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現世安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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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四年九月,封君揚留鄭綸鎮守靖陽關,自己帶軍轉回泰興。順平本以為因著辰年之事,封君揚必要與鄭綸秋後算賬,卻不想封君揚對鄭綸不但既往不咎,還委以重任,仿若從不知道鄭綸曾對辰年起過心思一般。順平實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趁著封君揚心情好的時候,小心試探道:「鄭綸那裡就這樣算了?」

封君揚聞言輕笑,道:「辰年絲毫不知鄭綸的心思,我何必還要多做惹她生疑的事情?再者,鄭綸不是也說了,隻要辰年是我的王妃,他就絕不敢對她生半點心思。這麼多年的兄弟,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信鄭綸。」

這話出乎順平意料,卻又叫他莫名地感動,暗道自家王爺果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直到後來封君揚論功行賞,專門給鄭綸送了許多美人過去,又特意吩咐他不許轉送別人,順平這才明白了自家主子的陰險之處,不過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十月裡,大軍回到泰興。

靈雀與溫大牙等人還帶著義軍留守泰興,瞧著隻封君揚一個回來,都十分奇怪,靈雀更是忍不住問道:「大當家呢?怎的沒有回來?」

封君揚答道:「她隨拓跋垚去王庭平叛去了。」

眾人此時雖都已知道辰年身世,聞言還不禁齊齊驚住,屋中一陣靜默,過得好一會兒,就聽得溫大牙長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從當年第一眼見大當家,我就知道她這人心太軟。」

封君揚淡淡一笑,道:「她囑咐了我,義軍是去是留,由你們自己決定。」

靈雀等人早就商議過此事,幾人相互看了看,還是由靈雀出頭說道:「義軍是為了抗擊鮮氏而建的,鮮氏人既走,義軍也沒必要再存在了,大夥不如散了,各尋去處吧。」

封君揚微笑點頭,應道:「也好。」

義軍就此解散,溫大牙與傻大兩個要去牛頭寨,靈雀卻要先去宜平尋父親魯嶸峰。其餘的人大都哪裡來的哪裡去,也有那想要留在軍中的,封君揚也都一一給安排了去處。最後隻剩了方勛一人,卻說是要往盛都去,想與靈雀一同乘船東下。

有人能做伴同行,靈雀自然高興,也不多想,隻問溫大牙與傻大要不要也走水路,可以與他們搭一條船。傻大也是不怕熱鬧的人,剛要張嘴答應,卻被溫大牙拽了一把。溫大牙忙笑道:「不行,不行,我暈船暈得厲害,還是走陸路吧。」

傻大感到奇怪,想問溫大牙什麼時候開始暈船了,不等發問,就被溫大牙幾腳踹到邊上。那邊方勛瞧入眼中,便暗中向著溫大牙拱了拱手。

靈雀等人散得極快,不過兩三天工夫,便都走盡。封君揚這才想起去看賀澤,賀澤在夏天時候被芸生下藥,纏綿病榻十幾日,待能起床,拓跋垚與丘穆陵越等人早已走遠,追也追不上了。他本就是靠復仇支撐著自己,不想卻落了這麼個結果,精神頓時垮塌下來,真的一病不起了。芸生哭過也求過,可賀澤就是對她不理不睬,視而不見。

封君揚到賀澤處時,賀澤正裹著厚厚的裘衣,坐在屋前曬太陽,瞧封君揚過來,隻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就又合上了眼。封君揚不覺失笑,過去用腳輕踢了踢他那躺椅,道:「你若真要求死,我就一刀給你個痛快,也省得這般裝模作樣。」

賀澤嗤笑一聲:「我可沒想死,我得好好活著,偏要礙你們的眼。」

封君揚笑笑,又勸道:「你少遷怒芸生,就是沒她,你也報不成仇。再說她說得也沒錯,冤冤相報無窮盡,她都能放下殺父之仇,你還何必緊抓不放。」

賀澤冷哼,不想再聽這話,轉而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打江南?」

此時,嶺南王齊襄已將江南盡數奪下,因著有封君揚在江北,卻也不敢廢了小皇帝齊幸,隻自封攝政王,把持朝政,一番苦心經營之後,江南局麵竟是漸穩。

封君揚迎著陽光看了看天空,淡淡說道:「暫無打算,他一日不登基為帝,我就一日不動他。」

賀澤拿眼瞟他,卻是笑道:「你不是不想動,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想先穩固江北吧?」

江北近年來屢經戰亂,民生艱難,確是要休養生息一陣子才好。封君揚笑笑,道:「不管怎樣說,江北都不能再陷入軍鎮割據的局麵中。」

兩人正說著話,順平卻是從外急匆匆地跑了來,氣喘籲籲地說道:「王爺,王爺,小郡主來了,小郡主接來了!」

封君揚愣了一愣,猛地站起身來,連與賀澤告辭都顧不上,疾步而去。剛到城守府門口,就見一些親衛簇擁著一黑瘦老道從外而來,那老道懷裡還抱著個粉妝玉琢的娃娃,正是朝陽子與小寶。封君揚步子一滯,想要上前卻又有些情怯,隻立在那裡盯著小寶看。直待朝陽子抱著小寶上前,這才顫聲問小寶道:「你叫小寶,是不是?」

小寶人雖小,膽子卻大,也好奇地盯著封君揚看。封君揚眼圈發熱,嘴角上卻是帶了笑,小心地伸出雙手,哄小寶道:「小寶,我是你爹爹,叫爹爹抱抱。」

朝陽子見他父女兩個這般見麵,心中不覺也有些酸澀,又怕小寶不肯叫封君揚抱,忙解釋道:「小寶還小,認生,過兩日熟了就會叫你抱了。」不想他這話才剛說完,小寶竟就向著封君揚展開了胳膊,含混說道:「抱,抱。」

朝陽子頓覺沒麵子,封君揚卻是又驚又喜,小心翼翼地將小寶接了過來,抱著這個小小的身子,幾欲落淚。旁邊順平那裡已是在用袖子拭眼角,感嘆道:「果然是父女天性,小郡主第一次見王爺,就這般親。」

朝陽子頓覺心裡酸溜溜的,沒好氣地翻了順平一眼,又虛點著小寶的額頭,訓道:「小沒良心的,道爺算是白疼你了。」

小寶還當他在哄自己玩,咯咯笑了起來,朝陽子一張黑臉再繃不住,也跟著笑開了花。封君揚對朝陽子十分感激,懇切說道:「道長之恩,阿策永生不忘。」

朝陽子老臉一紅,忙擺了擺手:「是我老道要謝辰年那丫頭,別的就莫要多說了。」他停了一停,又道,「小寶跟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了。隻有一事,還要你幫忙。」

封君揚道:「道長盡管吩咐。」

朝陽子袖著手,低頭默了片刻,這才說道:「幫我找一找靜宇軒的下落,不管怎樣,她都是辰年的師父,是生是死,也要得個準信才好。」

「好。」封君揚應道,「我會安排。」

芸生也得了信,特意過來看小寶,小寶最喜漂亮男女,見了芸生也是喜歡,與她玩了好一會兒,才累極了睡去。自賀澤病後,芸生就一直親力親為地照顧他,熬到現在也憔悴了許多,封君揚對她雖無男女之情,卻有自幼的情分,不覺也有些心疼,問她道:「以後可有何打算?」

芸生輕聲答道:「等十二哥身子好了,我就去雲西陪母親。」

封夫人自從泰興逃出後就一直留在雲西,聽聞身子也不太好,有芸生回去陪她,倒是不錯。封君揚聽了緩緩點頭,道:「也好。」

芸生抬眼看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表哥呢?可是要在泰興等謝姐姐回來?」

封君揚應道:「是。」

「她什麼時候回來?」芸生又問。

封君揚笑了一笑:「不知道,不過有我和小寶在這裡,她早晚要回來。」

冬去春來,忽而夏至,眨眼間,便就又到了金秋。

這一年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先是三月裡,薛盛顯派人送來降表,表示願意獻出冀、魯之地。四月,楊熠與邱三一同趕赴冀州,接管了冀州城。至此,荊、益、豫、宿、襄、雍、青、冀、魯等九州俱落在封君揚掌控之中,被軍鎮割據了上百年的江北,終於重又合為一處。

八月,封太後聯合禁軍統領肖得侯發動宮廷政變,欲要誅殺攝政王齊襄,不想卻事先走漏了消息。齊襄領京都衛戍軍闖入宮城,當場斬殺了肖得侯,又以封太後身體欠安為由,將其移到翠山行宮養病,變相地囚禁了起來。宮中隻餘年幼無知的小皇帝,連性命都攥在齊襄手中,更別說朝政了。

江北、江南隔江對峙之勢自此形成。

十月,經過近一年的尋找,朝陽子終於在雲西尋到了已經走火入魔的靜宇軒,費盡渾身解數,也隻勉強救回了她一條性命。

十一月,靈雀與方勛成婚,在聚義寨大宴賓客,道賀者有數千之眾,熱鬧至極。

十二月,年近四十的邱三中年得子,一時喜得無法自持,竟在給封君揚的密報中囉嗦了大半篇的育兒心得。

世事紛擾,悲歡離合,而這一切都好似與封君揚無關。

樊景雲從漠北送回許多消息,時好時壞。最初拓跋垚大軍被叛軍壓製,一直處於劣勢,直到大將丘穆陵越帶軍奪回王庭,辰年王女遺孤的身份得到鮮氏幾大氏族承認,形勢才漸漸逆轉過來。

到次年春天的時候,步六孤部的新任族長步六孤驍突然迎娶了紇古氏之女,紇古部的倒戈給了叛軍最沉重的一擊,一個月後,鮮氏的內亂終於平息下來。

可封君揚還不及歡喜,便就又收到了拓跋垚要立王女遺孤為後的消息。

封君揚瞧了那密報,獨自默坐良久,直到小寶從外麵跑了進來,叫他出去替她捉蝴蝶,這才強自打起精神,笑著抱著小寶出了屋門。小寶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偏封君揚又極寵她,掌中寶心頭肉一般,半點不肯委屈她,直把她慣得無法無天。

父女兩個在花園裡玩了許久,小寶蝴蝶沒抓到,卻是折了好幾朵剛開的花,不僅給自己頭上戴滿了,還往封君揚發上插了一朵,惹得侍女想笑卻又不敢,憋得臉都漲紫了。小寶性子不定,很快就對摘花沒了興趣,卻被樹叢後那婉轉悅耳的鳥鳴聲吸引了過去,指著那處叫道:「爹爹,爹爹,快幫小寶去捉鳥。」

封君揚無奈,隻得叫侍女看好了小寶,自己躍到那樹叢後去尋鳥雀,不想剛一落地膝窩忽地一麻,整個人竟就往地上栽了過去,一道俏影從樹叢中躍出,向他撲來,不等他發聲,便將他壓到了身下。

外頭那侍女是封君揚專門挑出來照顧小寶的,也有武功在身,聽得樹叢後動靜不對,正要過去查看,卻聽得封君揚高聲叫道:「不用過來。」

侍女步子頓時停下,疑惑地問道:「王爺?」

片刻後,裡麵才又傳來封君揚的聲音,似是在隱隱壓抑著情緒,又有些慌亂:「立刻帶著小郡主回房,任何人不得過來打擾本王。」

小寶那裡見父親久不出來,就要過去看,那侍女忙一把抓住了,略一思量,也不顧小寶的掙紮,隻抱了她疾步往園子外走。

樹叢後的封君揚卻不知侍女心中另有打算,還當她是聽話走了,月要肢用力一翻,頓時將懷裡的女子反壓到了身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低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她的麵容,這才重重地往她唇上口勿了下去。

辰年一邊躲閃著,一邊哧哧地笑,低聲道:「快些起來,一會兒就要被人捉奸了!」

「誰敢?」封君揚怎肯放過她,輕輕咬著她的唇瓣,口中冷哼一聲道,「你終舍得回來了?不是要做拓跋垚的王後了嗎?」

這話說得辰年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什麼王後?」

封君揚也微怔,眯眼看向辰年,瞧她確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又估算了一下那消息傳出的時間,心中頓時明了,定是辰年已經離開了王庭,拓跋垚才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為的就是氣他。他不由得冷聲道:「好一個拓跋垚,竟然給我玩了這麼一手!」

辰年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封君揚卻沒心思在這個時候與她說這事,隻又低下頭去啄她的唇。辰年忙側頭避過,嗔道:「別鬧,義父還在府後的巷子裡等著,說要看一看小寶呢。」

封君揚微微一怔:「他也回來了?」

辰年應道:「義父要去江南,想看一眼小寶再走。隻他不想再進這城守府,所以我得把小寶帶出去。」

封君揚沉默不語,隻伸出手溫柔地撫著辰年的眉眼。

辰年想了一想,又解釋道:「遊歷江南是我母親生前的願望,義父這一走,還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我……」

封君揚忽地用手指壓住了辰年的唇瓣,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早已選好了地址,另建一個江北大都督府,眼下已是快要竣工。待那裡建好,咱們就拆了這裡,叫這世上再無泰興城守府。」

他又彎唇淺笑,低下頭輕口勿她的麵龐,低聲道:「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這裡。」

她的母親死在這裡,她的義父在這裡屠了她生父一族,泰興城守府於辰年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他知道,即便她從不肯說,他也都知道。

辰年怔怔看他半晌,不禁低聲喚他的名字:「阿策。」

「嗯。」封君揚輕輕地應聲,微笑著看她。

「阿策。」辰年又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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