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錐心之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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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藏在他床下的小姑娘,那個向他抱拳說後會有期,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的女子,那個敢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在千軍萬馬中肆意張揚的謝辰年……賀澤心中忽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寧肯謝辰年就這般死去,也好過做那個會嬌笑著叫他十二哥的雲西王妃。

辰年雖未進過皇宮,卻是對宮城內的布局極為熟悉,她知自己早晚要進宮見一見封太後,一早就做了功課,卻不想最後竟會是這般殺入皇宮。

鮮紅的血從劍尖上一滴滴滾落,在陽光下泛出妖異的光芒。她仿若是剛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背著已經死去的葉小七,手提長劍,一步步地逼近下一道宮門。

那道門前,依舊是擋滿了侍衛高手,辰年停步,再一次舉起劍,緩緩說道:「讓開,我不想傷你們性命。」

沒有人敢讓,縱是被她氣勢所震,依舊是沒人敢讓。

封君揚縱馬追入宮中,禁衛軍副統領迎麵沖上前來,急聲稟道:「不用弩箭,根本攔不下王妃。呂統領帶人極力阻擋,還是叫王妃殺到了興聖宮外。如何處置,還請大將軍示下!」

封君揚聞言大怒,一馬鞭抽向這副統領,怒道:「誰敢用弩箭傷了王妃,我滅他九族!若擋不住,就放她過去,無論如何,不許傷了王妃!」

那副統領慌忙領命,轉身而去。

興聖宮就在前麵不遠,打鬥之聲近在耳邊,封君揚麵色蒼白難看,抿唇站了一站,卻是疾步往別處而去。宮中多有隱秘的暗道,封太後所居的興聖宮內也不例外。封君揚隻隨身帶了兩個貼身親衛,從太液池旁的密道口而入,沿著暗道往興聖宮方向奔去,快到出口處時,就見那出口已是被人打開,透了光亮進來。

封太後在心腹內侍並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帶著小皇帝齊幸剛剛下了密道,行在前麵開路的兩個侍衛發覺暗道裡有人,頓時一驚,慌忙拔出月要刀,低聲喝道:「誰在那裡?」

「是我!」封君揚寒聲應道。

他身後親衛忙又補充道:「是大將軍!」

那兩個侍衛認出封君揚,忙收了刀,上前稟報道:「大將軍,我等正要護著太後與皇上離宮避險。」

封君揚臉色鐵青,上前一腳將那侍衛踹倒,大步走到出口處,一把扯了正傻愣愣地站在暗道台階處的封太後,二話不說便往外走。封太後這才反應過來,雖未掙紮,卻是眼含熱淚,顫聲質問封君揚道:「阿策!你要大姐上去等死,等著你那王妃來殺了我,是嗎?你不許他們傷你那王妃半點,卻要看著大姐死,是嗎?」

「原來你也會怕死?你出手之前為何不想一想後果?」封君揚雙目血紅,憤然問道。他大力地將封太後扯出密道,拖到內殿丟到榻上,又回身從早已嚇傻的內侍手中拎了小皇帝出來,塞到封太後懷中,咬牙說道:「你要還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抱緊了幸兒,死死地抱緊了他,無論辰年怎樣,都不要鬆手。」

小皇帝還不過兩歲,見此情形早已是嚇得哇哇大哭。封太後抱緊了兒子,哭訴道:「阿策,你要大姐與幸兒死嗎?大姐殺了那葉小七也是為了你,難道就要由著賀臻用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來拿捏你嗎?芸生哪裡不好?芸生比謝辰年好了千百倍,她才是最適合你的妻子、王妃,她才是能母儀天下的皇後!謝辰年那樣的人,她根本做不了皇後!」

封君揚本已向外走去,聞言不覺停下步子,緩緩回頭看封太後,問道:「大姐,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嗎?你真的是為了我嗎?你可知,今日過後,我會怎樣?」

封太後無言,愣愣看封君揚片刻,隻伏在那裡放聲大哭。封君揚瞧得輕輕一哂,回身疾步出了內殿。

辰年已是背著葉小七一步步殺入了興聖宮內,四周侍衛高手雖多,卻因著有封君揚不可傷了王妃的命令在,無人敢對辰年下殺手。辰年瞧出,也沒有傷他們性命,劍尖所落之處大都在眾人的手腳上,叫他們不得再上前。

便是這般,每往前走一步都是艱難無比。就在辰年要闖到殿門外時,又有兩人從宮外急急奔來,卻是喬老和朝陽子。朝陽子也被辰年此時的模樣駭得一跳,沖入侍衛圈中,急聲叫道:「辰年!」

辰年長發散亂,周身浴血,麵色明明是蒼白至極,偏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像是冬夜裡最先亮起的晨星。她手中長劍微頓,靜靜看向朝陽子,啞聲問道:「道長,你來是勸我,還是攔我?」

朝陽子被喬老從大將軍府裡急急尋來,一路上也知道了大概,本是想來勸辰年冷靜,可聽辰年這樣問他,又見她這一身悲壯,這勸人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深深看辰年一眼,咬了咬牙跳到她身旁,高聲叫道:「道爺既不是來勸你,也不是來攔你,道爺要和你一起殺進去,問一問那太後娘娘,肚子裡揣的可都是黑心腸!」

此言一出,喬老氣得差點沒仰倒過去,忙厲聲喝道:「師兄!」

「好。」辰年朗聲應道,麵容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她緩緩挺直了脊梁,手中長劍再次平平舉起,對準不遠處那黑洞洞的殿門。長劍受真氣激盪,發出龍吟之聲,經久不散。

「葉小七,我帶你進去。」

她又往前沖,朝陽子揮著拂塵緊緊地護在她的身旁。喬老瞧得大急,封君揚有嚴令不得傷了辰年,卻沒說不能傷朝陽子,他怕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師兄被侍衛所傷,忙自己先打了上去。朝陽子雖是喬老的師兄,可武功上卻差了他許多,幾招之間就被喬老點住了穴道,丟到了戰圈外。幾個侍衛急忙上前,製住了朝陽子。

喬老瞧得朝陽子性命無礙,這才又出手攻向辰年,口中勸道:「王妃,您為王爺想一想,您這樣行事,將會置他於何地?」

辰年抿唇不語,一劍刺出,破空聲頓起,劍尖竟幻出十餘處光芒,處處直指喬老身上要害。劍未到,劍氣卻已至。喬老被那劍氣所迫,忙撤掌後退,直退出三四步,才逃脫那劍尖的籠罩,他心中不覺大驚,暗道人都說五蘊神功天下無敵,果然不是虛妄之言。

辰年這一招使出,不但迫退了喬老,便是麵前那些侍衛也都駭得紛紛往後退去。她單手往上托了一下身後的葉小七,一步步拾級而上,終於進了那大殿。

殿中並無侍衛,隻封君揚獨自一人擋在封太後之前,直直地看著她,澀聲喚道:「辰年……」

辰年長劍往旁側傾斜,輕聲道:「讓開,我不想傷你。」

封君揚沒有動,隻盯著她的眼睛,緩聲說道:「辰年,她是我的大姐,她自小看著我,守著我,護著我。她帶我讀書,教我習字,一日日地盼著我長大。我四歲時被人推入湖中,是她跳進冰冷的湖水裡,拚盡力氣將我推出水麵,那一年,她也不過九歲。她為了我挨父王的責打,為了我去跪家中的祠堂。她為了我,拋下兩情相悅的情郎,十六歲從雲西遠嫁盛都,獨自進入這能吃人的深宮。」

他眼圈漸漸發紅,目光悲戚,聲音嘶啞:「辰年,她是我的大姐,她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

後麵的本一直低聲啜泣的封太後忽地哭出聲來,她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兒子,忍不住放聲大哭。

辰年垂下眼簾,輕輕抿唇,靜靜地站得片刻,輕聲道:「讓開。」

「辰年——」封君揚剛一開口,辰年長劍已是到了他身前,他武功與辰年相差太遠,索性也不躲閃,閉目以身體迎上辰年的劍。不想辰年這一招卻是虛招,身形一晃已是閃過了他,到了封太後麵前。

她以劍指向封太後,冷冷開口,問道:「可是你叫人殺的葉小七?」

封太後已是哭得說不出話來,聞言隻抱緊了壞裡哇哇大哭的小皇帝,母子兩個哭作一團。辰年眉頭微擰,劍氣頓時暴漲,駭得封太後一時連哭都忘記了,下意識地把兒子護在懷中,背過身去,急聲叫道:「是我,是我!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不要傷我孩兒!」

辰年應道:「好。」

她提劍刺向封太後,可瞧到封太後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劍到半路就再無法落下去。那孩子不過才兩三歲,小小的手臂緊緊地抱著母親的脖子,哭聲叫人撕心裂肺。辰年仗劍從宮外殺入,這一把劍不知沾了多少高手的血,她的手都不曾抖過,可在這劍尖指向這一對母子的時候,她的手卻止不住地發抖。

「別傷我的孩子,別傷我的孩子……」封太後身子抖作一團,口中隻翻來覆去地念著一句話。

這是阿策的大姐,是這個孩子的母親,是也曾純真良善過的女子。

長劍停在半空中,微微抖動,辰年幾次咬牙,竟都無法將劍刺落。他們個個卑鄙無恥,玩弄心機,她卻無法當著這孩子的麵殺了他的母親。就在這時,她身前捆縛葉小七手臂的布條像是終於承受不住劍氣的威壓,突然崩斷,葉小七僵硬的手臂從辰年肩頭滑落,正正地打在辰年握劍的手上。

辰年眼中湧出淚來,她微微側頭去看葉小七晦暗的臉,喃喃問道:「小七,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葉小七早已無法答他,他雙眼緊閉,麵容祥和地伏在她的肩頭,隻那手臂仍靜靜地搭在她的手上,似是不想叫她刺落那一劍。辰年不覺閉目仰麵,過得片刻,卻是瘋癲一般地哈哈大笑起來,道:「善惡終有報應,終有報應!」

她丟了手中長劍,隻抓了葉小七的雙手,起身往殿外飛掠而去。外麵侍衛欲要上前去攔,可她身形極快,腳上一踏殿外欄杆,身體一擰一轉,已是越過了眾人頭頂,往外奔去。

眾人正欲轉身去追,卻聽得封君揚在殿內吩咐道:「不用追了。」

禁衛軍統領呂樂身上被辰年刺了幾劍,雖未傷及要害之處,卻也是流了不少的血,正巴不得不去招惹那位傷不得的姑奶奶,現聽封君揚發了話,忙喝住自己手下的那些侍衛。副統領從一旁走了過來,用眼神詢問呂樂是否要進殿去,呂樂略一遲疑,卻是向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殿內隻有封君揚與封太後姐弟兩人,並一個啼哭不止的小皇帝。辰年那一劍雖未刺下,可那淩厲的劍氣卻是叫封太後受了不輕的內傷。封太後咳得幾聲,見衣袖上竟濺上了血點,不覺嚇得一呆,又覺出月匈口裡隱隱作痛,心中更是大駭,忙抬頭看向封君揚,倉皇叫道:「阿策,阿策。」

封君揚不為所動,目光暗沉冷漠,隻道:「太後不用驚慌,不過是受了些內傷,叫太醫開個方子,日後好好調養著就是了。」

封太後不想弟弟會說出這般冷酷無情的話來,愣愣地看著他:「阿策……」

封君揚嗤笑一聲,非但沒有上前,反而往後退了兩步,道:「從今以後,再沒有阿策,太後可以稱呼臣大將軍,或是雲西王。」

封太後花容失色,本已停下的淚又流了下來,顫聲問道:「阿策,你是要不認我這個大姐了嗎?便是大姐這次做錯了,你就要不認大姐了嗎?」

封君揚早已知曉她不再是他的那個大姐,可他以為她起碼還聰明,卻不想她竟是愚蠢至此,還用著後宮裡爭寵的那一套手段。這一回,他連話都沒說,隻望著封太後嘲弄一笑,便就轉身出了殿門。

殿外,禁衛軍統領、副統領俱還守在那裡,便是朝陽子也被人五花大綁地押了來,等著封君揚的示下。封君揚麵色陰沉,抬眼看向朝陽子。朝陽子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非但不躲不避,竟還向著他冷哼了一聲。

眾人一時嚇得全都屏息,不料封君揚卻並未發怒,他緩步上前,親自動手解開了朝陽子身上的繩索。朝陽子心中也是詫異,瞥了他兩眼,沒好氣地說道:「封君揚,你不用再向我使懷柔手段,你就是殺了道爺,道爺也不會聽你使喚。」

封君揚垂目,淡淡說道:「我殺道長做什麼?」

他放了朝陽子,又拱手行了一禮,這才吩咐喬老道:「喬老,請代我送道長出去吧。」

朝陽子猜不透他的心思,往外走了幾步,忍不住又轉了回來,問封君揚道:「你真就這樣放了我走?」

封君揚笑笑,反問他道:「不然怎樣?」

朝陽子自是答不上來,他那小眼睛眨了又眨,狐疑地瞅了封君揚半晌,這才又走。不想人剛下了台階,卻忽聽得封君揚在後喚他。朝陽子聞聲立刻停下,轉回身瞧向封君揚,麵上不覺露出些得意,一副「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放我」的神色。

封君揚卻是麵色端凝,他向著朝陽子斂衽一揖,道:「望日後道長能對她照料一二,君揚感激不盡。」

朝陽子愣了一愣,才懂得了他的意思,有心刺他幾句,卻是再說不出什麼冷言冷語來。他瞧了封君揚兩眼,隻冷哼一聲,道:「還用你說!」

言罷,便拂袖而去。他沿著辰年離去的方向,一路追出盛都三四十裡,也未尋到她的身影,靜下心來想了一想,暗忖她還背著葉小七的屍身,總要把葉小七入殮才是。這樣一想,朝陽子便未再往前追,隻四下裡打聽哪裡有棺材鋪子,尋得兩日,終在一處小鎮上問到了辰年的行蹤。

朝陽子按照那棺材鋪老板給的地址,一路尋到鎮外破敗的山神廟裡,這才見到了辰年,就見葉小七的屍身已經入殮,棺木停在那破廟大殿當中,辰年獨自一人跪坐在棺前,正在默默燒紙。朝陽子不由得暗暗嘆息一聲,走上前去也跟著燒了幾張紙錢,口中低低念叨:「拿好了錢財,安心上路吧,莫要再惦記活人。」

過得一會兒,朝陽子抬眼去看辰年,出言問道:「以後可有打算?」

辰年麵色雖蒼白憔悴,神情倒是平靜,她用木棍慢慢撥弄著火盆裡尚未燃盡的紙錢,答道:「想先送葉小七回江北,將他葬在小柳旁邊,叫他們兩個可以相伴。」

朝陽子並不認得小柳是誰,隻猜著該是與小七一般,是辰年幼時的夥伴。他想了一想,又問道:「那小柳葬在哪裡?清風寨?」

辰年緩緩搖頭:「不知道,沒有在寨子裡,當年小七背著小柳出了寨子往南而來,後來獨自一人在宜平投了軍,該是把小柳葬在了清風寨與宜平之間。」

朝陽子聽得一驚,道:「清風寨與宜平之間總得有幾百裡,當中有數不盡的山頭,你怎知葉小七會把她埋在哪個山頭,這要往哪裡去找?」

「慢慢找,總會找到。」辰年垂著眼簾,瞧不出當中的神情,輕聲道,「他們兩個一直就相互喜歡,葉小七早盼著能娶小柳為妻,活著的時候不能在一起,現如今都死了,我總得全了他們的心願。」

朝陽子默了片刻,一拍大腿,叫道:「好,道爺就陪著你去找那小柳的墓,等咱們找著了小柳的墓,安葬好了這葉小七,道爺就帶著你遊歷天下去,聽人說嶺南再往南,過了海,有許多島,裡麵什麼千奇百怪都有,還有那尺把高的小人國呢!」

辰年知曉朝陽子是怕她深陷仇恨,生了心魔,這才想著要扯她出來。她心中感動,抬頭看向朝陽子,靜靜瞧了他一會兒,卻是問道:「道長不去尋我師父了?」

提起靜宇軒,朝陽子卻不禁有些氣惱,有些賭氣地說道:「不去管她,她非要自尋死路,誰也沒有辦法。我不去尋她,我陪著你去江北。」

「我武功不僅已經恢復,更是精進了許多,喬老那般的高手都打不過我,這天下誰還會是我的敵手?道長根本無須擔心我的安危,更不用陪著我去江北。」辰年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低下頭去復又給葉小七燒紙。

朝陽子道:「那怎麼行?再怎樣你也是個大姑娘,一路行走不便,道爺我……」

「道長。」辰年忽地打斷了他的話,停了片刻,才又低聲說道,「道長,你放心,我先不會去賀家尋仇。善惡皆有報應,便是我不去,賀家的惡報也已經來了。」

朝陽子聽得一愣,還欲再問,辰年那裡顯然無意多說,隻轉了話題,道:「道長,還是去找師父吧,待找到了她老人家,請轉告她,別介意一時的有無,隻有放下執念,才能真正地練成五蘊神功。」

她態度十分堅決,朝陽子拗不過她,隻得作罷。他幫辰年雇了輛大車,拉了葉小七的棺木,一路送至碼頭,又不知從哪裡弄了許多銀兩來,交給辰年,道:「窮家富路,身上多帶些銀錢總是沒有壞處,路上要小心些,別招了不長眼的宵小之徒來。不過你武功高,隻吃食上小心了,倒也不怕他們。」

辰年身上確是沒有多少銀錢,便是葉小七那口棺材,都是她當了身上的玉佩後才買的。她沒和朝陽子客氣,收了那銀兩,寬慰他道:「道長忘記我是做什麼出身的了,從來隻有我劫別人的,誰敢來劫我?」

朝陽子點頭,究竟是不放心,又從懷裡掏了許多丹藥出來,有救命的,也有害命的,他給她細細說了,一股腦地都給了她,道:「莫要逞強,有事就給我傳信,待我尋到了你師父,就和她一同去看你。」

辰年點頭,辭別朝陽子,雇了船送葉小七回江北安葬。

這一路倒也算是順遂,船經清河入了清湖,又行得數日,這才由涇水轉入宛江,折向東行。待到宜平碼頭,辰年棄船登岸,雇車拉了葉小七的棺木,向北繞過宜平城,徑直進了南太行。

她並不清楚葉小七當日將小柳葬在了何處,隻猜著該是在清風寨到宜平的途中,加之山中道路崎嶇難行,她不好攜帶著棺木通行,隻好將那棺木先寄存在一所山神廟中,孤身一人進了山去尋小柳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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