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東宮內侍(1 / 2)
盡管孟秋身上仍舊存疑, 可卻也尋不到確切證據,表明她的確暗藏心思。
如今的太子殿下不過是個別扭又善良的小少年,雖說對宮廷中的醃臢事多有了解, 可終究,真教他去做那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事兒,他到底還是下不去手。
因此,便疑罪從無罷。
燕承南重拿輕放,將這麼個隱患擱在身邊, 本是有意仔細觀察,倘若她果真另有目的, 那怎麼著,總該露出一點兒破綻。
誰曾想這人恬不知恥,還膽大妄為, 一再冒犯——
也……算不上冒犯。
她這人怪得很, 哪兒哪兒都奇怪。不論是與他相處的態度和方式、抑或對著他時,那都要溢出來的滿心善意與溫存,全不似作偽。起碼他從未見過有誰, 能偽裝得這樣涓滴不遺。
從她的眼神到語氣,皆是如此。
而後, 潛移默化地, 燕承南就與她越發親近了。從端茶倒水, 再到衣食住行, 竟在不知不覺間,就被她都伺候地妥妥帖帖。
以至於在太子侍讀, 他這位表兄入宮時,問及,「這是哪個, 新選來的侍者麼?我瞧著他麵生的緊,看他對殿下倒是了解。」
燕承南才驟然發覺此事的不當之處。
今春的桃花兒尤其繁茂,綴在枝葉間,沉甸甸葳蕤著低垂下來。時不時拂過徐風,枝椏輕晃,映得地下的花影便也斑駁。
東宮裡。
孟秋等到燕承南起身洗漱後,再看著他用了膳,卻訝然發覺,以往在這個時候本該去溫書的少年郎,竟然正清閒著。
不止於此,他甚於還翻出一冊閒書,在書房窗下的小榻上,倚著個憑幾,借著春光,對花賞讀。
「來福,」他少見的散漫,「斟杯茶來。」
她不明就裡的應著,「誒。」
將瓷盞子遞給他的時候,她趁機湊過去,瞅了一眼燕承南正捧著的書籍。書冊上明明白白寫著名兒,《幽夢影》。
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縱列其上,她再一細瞧,「……=。=」
繁體她認了,文言文也就算了,關鍵這玩意還沒個標點符號!孟秋連斷句都困難,看著這東西隻覺頭疼。
偏生她偷看還被燕承南發覺,當即來了興致,問她,「你識字?」
「嗯……」
「識得多少?」他沒發覺孟秋的含糊其辭般,不僅將書遞過去,更繼續問著,「讀得出來麼?」
「不……」孟秋剛要拒絕,對著他似是有些期盼的模樣,還不曾講出來的話驟然頓住。她沉默片刻,艱難咬牙,「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可以!」
「真的嗎?」
「……我可以!」
然後這本《幽夢影》,就被燕承南一本正經地放在孟秋手裡。
孟秋也鄭重其事地接了過來。
「要……要是讀錯了,您可別笑我!」
臨到開口前,她這樣和燕承南談著條件,然後聽他應聲。
「好,我不笑。」他眼底漾著淺淺淡淡的笑意,少年意氣十足,挑著眉梢催促孟秋,「快讀。」
兩人似乎誰都沒察覺這個不經意被換下的自稱。
她懷著小心思翻到前麵,找個生僻字不多的頁麵,慢吞吞的朗誦起來,「楷書須如文人,草書須如名將,行書介乎二者之間。如……」
這書裡極盡雅致,有諸如「春者天之本懷,秋者天之別調」、「新月恨其易沈,缺月恨其遲上」等句。
又有極具哲理的,「少年人須有老成之識見,老成人須有少年之襟懷」,這樣的句子。
「躬耕,吾所不能,學灌園而已矣;」繼而孟秋讀著讀著,就卡住了,「櫵(jiao)……」她瞅了下燕承南神情,見他不作聲,便曉得她沒讀錯,「櫵薪,吾所不能,學、學……」
……不成了。
「學薙(ti)草而已矣。」燕承南接著讀了下去,看著她滿臉苦大仇深的表情,終究還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得眉眼彎彎。
孟秋被他這一笑氣得直哼哼,又不好和他多計較,一言難盡了好半晌,才悶聲問他,「您說好了不笑話的!」
「不曾笑話你,」他雖覺得有趣,也還是認真與孟秋解釋,並溫聲安慰她,「能識得這許多字,已是很難得了,我又怎會去笑你?應當誇獎才是。」
少年郎頗有風度的從荷包裡拿了個銀錠給她,以表嘉賞。
他眼尾揚著的笑紋還未散去,淺淺淡淡蘊含在那對兒烏眸裡,連唇角都沾染上些許,是孟秋很是熟悉,卻又許久都不曾見到的神態,開朗、明媚。
「……您應該多笑一笑。」突兀地從嘴邊冒出這句不合時宜的話之後,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孟秋就聽著了腦海裡響起的,清脆地一聲「叮——」。
【請宿主注意維持人設】
「因為您笑起來真是天人之姿玉質金相絕代風華舉世無雙出塵脫俗豐神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