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東宮內侍(1 / 2)
在孟秋想了徹夜的理由後。
次日, 清早。
有人前來傳話,說是殿下讓她過去一趟。
她倒也並未磨蹭,稍加整理衣著後, 便跟著那宮人後頭,慢吞吞朝正殿內寢走著。途中,相較於對自個兒的擔憂,她反而更關心燕承南的傷勢。
見到他後,孟秋還沒來得及看個仔細, 就得先跟著旁人一同行禮。
寢內無端寂靜了一霎。
「嗯,起罷。」大概是昨夜哭的太久, 他清朗澈然的少年音略微發啞,語速也有些慢,「來福留下, 旁人都出去。」
「喏。」
恭敬應聲後, 並不算大的臥寢裡隻剩下他倆。卻不知緣故的,兩人都不曾開口,各自沉默著, 顯得氣氛都有些凝滯。
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過來, 」到底是燕承南先出聲, 語氣莫名的問她, 「還要我請你麼?」
孟秋站起身, 以不變應萬變的應道,「遵命。」
看她循規蹈矩, 燕承南不禁走神,難免想起她昨夜裡的放肆作態。他此前備好的說辭堵在喉間,既問不出, 又咽不下,隻愣愣望著孟秋,滿心都是自個兒當時的狼狽與失態……或說醜態。
燕承南一時覺得難堪,本就矜持著的神色愈發冷淡下來。他愈在心底覺得惱羞成怒,麵上則愈發沉穩,遮掩得涓滴不遺。可惜少年心性難以收斂,不知是羞恥抑或難堪之下,燕承南質問她,「你作何解釋?」
「您指的是……?」要解釋的太多,孟秋聽他這麼問,竟不知應該從何說起。她不尷不尬的笑了下,顧及著少年郎的細膩敏感,遂,體貼的維持著低眉順眼的樣子,「不然……您問,我答?」
他看她片刻,默認了。
「你究竟有何用意?」這是他問出的第一句話,亦是他問過許多遍的。
她嘆著氣,也答得輕車熟路,「我真的沒有什麼用意。您要是擔心,不如親自看著,瞧一瞧我到底是不是別有心思。」
「與劉臨書的會麵,你作何解釋?」
「啊?」她懵逼,「那是誰?」
「……」
隨即,孟秋沒等他告訴自個兒,就緊跟著反應過來。這個劉臨書,是寄體記掛的那個大恩人,劉公公啊。
「上回是我去送信,正巧碰著。」她蹙眉,「難道他……」
燕承南不曾解開她的疑惑,而是繼續問道,「昨夜你從何得知我的去向,又為何恰到好處趕至小樓?」
「……」孟秋憋了半天,「您不如先問我,究竟為什麼要救您?」
然而燕承南不搭理她。
眼前是等著她解釋的燕承南,在她回答不出,語塞愈久,他也愈發的目光沉沉。
好半晌,未曾想還是他先行妥協。
「好。」他輕嗤著笑,眉梢眼角卻皆是譏誚的意味,似是在嘲諷孟秋的謊言一觸即潰,「你為何救我?」
「早在多年前,曾有一人於我有恩,她——」
孟秋拿自個兒做托辭,就在第五回,慶安元年的深冬裡,那個曾與小郎君相依作伴的教養嬤嬤,沈娘子。
她特意挑揀幾個細節來講,用以混淆視聽、以假亂真。
大抵是這一答案頗有些出乎預料,打從她提及故人,燕承南便不做聲了。再到她三言兩語道出緣由,私以為毫無錯漏,耐心等待著燕承南回應之時,他仍是默然。
一刻鍾過去,又是一刻鍾。
著實是等的百無聊賴,孟秋沒忍住換了條腿支撐身子。有點麻。與此同時,她也在抬眼看他。
少年郎垂著眉睫,沉靜端正的倚在床頭,神情裡瞧不出什麼,一如往常般冷淡。日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帷幔上,再影影綽綽晃悠著,於他麵上落下和暖又細碎的春色。襯得他眉眼如墨,濃淡勾勒而出,唯獨臉色過於蒼白,清淺得宛如玉人。
他這副模樣不像是在回憶,亦並非沉思。旁人看著是極其認真的作態,而孟秋對他還算熟悉,如今便知,他走神了。
「殿下?」孟秋輕輕喚他。
一聲喊罷,他顫了顫鴉色的眼睫,連帶著映下的一小片陰影也跟著瑟瑟。他恍如初醒似的,循著朝孟秋望去。春陽下,他眼底光澤流轉,波瀾頻起,是孟秋不能盡數明白理解的情緒。
與之截然相反的,燕承南應得過於平淡,「……這樣啊。」
話音後,孟秋本以為他或許還有懷疑,應該還會追問一些其他的,甚於已經在想要如何把這件事編造妥當,卻未曾想,他再無後續。隻是靜靜看著她,目光裡蘊含著許多許多,襯得他霎時頗為老成,和稚嫩青澀的麵容相差甚遠。
因此,孟秋一時半會拿不準他的意思。
「愣著作甚?」他反而去問孟秋,言辭裡是信了這解釋的,並道,「既你要報恩,還是調到我身邊方便些。」
孟秋當做他仍舊存疑,想要試探自個兒。她半點不惱,竟覺得鬆下一口氣,舒展開笑顏,答應得極其乾脆,「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