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風雲突起(2 / 2)

加入書籤

正月將出,盛都的旨意果真到了泰興,內容與那密報上說的無二。賀臻不動聲色地接了聖旨,這才叫人尋了辰年過來,道:「在你與芸生之間,封君揚依舊是選擇了你。」

賀臻派人去營救芸生,此事必然瞞不過封君揚的耳目,這聖旨趕在芸生回來之前到了泰興,顯然是想要賀家以辰年代嫁。辰年笑了一笑,卻是說道:「這有什麼奇怪?換作我是封君揚,也會選擇有王女血脈的謝辰年,省得你搖擺不定,再拿她去向鮮氏買好。」

賀臻聞言笑笑,卻未說話。

辰年看了看他麵色,方又說道:「我想要葉小七隨我一同去盛都。」

賀臻略一沉吟,說道:「他可以送你去盛都,但還要隨你十二哥一同回來。」

這個答案已是叫辰年十分滿意,她壓下心中暗喜,麵上露出不滿之色,有些不悅地說道:「既然說了要他做我臂膀,哪裡有不放在我身邊的道理?」

「會放他給你,卻不是現在。」賀臻淡淡說道,「而且,你現在與封君揚關係尚未修復,若是有葉小七在身邊,便是你們隻有朋友之義,封君揚那裡怕是也會不喜。」

辰年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沒得話說的模樣,默得片刻,又與賀臻討價還價道:「那好,那就叫小七送我去盛都,待我婚禮過後,再叫他跟著十二哥回來。」

賀臻點頭應下,打量辰年幾眼,道:「辰年,你心計手段皆不錯,若是嫁去一般人家,我自是放心。隻是你要嫁的卻是封君揚,那人謀智非常人能比,你莫去哄騙他,要以誠心待他。」

辰年聞言愣了一愣,不由得失笑,嘲道:「爹爹,你以身作則,教了我這許多心計手段,卻又要我莫去哄騙封君揚,這叫怎麼回事?難不成隻叫我去給他做賢妻良母?」

賀臻對她的語氣不以為意,隻道:「謀有陰謀陽謀,用何種謀略要因人而異。你最大的優點是坦盪純正,封君揚喜歡你的,怕也是這一點。既然這般,你就與他繼續坦盪下去,縱是再不可告人的心思,也要坦坦盪盪地與他講出來,叫他去全你的心思。」

辰年似懂非懂,不覺微微皺眉,望著賀臻不語。

賀臻笑了一笑,卻是說道:「回去好好思量,總有一日,你會明白。」

二月十二,辰年由賀澤護送,乘船起程前往盛都。葉小七也一同隨行,賀臻怕葉小七一去不返,竟命鬼手白章給葉小七下了毒,定下期限,若是不能在期限內服用解藥,葉小七就會毒發身亡。

辰年心中惱恨至極,麵上卻是不露分毫,隻想著到盛都後先設法去尋朝陽子,待解了葉小七的毒之後再作計較。

船過恆州後轉入清湖,又行半月方到了盛都城外,此時江南已是春深時節,與泰興截然兩個世界一般。

大船在碼頭緩緩靠岸,尚未停穩,便就有人上船來迎接,卻是封君揚身邊的總管順平。他滿麵堆笑地向賀澤行過了禮,道:「我家王爺本要親自來接十二公子,都走到半路了,卻因朝中有事,又被太後急召了回去。王爺隻好命小的前來迎接,還請十二公子莫怪。」

賀澤笑容隨和,道:「無妨,都不是什麼外人,哪裡有這麼多虛禮。」

說話間,辰年也被侍女扶著出艙,順平一眼瞥見,上前客客氣氣地行禮:「上次一別,王爺對您甚是掛念,不知您可安好?」

他分明話裡有話,辰年頭上戴著帷帽,麵容被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喜怒來,隻淡淡答道:「很好。」

賀澤在旁邊哈哈一笑,道:「坐了這許久的船,可是乏透了,須得先找張不晃的床好好睡一覺再說。」他說著,提步往船下走,又回頭與順平說道,「順平,回去和你主子說,叫他先忙他的,待我歇夠了,自會去尋他喝酒。」

他既走,順平不好落在後麵,忙就跟了上去。賀家在盛都也有宅院,順平一直將賀澤與辰年送至賀府,這才回轉,進了封君揚院子卻不進屋,隻伸手招了廊下的小廝過來,低聲問道:「王爺可有問起過我?」

小廝答道:「不曾問起過。」

順平不覺意外,又道:「你仔細想想,王爺就沒提到過我?」

小廝想了一想,忽地記起一事來,道:「之前倒是曾喊您進去添茶,小人進去的,王爺隻瞥了一眼,沒說什麼。」

「這才對嘛。」順平喃喃自語,封君揚對辰年是何態度,他心中已大略有數,便就輕輕拍了拍身上灰塵,快步往屋內走去。

封君揚正在案後批閱各地送來的奏報,瞧見順平進來,隻淡淡問道:「接到人了?」

「接到了,小的將他們送到賀府才回來的。」順平暗暗打量了一眼封君揚的麵色,遲疑一下,又道,「瞧著謝姑娘瘦了許多,站在船頭被風一吹,像是快能飛了一般。」

封君揚筆尖微頓,幾息過後,唇邊卻是露出些譏誚,道:「她那樣的性子,武功盡廢,又落在賀家手上處處受人所製,眼下肯活著已是不易。」

封君揚絲毫不避諱談論辰年,倒叫順平有些意外,心中更是沒底,生怕自己之前猜錯了封君揚的心思。他猶豫片刻,方試探著問道:「王爺,您真要放謝姑娘走?拜過了堂可就是夫妻,三生石上要落名字的。」

「便是落下名字,也不會是謝辰年。」封君揚停筆,抬眼看順平,又道,「我欠她的,還她便是,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順平眼睛眨巴了又眨巴,這才說道:「這樣也好,小的一直就覺得芸生小姐那性子更好。」

封君揚從案頭取過一份奏報,低頭去看,不再理會順平。

順平立在那裡猶豫半晌,先偷偷踮起腳來瞄了一眼案上,瞧著那玉石鎮紙並不在封君揚手邊,這才抱怨道:「不是小的說,謝姑娘的性子太烈了點,一言不合就動刀子,這誰能受得住啊!就上回那一刀,可是把小的嚇壞了。」

封君揚眉眼微沉,卻是頭也不抬,隻輕聲斥道:「聒噪,出去。」

順平忙閉了嘴,又自覺無趣,隻得輕手輕腳地出了屋門。他剛到廊下,便瞧見封君揚的另一心腹樊景雲從外匆匆而來,急聲問他道:「王爺呢?」

順平忙道:「就在屋內。」

樊景雲步子停也不停,不等順平通報,就大步闖了進去。封君揚聞聲抬頭,目光沉靜鎮定,問他道:「可是鮮氏發兵了?」

「是。」樊景雲應道,他因走得太急,呼吸有些急促,不覺先深吸了口氣,說道,「剛得到關外飛鴿傳書,半月之前,鮮氏發兵四十萬,渡過粟水,直往南來。」

「拓跋垚為帥?」封君揚沉聲問道。

「正是!鮮氏王拓跋垚為中軍元帥,左將軍丘穆陵越,右將軍慕容恆,步六孤驍任中軍先鋒將。」

封君揚麵色凝重,喚了順平進來,命他去尋心腹幕僚韓華過來。那韓華就住在府中,不及片刻便趕到,聽得情況,不由得奇道:「這丘穆陵越是何人?怎的不曾聽說過?而且之前說是三十萬人馬,哪裡又突然多出來了十萬?」

樊景雲看封君揚一眼,見他緩緩頷首,便就上前一步,解釋道:「丘穆陵越曾為拓跋奚之女雅善王女的護衛。王女死後,他化名穆展越在清風寨藏身十六年,後又化名回到鮮氏,暗中前往西胡聯係當年西逃的北漠餘孽,向其借兵十萬。」

韓華不覺皺眉,道:「鮮氏這一路軍雖是借來的,怕是最為棘手。一是北漠人彪悍善戰,便是聖武皇帝那般人物,當年也隻是迫得北漠人西遷,未能將他們盡數剿滅。二是他們此來,隻為銀錢不圖疆土,比起鮮氏人來更無忌憚。」

封君揚說道:「不隻這兩點,這左將軍丘穆陵越我曾見過,此人驍勇無敵,又久居江北,對各地極為熟悉,將會極難對付。」

韓華眉頭皺得更緊,低頭沉思片刻,道:「王爺,鮮氏人四十萬大軍皆渡粟水南下,可見是要從靖陽入關,十有八九,張家已是投靠了鮮氏。隻是還不知賀臻會如何應對,我料他會放棄靖陽,收攏戰線,退守豫州等地。」

封君揚沉默片刻,道:「他如何應對,過不兩日就該得到消息了。」

果不其然,沒過兩日便有江北密報傳來,賀臻得知鮮氏大軍南渡粟水,果斷地放棄了進攻靖陽,將大軍撤向豫州。

賀澤也已得到家中傳信,自己獨坐片刻,起身去尋辰年,瞧她竟坐在廊下與侍女翻花繩,不覺笑道:「過不幾日就要嫁人了,卻還玩這孩子玩意,倒也不怕人笑話。日後也叫封君揚陪著你玩這個?」

那侍女嚇得忙站起身來,向著賀澤行了一禮,低頭退到一旁。

賀澤輕聲斥道:「下去吧。」

那侍女不敢多言,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辰年這才抬眸去看賀澤,問他道:「十二哥把我的侍女打發走了,可是有事要說?」

賀澤從袖中將那密信取出,給她遞了過去,淡淡說道:「鮮氏南侵了。」

辰年隨意地掃了一眼那信,還給賀澤,道:「鮮氏若不南侵,那才奇怪了呢,幾十萬大軍湊到一起,打兔子來的?」

賀澤聞言失笑,想了一想,問道:「這丘穆陵越就是你的那位義父吧?」

「嗯,應該是了。」辰年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歪著頭看向賀澤道,「十二哥,你該把我帶回泰興去,到時綁到兩軍陣前,看看他會不會有所顧忌。」

「他若是顧忌你,就不會把你孤身一人留在江北了。」賀澤說到此處停下,看了辰年片刻,方又低聲說道,「辰年,你是我妹子。」

辰年眼珠轉了轉,卻是說道:「既然認我是妹子,那就別關著我了。人都說盛都乃是世間最繁華所在,不如十二哥帶我出去轉轉,好不好?」

賀澤輕輕搖頭,道:「我可不敢,你詭計多端,萬一再尋個機會跑了,到時我拿誰去嫁封君揚?我還是先關你幾天,等你嫁入封家,你便是飛了天,也礙不著我什麼事了。」

辰年不由得笑道:「剛還說我是你妹子,心裡盤算的卻都是你自己的得失。十二哥,我都替你害臊了。」

賀澤道:「你莫要激我,我可不上你當。我知你想聯係朝陽子和你那師父。不瞞你說,他們現在並不在盛都。年初時,他們兩人就往雲西去了,一直未歸。」

辰年心思轉得極快,說瞎話從來不用打稿,聞言笑眯眯與賀澤說道:「十二哥,我也不瞞你說,我已是知道他們兩人不在盛都,我還知他們為什麼去的雲西。我想見的可不是他們,而是慧明和尚。」

賀澤聞言不覺一怔,他們到盛都才不過三日,辰年連這院子都不曾出去過,卻不知她如何與外界通了消息。他看了看辰年,不由得問道:「為什麼要見慧明?」

「為著封君揚。」辰年答道。

賀澤目露狐疑之色,辰年不等他問,就解釋道:「慧明和尚和封君揚關係匪淺,而我因著之前江北流民之事,也算和這慧明有點麵子情分。若是有什麼話想透給封君揚,經這慧明的口來說最是合適不過。」

賀澤奇道:「你想給封君揚透什麼話?」

「自然是一些消沉迷茫的話,好叫封君揚起些憐惜之情。」她肅了麵容,雙掌在身前輕合,眉沉淺愁,語帶微澀,垂目與賀澤說道,「大師,為何愛是苦,不愛亦是苦?人生在世,可就是來受苦的?」

她演得太過於逼真,仿佛眼前坐的真是那可以指點迷津的高僧。賀澤瞧得愣住,半晌後才失笑出聲,指著辰年笑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會裝?差點把我也唬住了。」

辰年卻是不笑,定定地看著賀澤,道:「十二哥,我沒裝,我真就是這般想的。」

賀澤聞言,不由得緩緩收了麵上嬉笑,輕聲道:「辰年,凡事多往好處想想,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辰年垂眸,過得片刻,才低聲說道:「多謝。」

賀澤笑笑,起身出了院子。待人到院外,眉宇間不覺添了些陰鬱之色。他沿著園內青石小徑緩步而行,良久之後淡淡一笑,與身邊心腹說道:「我剛才竟是被那丫頭哄得心軟了。」

那心腹之前便得了封夫人的囑咐,聞言忙輕步上前,勸道:「公子千萬不要心軟,您想想,您都能被她哄得心軟,雲西王那裡豈不是更要心軟,哪裡還能舍得放她走?到時芸生小姐便是來了,又如何爭得過她?」

賀澤默然不語,過得一會兒,卻是似笑非笑地問那心腹道:「嬸母給了你多少好處,叫你能這般為她說話?」

那心腹嚇得忙給賀澤跪下了,辯解道:「小人對公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他說完了,便伏下身去,將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麵,不敢動彈。賀澤瞧他兩眼,伸出腳尖輕踢他的肩膀,笑道:「起來,瞧把你嚇的,不過是逗你一逗,再說就是收了她們些好處也沒什麼,白送過來的,不要白不要。」

那心腹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衣袖擦了擦額頭汗水,抱怨道:「公子可不能這般冤枉人。」

賀澤勾了勾嘴角,道:「少和爺裝傻,爺是裝傻的祖宗。去!偷偷進宮一趟,問問那太後娘娘,芸生此刻到何處了,什麼時候能到盛都。順便再告訴她,葉小七的命一直攥在叔父手中,我可不敢動。她若是想動,就請她自己想法子吧。」

那心腹忙就應聲去了,賀澤負手在原地立了片刻,這才譏誚地笑了笑。

太後宮中,封君揚將鮮氏南下的消息告知封太後,封太後聽完,抬眸看向弟弟,卻是問道:「你可是又要去江北?」

封君揚道:「要看情形,許是會去。」

封太後沉吟片刻,道:「阿策,姐姐不懂軍事,該如何做,你決定便是。隻是你年紀已不小,現在卻連個子嗣都還沒有,不光姐姐替你著急,母親在雲西也是極盼著的。前兩日賀澤來,談起他那孩兒,大的都已經六歲了。論起年紀,賀澤可比你還小了幾個月呢。」

封君揚聽得淺淺一笑,道:「這不馬上就要娶妻了嗎?」

封太後遲疑了下,問道:「芸生眼下到哪裡了?」

「三月初十的時候喬羽他們才從賀家人手裡劫到芸生,算來現在該是過了青州。」封君揚答道。

封太後麵上現出些欣慰之色,道:「這樣就好,那孩子也吃夠了苦,待她來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姑母是為咱們封家才嫁去泰興,受苦半生,如今就隻得了芸生一個女兒,咱們不能對不起她。」說到這裡,她眼圈不禁有些泛紅,又低聲道,「阿策,你不知,姑母那信,我瞧一次哭一次。聽那送信的人說,臨來之前姑母向著他磕了許多頭,叫他捎給咱們,隻為芸生求個歸宿。」

封夫人的來信是年前到的,封君揚也瞧見了那信,現聽封太後提起,不由得默了一默,道:「待過了這陣子,我設法把姑母從賀家接出來。」

封太後點頭,以帕拭淚,又道:「阿策,你要實在放不下那謝姑娘,不如也把她留在身邊。芸生的性子我最知道,她斷不會小氣。」

封君揚垂了眼簾,淡淡說道:「大姐,此事我自有安排。」

封太後瞧出弟弟不願談此事,卻仍是說道:「若謝姑娘不肯,我來勸她。」瞧著封君揚眉頭微皺,封太後趕在他拒絕之前,忙又說道,「就是不要我勸,總要叫我見一眼才行,我得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叫我弟弟吃這般多的苦頭。」

封君揚心中雖有不悅,可見長姐這般堅持,隻得應道:「好,到時我帶她來便是。」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歷史相关阅读: 生活不可告人 厲寒聲,請多指教 全民沙盒世界 抗壓八年,玩盤輔核怎麼了? 我有一個全時空英靈係統 狼給的誘惑 開局滿級鐵布衫 洗白全靠演技(快穿) 女配不乾了[快穿] 原神之開局免疫無想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