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醉眼迷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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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君揚能棄江南而守江北,已是叫辰年有些意外,心中對其的觀感也隱隱有些變化。現聽溫大牙嘲諷封君揚,辰年神色平淡,隻道:「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算了,可要管好了自己的嘴,莫說到鄭綸麵前去。」

溫大牙聽得嘿嘿一笑:「瞧你說的,我就是再傻,也不至於到鄭將軍麵前去罵他主子啊。」

辰年緩緩點頭:「那就好。」

過了一會兒,溫大牙卻又忍不住扯起了嘴角,笑道:「我瞧封君揚可能早就知肖猴兒的為人,你聽他給人改的名字,肖得侯,肖得侯,嫌肖猴兒無德,想給他添上點德行嘛!」

辰年從未想過這些,聞言略怔,待細一思量,不覺莞爾,道:「還真是這樣。」

他們兩人正談笑,鄭綸從外進來,視線在辰年麵上停了一停,這才問道:「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

「沒什麼,溫大哥剛才說了個笑話。」辰年隨口答道,轉了個話題,問鄭綸道,「對了,宋琰現在到了何處?」

鄭綸斂一斂心神,沉聲答道:「南秀。」

賀蘭淵北退安夏城,宋琰一路追擊而來,陳重兵於南秀郡,一副要與賀蘭淵決一死戰的模樣。而鄭綸三萬精騎與辰年所領的義軍,則悄悄潛至安夏西北,攔在了賀蘭淵的退路上。

鄭綸道:「以目前情形,要勝賀蘭淵不難,難的是如何才能徹底剿滅他,永除後患。」

辰年也知若要青冀兩州安定,隻打跑了賀蘭淵還不夠,鄭綸還要帶兵南歸,或是西進,不可能長留冀州。她想了一想,道:「還是要想法說得薛盛顯出兵,這才好成事。」

鄭綸抬眼看向辰年,問道:「你可能猜透薛盛顯的心思?」

辰年思量片刻,答道:「那人並無稱雄野心,一心隻求自保。我若沒有猜錯,薛盛顯是想著騎牆觀望,待天下大定之後,再向勝者俯首稱臣。到那時,隻要他能痛快地獻出冀州,但凡有些肚量的君主,都能留他一個富貴終老。」

鄭綸所想與辰年相差不大,點頭道:「正是這般。所以,現在縱是你巧舌如簧,也說不動冀州出兵。」

辰年皺眉沉默片刻,忽地心中一動,抬眼看向鄭綸,有些興沖沖地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個法子,無須薛盛顯出兵,也一樣能迫得那賀蘭淵繼續北退。」

鄭綸聽得眼睛一亮,道:「說來聽聽。」

四月中,南秀與冀州之間的往來突然多了起來。因著安夏就夾在這兩城之間,賀蘭淵也多少聽到些消息,心生疑慮,特帶了人伏在南秀與冀州之間的路上,果真叫他截到了一封冀州薛盛顯給鄭綸的信件。

在信中,薛盛顯先是對封君揚許諾他封王之事表達了感激,又借口自己無能無德,婉言拒絕這一提議。長長一大篇信,隻在最後一段說了有用的:冀州兵微將寡,隻堪自保,實在無力與鄭綸合擊鮮氏,可為了效忠朝廷,他還是願意出三千兵前來圍攻安夏,以作威懾之用。

要說這賀蘭淵既然能做一軍統帥,自然也是有幾分頭腦的人,雖隻見了這一封信,卻也能將此事的前情後續都猜個大概。他撚著那張信紙沉思不語,倒是旁邊的部將沉不住氣,問道:「將軍,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賀蘭淵聞言笑了一笑,道:「鄭綸想要勸薛盛顯出兵,就打著封君揚的名號給薛盛顯畫大餅。不想那薛盛顯隻是膽子小,人卻不傻,他不肯上當,就用三千兵來應付鄭綸。」

那部將又問:「隻三千兵能做什麼用?」

賀蘭淵笑道:「裝樣子,嚇唬咱們。」

很快,賀蘭淵派往各處的斥候傳回了消息:宋琰大軍在南秀暫作休整之後,再次往北撲來。同時,鄭綸三萬精銳與謝辰年的義軍也從西而來,直逼安夏。而北側冀州,也出現了冀州大軍的身影。

安夏城小,不能固守,賀蘭淵若不想被鄭綸困死,唯有在夏人合圍之前,提前擇一個方向突圍出去。南方、西方與北方,都出現了大軍,而東方雖無大軍,可魯地多山,鮮氏這般以騎兵為主的軍隊,一旦被人追進那裡,再想出來就不容易了。

鮮氏人多愛冒險,若是不曾截到薛盛顯那封信,賀蘭淵定會冒險往南一突,若是能成,還可以趁著宜平空虛,奪下宜平城。可既截到了那封信,賀蘭淵就生了別的想法。他問那從北邊回來的斥候道:「冀州軍大概有多少人馬?」

那斥候答道:「看著營帳連綿不盡,約有數萬人之眾。」

賀蘭淵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就薛盛顯那般的性子,哪裡舍得拿全部家底出來冒險,那定然是夏人的疑兵之計。咱們就繼續往北撤,陵和郡地勢開闊,引著鄭綸去那裡決戰,最為合適!」

當下,賀蘭淵便棄了安夏城,帶大軍往北而去。冀州軍正擋於他北退路上,賀蘭淵派了一萬人馬前去試探,那冀州軍不戰而走。至此,賀蘭淵心中更是認定了這是薛盛顯派來應付鄭綸的三千兵,留了後軍掩護,自己帶著十數萬大軍往北而來。

因著冀州越往北走,地勢就越平坦,很難藏有伏兵,賀蘭淵帶軍疾行幾日,一路安然無恙。這一日傍晚,大軍在靠近河邊的一處開闊地安營紮寨。身後的追兵已遠,眾人難免心生大意,連那護衛大營的木牆都隻胡亂地修了修,應付了事。

連日行軍,士兵皆已困乏,未及夜深,便都睡死了過去。而同一時刻,此處往北的幾十裡外,辰年隻帶了一千輕騎,靜靜地等在一片樹林之內,已是整裝待發。

那封薛盛顯寫給鄭綸的書信是假,那三千冀州軍也是假,這一切不過都是辰年與鄭綸想出的一個計策,故意誘得賀蘭淵北退,叫他一路順暢而失去戒心,然後辰年帶著騎兵趁夜偷襲,亂了賀蘭淵的軍心,而鄭綸卻另領了三萬人馬,在前麵以逸待勞,等著賀蘭淵一頭撞過去。

辰年麵上遮著鄭綸送她的那張麵具,隻那雙眸子裡透露出沉靜與鎮定。她轉頭看向身側的靈雀,問道:「什麼時辰了?」

靈雀答道:「已近子時。」

辰年緩緩點頭,沉聲道:「走吧。」

她們兩個率先策馬向前,帶著這一千輕騎往鮮氏大營而去。因為戰馬腳下都裹有厚布,馬蹄踏在地上並無多大聲響,眾人先悄悄繞到鮮氏大軍身後,直到離那大營三四裡外,這才驟然加快速度,向著那大營急沖過去。

趁夜偷襲這事,辰年早在宜平時就乾過一次,這次再來,已是輕車熟路。鮮氏人防備鬆懈,待再反應過來已是不及,隻見敵軍騎兵突然沖進大營,殺聲震天,一時間也辨不清對方有多少人馬,營中頓時大亂。

不過,鮮氏人也是極為強悍,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便有將領組織起人馬予以反擊。辰年帶軍在鮮氏大營四下裡沖殺一陣,本想著能殺了賀蘭淵最好,不想卻沒能尋著,又見鮮氏人也紛紛上馬,忙就打出信號,帶著人撤退。

賀蘭淵被人襲營,哪裡肯善罷甘休,忙派兵點將,帶著人馬就追了出來。辰年不怕他追,隻怕他不追。她引著賀蘭淵往北而去,直接誘入了鄭綸的包圍之中。

這是一場惡戰,從辰年半夜襲營開始,直到翌日天黑,鄭綸才以少勝多,將賀蘭淵的大軍徹底擊潰。賀蘭淵當場被斬殺,鮮氏人死傷大半,剩下的殘兵往北逃去。

鄭綸派了騎兵在後一路追擊,隻等那鮮氏潰兵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就沖上去喊打喊殺,嚇得那些鮮氏人忙就又往前逃。就這樣,待到陵和,又跑死跑散了許多鮮氏兵,能活著回到關外的,不足原數的十之一二。

至此,冀州才總算得以安穩。

這一戰叫許多將領得以成名,而最為出名的那個,卻是出了這個計策,並且親自帶兵夜襲鮮氏大營的義軍首領——謝辰年。義軍上下都極為歡悅,靈雀更是替辰年高興,道:「幸好那鄭綸還算知情知趣,把這頭功記在了大當家身上,不然,咱們大夥都得尋他算賬不可!」

辰年卻是不想得這份頭功,更是不解鄭綸為何要將這頭功記在她的身上。

大勝之後,少不得要論功行賞。

之前賀蘭淵帶兵從冀北打到了宜平,搶掠了不少金銀財物,這次鮮氏軍潰敗逃命,再顧不上這些身外之物,盡數被鄭綸所得。鄭綸隻取了少一部分金銀獎賞自己軍中將士,剩下的全都給了義軍。義軍將士雖說都是為「義」而來,可多分金銀誰都高興,鄭綸此舉,很是在義軍中買了個好。

慶功宴上,方勛與另幾個義軍頭領過來敬了鄭綸不少酒,見鄭綸喝酒極為爽快,心中更覺親近,待喝到後麵,就已是與之稱兄道弟起來。與鄭綸這邊的熱鬧相比,辰年那裡就要冷清了許多。她不善飲酒,不管誰人來敬,都隻用酒沾一沾唇便了事。又因她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大夥也不好強勸她酒,如此幾次,眾人也就棄了她這裡,紛紛往鄭綸那邊湊了過去。

辰年並不計較這些,又坐了一會兒,索性趁著眾人不注意,獨自一人往外而來。待出了營地有一段距離,那身後的喧鬧聲才漸漸小去,最終隱入夜色之中。

此時已是初夏時節,河水豐盈,草木新盛,偶爾有新鮮稚嫩的蟲鳴聲在草叢中響起,不覺聒噪,卻更襯出這夏夜的寧靜。

月上中天,夜色正好。

直到這時,辰年心中才慢慢清靜下來。這一場大戰,他們以少勝多,殺敵無數,徹底扭轉了青、冀兩州的局勢,可她心中卻無多少喜悅,隻有淡淡的迷惘。那些死去的鮮氏人,不管他們是如何的凶惡殘暴,罪有應得,他們都與她有著相近的血脈。

他們,也算是她的族人。

謝辰年深受夏人之恩,可謝辰年的母親,養她長大的義父,他們都是鮮氏人,他們可願意看到她這般帶著大軍絞殺自己的同胞?可願意她雙手沾滿鮮氏人的鮮血?

突然間,她很想女兒小寶。自她去年送了朝陽子與小寶回那山中小鎮,為著安全起見,她就再沒回去過,現在算來,已是半年有餘。小寶,該學會走路了吧?也該學著說話了,隻是不知會不會叫娘親,可會有人教她?

辰年的眼圈止不住地發熱,她仰身躺倒在河岸邊柔軟的草叢中,靜靜地望著星空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沿著河岸漸行漸近。來人步伐沉穩,落地極輕,顯然是個內功高手。辰年心生警覺,並未立刻起身,隻輕輕側頭循聲看去,待那人的身影進入視野,這才認出竟是鄭綸。

辰年有些意外,忙從地上起身,與鄭綸招呼道:「鄭將軍?」

鄭綸似也是剛發現了她,身形頓了一頓,才又繼續往辰年這邊走了過來,口中卻是淡淡問道:「怎的一個人出來了?」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怕喝酒,就躲出來了。」

她麵上帶著笑,可那聲音卻微微有些沙啞。鄭綸不禁多看了她兩眼,見她眼圈還有些泛紅,顯然是剛剛哭過。察覺到這一點,他的心髒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攥住,脹痛難耐,又因著有酒壯膽,竟是想也不想地問辰年道:「為什麼哭?」

辰年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扌莫了扌莫臉頰,遮掩道:「哪裡哭了?鄭將軍喝高了,看花眼了。」

鄭綸被方勛等人灌了太多的酒,腦子早已被酒燒得發暈,聞言竟是忽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拭辰年的眼角,然後給她看自己指肚上的淚漬,問道:「那這是什麼?」

他這動作毫無預兆,辰年一時驚得傻住,忘了反應。鄭綸瞧著她美目圓睜,唇瓣微張,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隻覺月匈口氣血翻湧,再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低頭往她唇上口勿了下去。

辰年這才驚醒,忙偏頭往旁側避了開去,抬手拂向鄭綸手肘外側的曲池穴,迫得他鬆開了手掌。她抽身退後幾步,冷喝道:「鄭將軍,請你自重!」

鄭綸驟然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驚慌失措地看著辰年:「我,我,我……」

辰年不想他竟酒後失德,對自己起輕薄之意,心中已是惱羞至極,哪裡還肯聽他解釋,隻冷冷地橫了鄭綸一眼,轉身就走。

鄭綸見此,更覺慌亂,忙在後追了上去,急聲道:「謝姑娘,謝姑娘!」

辰年本就惱怒,見他竟然還敢糾纏不休,索性停下來回過身去,冷眼看向鄭綸,問道:「鄭將軍,我看你是喝酒喝昏了頭吧?」

她俏麵冰冷,目光淩厲,周身殺氣騰騰,把鄭綸看得心神一凜,腦中瞬間冷靜下來。今夜之事過後,在她心中定要把他歸為輕薄無恥之徒,不僅不會再好言對他,怕是連見他都不願再見,隻會躲著他,避著他。

這樣一想,鄭綸心中隻覺酸澀苦悶難言。他不覺閉目,沉默片刻,垂死掙紮道:「謝姑娘,對不住,我確是喝酒喝昏了頭,剛才一時眼花,把你看成芸生了。」

辰年愣了一愣:「芸生?」

鄭綸慢慢低下了頭,唇邊卻是泛起一些苦笑,自嘲似的說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傾慕芸生小姐。隻可惜與她有緣無分,連這份心思都不敢叫她知曉。剛才也不知怎的,恍惚間就以為是她站在我麵前。」

辰年對他這話半信半疑,她與芸生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兩人的麵容並無多少相似之處,按理說不該認錯。不過鄭綸也確是喝了許多的酒,許就因著思念芸生過度,醉眼迷離地認錯了人。

事到如今,不管鄭綸這話是真是假,隻要她還不想與他撕破臉,就隻能接受他這個解釋。辰年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左右權衡了一番,冷聲與鄭綸說道:「鄭將軍既然沒有酒量,以後還是少喝些吧,也省得醉得連人都分不清了。」

她能說出這話,就表明不再與他計較此事。可鄭綸心中卻有隱隱的失落,他勉強地笑了一笑,低聲道:「抱歉。」

辰年看他兩眼,再沒理會,轉身獨自往大營走去。剛一進營地,正好遇到溫大牙出來尋她,溫大牙先瞧了一眼她的身後,這才問道:「可看到鄭將軍了?」

辰年本想說沒有,轉念一想卻又改了主意,神色自若地答道:「看到了。你們是不是把他灌多了,我瞧著他一個人躲在無人處偷著吐呢。」

溫大牙聞言鬆了口氣,麵上不由得帶上了笑容,道:「可不是我灌的,是方勛他們,把鄭將軍灌得走道都不穩了,跑不了喝高了。」

聽他這樣說,辰年對鄭綸剛才那話又信了幾分,暗道莫不是她自己太過於多疑,真的冤枉了鄭綸?鄭綸一直對她多有反感,便是兩軍合作,他們兩人不得不打交道,他對她也一向態度冷淡,不苟言笑,不該生了旁的心思才是。

她正暗自思量,溫大牙看了看左右,將她拉至一旁,低聲問道:「大當家,眼下看冀州是先安穩了,你心裡可有個什麼打算?」

辰年聞言輕輕揚眉。溫大牙遲疑了一下,方道:「我剛聽著方勛他們的意思,一心想著往西去。」

早在大戰之前,封君揚那裡便有密令傳來,要鄭綸滅掉賀蘭淵後帶兵西進,解泰興之困。此事鄭綸並未特意隱瞞辰年,在言語中已有暗示。

辰年明白,封君揚這是要先全力奪下江北,然後再謀江南。她更清楚,這一決策於現況來說,確是最佳。隻是,她若是也帶義軍西進,就要與義父或是陸驍對陣,他們不是賀蘭淵,無論對上其中哪個,她怕是都不能再冷靜理智。

可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她再逃避。既然已是做了選擇,不管未來將麵對什麼,唯有咬牙堅持著走下去。辰年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要抗擊鮮氏,保國安民,總要將鮮氏打出去,還江北一個安寧才是。」

溫大牙自從永寧二年就跟隨辰年,知辰年做出這個選擇必定十分艱難,心中頓覺不忍,想了想,道:「大當家,要不咱們就留在冀州吧,那邊可是有幾十萬大軍呢,名將無數,哪裡就用得上咱們這些人了。」

辰年知溫大牙的好意,不覺苦澀一笑,卻是沒說什麼,隻緩緩地搖了搖頭。

溫大牙不知她這是何意,想要細問,卻又怕惹得辰年煩心,正遲疑間,鄭綸的親衛從營內找了出來,見著辰年與溫大牙,客氣地行了軍禮,又恭聲問辰年道:「謝大當家,可是看到了我家將軍?」

辰年不知鄭綸為何直到現在還沒回來,隻道:「剛才在營外倒是見到了,你們順著河邊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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