾乎就要拔劍而起,想到她武功高強,憑一己之力無法製服,這才強行忍下了,心中卻暗道若是她真要投降賀澤,他必要設法先殺了這女子。若是日後王爺怪罪,他自裁在王爺麵前就是了。

辰年見他嘴唇微抿,目露殺意,不由得冷笑道:「宋琰,就憑你的本事,若想殺我,還難了些。」

宋琰垂了垂眼簾,恭聲道:「將軍這話說得奇怪,末將不解。」

辰年冷冷一笑,懶得與他計較,道:「你解不解都沒關係,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說投降,自是假降。」

宋琰轉念一想,自覺明了辰年的用意,沉聲問道:「你想借機拖延幾日,以待王爺的大軍?隻是用何借口拖延?」

辰年答道:「流民。賀澤定也知道宜平城裡有許多流民,我出麵與他談判,叫他在江邊備好船隻,隻要能把我這些流民都送往江南,我就把宜平城給他。」

宋琰聽完這借口,心中略覺失望,暗道女子就是女子,這般的借口竟也想去糊弄一方梟雄。他搖頭,道:「賀澤不會信,他定會看出你這是拖延之計。」

不想辰年卻是笑道:「也沒想著叫他信,隻想麻痹他,叫他以為我們已沒了鬥誌,隻想拖延時間,等你家王爺來救。」

宋琰不解,問道:「這有何用?」

「大用處,」辰年看著他,沉聲答道,「我要趁他麻痹,誤以為我們沒了反抗之力的時候,帶兵出城偷襲他大營,殺他個措手不及。隻要能燒了他那些攻城器械,就能又拖得他幾日,你家王爺就算用爬的,到時也該到了。」

宋琰心知此法極為冒險,可眼下實在別無他法,唯有放手一搏。他思量片刻,應道:「好!我帶兵去。」

辰年卻是笑,道:「你去,打不贏賀澤,我留下,也守不住這城。不如咱們還是各展所長,你來守城,我去偷襲。」

宋琰知辰年所說皆是實情,也無從反駁,思量片刻,咬牙道:「好。」

他們兩人商議妥當,辰年就親筆寫了封書信,叫人連夜送出城外。

賀澤接到書信,見辰年在信中說自己無意於天下之爭,占宜平不過是為了給寨中流民求個容身之所。若是他肯在宛江預備大船千艘,她願意帶著聚義寨渡江南下,把宜平拱手讓給他。

賀澤看完那信,不覺啞然失笑,譏道:「這個謝辰年還真是異想天開,眼看城破在即,竟還要與我來談條件。」

他將信丟給幕僚,那幕僚掃了幾眼,麵上也現了笑容,道:「將軍,她這是沒了鬥誌,隻想著借機拖延幾日工夫,好等著那封君揚來救。」

賀澤點頭:「不錯,她正是此意。」

那幕僚沉吟片刻,又道:「由此可見,城中人心怕是已經不穩。那城中本就多為流民,守城士兵也大半是聚義寨的寨兵,這些人隨著聚義寨南下,不過是求個活命。將軍,不若在箭矢上綁上些安民招降的告示,叫人射進城內,好亂對方軍心。」

賀澤點頭,命人出去準備此事。

軍中派去襄州的探子不斷帶回封君揚大軍的消息,對方雖挖通了山道,全速往宜平行軍,可若到來卻至少還要五六日的工夫。辰年這裡又沒了鬥誌,隻求拖延時日。而宛江上,泰興水軍也已近宜平,不日就可到達……

形勢終於開始逆轉,賀澤麵上重又露出從容微笑,交代諸將道:「諸君今夜好好休整,待明日再給那謝辰年與宋琰全力一擊,拿下宜平,靜待封君揚的到來。」

諸將齊聲應諾,個個麵帶喜色地出了中軍大帳。

就在當夜,宜平城內,辰年從軍中募集到六百精壯,個個隨身攜帶易燃的油脂棉絮等物,準備半夜出城偷襲賀澤軍營。辰年身穿黑色戰袍,外罩薄甲,站於軍前,用雙手端起酒碗,朗聲說道:「這碗酒隻是為大夥壯行,待咱們凱旋時,再不醉不休!」

眾軍士也都像她一般,將那碗酒一飲而盡,用力摔了那碗。

辰年笑笑,上馬先行。走不多遠,溫大牙攔在路上拽住她坐騎轡頭,仰頭看她,道:「大當家,你叫我和傻大隨你一同去。」

辰年從馬上俯下身來,低聲與他說道:「別說傻話,若是我回不來,就照我交代的做!」

溫大牙聞言紅了眼圈,手上死死拽住那轡頭不肯鬆手,又道:「那該請靜前輩與你同去。」

這次襲營是九死一生之事,她怎能叫師父同她去冒險!辰年目光堅毅,坐直了身體,輕聲斥道:「放手。」

瞧她這般,溫大牙雖有百般不舍,卻也不敢違抗,隻得鬆了那轡頭。辰年看他兩眼,忽地咧嘴向他笑笑,這才一抖韁繩,策馬而去。溫大牙眼圈通紅,默默退到一旁,看著她帶著那六百死士出城而去。他正感到萬分難受時,忽聽得身邊有人問他道:「那丫頭交代了你什麼話?」

溫大牙轉頭,這才看到朝陽子不知何時到了身旁。他知辰年一向敬重朝陽子,聞言便就將朝陽子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大當家說她要是明天早上還回不來,就叫我帶著傻大往北跑,去尋陸驍。茂兒那孩子,還要麻煩道長和靜前輩送她去盛都尋崔習。」

「崔習在盛都?」朝陽子問道。

溫大牙撓撓腦袋,答道:「大當家是這麼說的,她說封君揚雖然將崔習帶走了,可短時間內既不會信他,也不會用他,隻能派人將他送到盛都去。」

朝陽子聽得沉默半晌,這才輕輕地冷哼一聲,低聲罵道:「這丫頭,竟是把後事都交代了。」

他一說這話,溫大牙差點落淚,哽著嗓子說道:「還在牛頭山時,我就知道大當家心眼最軟。」

瞧著溫大牙一個大漢子竟還抹起淚來,朝陽子不由得怒道:「你哭什麼哭?她還沒死呢!放心,那丫頭命大著呢,一定能平安回來。」

宋琰在遠處瞧到他們兩個嘀嘀咕咕,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詢問道:「兩位可要上城牆去看?賀澤大營距此不過幾裡路程,在城上就能看到那邊情形。」

溫大牙雖萬分擔心辰年,卻沒那勇氣敢上城牆去看。朝陽子那裡也不忍去看,索性轉身往城守府去,口中隻低聲念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宋琰在那站了片刻,獨自登上了西側城牆,舉目遠望。賀澤中軍大營設在城西,營帳連綿成片,占據了大半個山坡。

辰年帶人從北城門而出,向北偷偷繞向賀澤營後,借著地形之便,從高處俯沖而下,不待那外麵巡邏的軍士反應過來,便就沖進了賀澤大營之中。

其時正是半夜時分,營中軍士白日裡惡戰一場,皆是疲憊不堪,睡得如同死狗一般。便是那些將領,因從賀澤那裡聽說城裡已經求和,心裡也有些鬆懈,不少人都卸甲睡下。辰年忽地率兵殺到,果然將眾人都殺了個措手不及。

賀澤在帳中聽得動靜,正驚怒間,外麵又有軍士慌亂來報,道:「將軍不好,封君揚帶大軍從西殺來,已是殺入營中了!」

外麵確實是有人不斷高喊著封君揚的名字,賀澤卻知封君揚大軍離此還遠,定是那謝辰年假借著封君揚的名字前來襲營。他抬腳將那報信的軍士踹出老遠,冷聲喝道:「胡言亂語!封君揚人還在襄州,外麵那些定是從宜平城裡出來的,你慌亂什麼?」

賀澤一時顧不上披甲,提了寶劍就往外走,出得那帳門,一抬眼就見遠處許多營帳輜重已被點燃,火光沖天。營中大亂,不少軍士都以為真的是封君揚大軍殺到,鬥誌全無,開始潰散。賀澤副將揮劍殺了幾個逃兵,這才勉強製住了潰敗之勢,逼得那些軍士回頭再戰。

可辰年等人皆是輕騎,豈是這些普通軍士可以相抗的。眾人縱馬在營中左突右擊,直殺得各處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賀澤瞧得大怒,急令部將收整人馬抗敵。他自己也提劍上馬,正欲要上前廝殺,就見火光裡,一人一馬向他這裡疾馳而來,那伏在馬上之人身姿苗條,麵容俊美,竟是個女子。

辰年連殺了幾名將領,這才尋到賀澤大帳,瞧他竟然就在帳外,心中大喜,再顧不得與其他軍士糾纏,隻策馬往賀澤處沖了過來。

賀澤身邊有許多親衛保護,見辰年縱馬沖來,忙都挺身迎上前去,試圖將她擊殺。辰年從馬上俯下身來,揮刀左右劈砍,殺得幾個親衛,直沖至距離賀澤幾丈遠,才被數十名親衛勉強攔下。

賀澤早已見識過辰年在戰場上的驍勇,可這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她與那些親衛的拚殺,還是叫他忍不住震撼嘆服。她一身戎裝,麵容上是他從未在女子臉上看到過的狠戾與堅毅,似是不畏生死,纖細的手臂高高揚起,似是蘊藏著無盡的力量,一刀下去就能將數支長槍齊齊斬斷。

辰年幾次前沖,卻都被那些親衛攔下,不得近賀澤身前。遠處,賀澤的騎兵也紛紛上馬,辰年不敢戀戰,無奈之下,隻得放棄生擒賀澤之心,口中長嘯一聲,告知同伴撤退,同時自己也撥轉馬頭往外沖殺出去。

她一馬當先,強行沖開包圍,逃至外麵。另一路人馬由朱振率領,也剛剛突擊而出。眾人會合一處,辰年掃了一眼,見沒有魯嶸峰等人身影,急聲問朱振道:「可有人看到魯大叔?」

朱振搖頭:「不曾看見。」

當初他們兵分三路,辰年、魯嶸峰與朱振三人各領兵二百,現如今隻才突出兩路,那營中猶有拚殺之聲,可見魯嶸峰那一路還身陷其中。

辰年目中燃火,咬了咬牙,喝道:「受傷的先走,自覺還能再拚殺一場的,隨我回去救那裡的兄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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