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氤氳少女(1 / 2)
這紈絝雖好色, 卻也不至於急色。
他將孟秋領到私宅,又指派七八個婆子、丫鬟與她,教她在此處好生休養。等他空暇了, 便來尋她。儼然是要養個外室的作態。
對此,孟秋倒也不在意,任憑他安排。
三兩天後,正值深夜裡,他方才來摘取孟秋這枝秋海棠似的小娘子。
屋裡點著紅燭, 窗幔搖曳逶迤,映出昳麗的風情。桌上擺著兩個酒杯, 幾碟好菜,足以得知他的用意何在。
孟秋雖覺得這是個畜生,但也不必要和他家廚子過不去。
吃酒時, 他言語裡多有不堪, 浪盪地宛若那發了春的貓兒,嗷嗷叫個不住。孟秋權當聽不見,將其全部無視。
乃至他拽著孟秋袖子, 帶到床邊,將要圖謀不軌——
「且慢。」孟秋抬手抵在他身前, 暫且阻攔住他, 又問, 「若我不願意, 你也要強逼我就範麼?」
「嗤,」他笑得輕慢, 「爺這是大發慈悲,教你過得錦衣玉食。你個婦道人家,受此大恩, 應當感謝著爺,對爺以身相許才是。」
「那就……」她嘆氣,「那就沒得說了。」
小畜生沒明白,對她也正新鮮著,還想哄騙幾句,未曾想話音剛起,就見她廣袖中閃過一抹寒光——
「你……」
「你今年多大來著,十九歲?」孟秋仍在嘆息,手裡握著的匕首卻深深插進他心口,沒入半截兒,「在這裡也不算小啦……」
冷靜看著小畜生癱軟倒下,身軀陷進綿軟的被褥裡,她蹙著眉尖,眼底講不清是怎麼個情緒,錯綜復雜著糾纏在一處。
可她的手卻又極穩,分毫不帶顫的,壓下全身的重量,將利刃狠狠懟進去,捅得他口吐鮮血,再利索地抽出匕首。
血如泉湧,濺了孟秋滿身。
她抹淚似的,用手背蹭去臉頰上的血珠子,低聲絮叨,「下輩子要做個好人啊。」
等到他咽氣後,她慢悠悠的起身。更衣淨麵罷了,再撥開珠簾在外間喚來下人,命她們打水。
「爺睡了,我得洗一下身子才行。」她倚著門框,神情懶散,衣襟淩亂,落下來露出小半香肩,在夜色裡白得像雪。
小地方倒是有個好處,規矩寬容。例如這別院,晚上連個當值的都沒有。
孟秋冠冕堂皇的處理好自個兒,她收拾收拾,換上一身輕便粗製的衣裳,將小畜生的錢袋子拿好,提著個包裹,便悄自打開門逃之夭夭。
她當夜去買了兩個啞婢,拿著賣身契,又去牙行要了個阿嬤。
捏著三張賣身契,穿著綾羅綢緞,她雇下去往郡外的鏢局,自稱是投親的女郎,遞上信件與金銀,連同順便從牙婆那兒買來的公驗,麻煩他體諒則個。
「嶽秋蓮?」虎背熊月要的鏢師讀出她文引上的名諱,比對幾下,問,「你籍貫在此,卻去徐州尋親?」
「家姐遠嫁。」孟秋戴著幕離,寡言少語。
如今正值災患時分,猶以徐州為最,而孟秋一介女流……鏢師深感不太妥當,「小娘子還是另找別家罷。」
聞言,孟秋從袖中拿出一小錠金。
「我們也不過途經徐州,恐怕……」
默默再加一小錠金。
「這……咳咳,」那鏢師眼都直了,還是猶豫,「此行人中多有男子,小娘子也無親眷在旁,隻怕……」
孟秋沉默片刻,作勢要將那些金銀都收回來。
「誒!誒誒!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他追上來,「若小娘子聽到這些還願意,當然再好不過!」
「那,」她慢條斯理擱下錢財,客套地對鏢師欠身一禮,「有勞了。」
鏢師笑眯眯把白花花和金燦燦攏過來,「應該的,應該的~」
第不知道多少次在馬車的顛簸中醒來。
正值清早,孟秋揉著眉心,還覺困頓。她掀開小窗的布簾,瞅了下車外,卻乍見滿目災民。
此處乃是官道,哪怕雨水沖刷也尚且辨認得出道路,免得走著走著,深陷泥潭。
風雨交加,另有大半年的顆粒無收,不曉得多少人無家可歸。官府又救治不力,他們走投無路,便隻得遊魂似的逃災。
「這風冷得很,娘子可莫要著涼了。」在旁等候的阿嬤溫言細語,再為她拿來絨毯,「您且擋一擋寒氣。」
她懶洋洋應著,「嗯。」
這阿嬤是個識時務的,被她買來便極其乖覺,目前為止,都十分妥當。
實則孟秋本想自個兒上路,又考慮到現狀,清楚她這麼個弱女子懷揣錢財有多危險,終究還是妥協了。
孟秋無意去探究這阿嬤的舊事,見她誤以為那兩個啞婢是伺候久的,並不解釋,隻是指著她倆,介紹道,「三三,六六。」
阿嬤溫和笑著,「姑娘們好。」
那倆人也都不熟,當即看向孟秋,卻又著實從她這兒得不到什麼反應,隻得朝著阿嬤點頭回應。
昨晚的買賣過於倉促,孟秋挑人全憑眼緣,後來又著急忙慌的跑路、補覺,是以,連她們的情況也不清楚,這才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