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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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斂眼低眉,纖瘦的身影立於案後,鬆散的烏發隨意自然地垂在肩側,有零散地落下遮住她半張小臉。

微弱的燭火算不得明亮,隻能照出案上小片天地,昏黃的光打在她臉側,氤氳出如水般的溫柔。

陸潯一直都知道他這個小嫂嫂骨子裡軟糯的綿柔,最看不得弱者受欺,貧者受寒,多管閒事得很。

他抬步過去,毫不客氣地曲起食指叩了叩案麵,隨手拾起他寫過窈窈二字的宣紙,「嫂嫂可真是守規矩,趁我不在,就隨意動我的東西。」

一寸長的紙在他手裡揉捏幾下,褶皺淩亂,好似無趣廢舊遭人嫌棄的玩意兒。他折了兩捆,置於燭火上,燒了。

「我沒有。」沈沅被他斥得麵色發紅,放下手中狼毫,彎月要拎起自己刮壞的衣裙一角,解釋,「這個匣子是被刮出來的。」

陸潯低眼瞧見她撕裂的裙擺,怔了下,繼而含笑,「既然是意外發現,嫂嫂看到有何感想?」

她能有什麼感想?

那些字筆跡雖看出是一人,但也可見其中變化,顯然是日積月累每日都寫才積攢下來的,而他方才燒毀的那一張正是墨跡最淺淡,紙張發黃最嚴重的一張,明顯是有些年頭了。

沈沅抬眼看他,隱隱委屈,眸子水光流轉,似是委屈要哭出來似的。

陸潯對視上那雙迷蒙水霧的眼,愈發覺得今夜就應該把她留在這自己待一夜,他為什麼要回來受罪!

「我想我好像喜歡上王爺了。」沈沅斂下眼,忽地又抬起看他。

如皓月般明亮的雙眸坦坦盪盪地望向他,唇線微彎,溫溫和和的語氣一如往日,叫人聽不出其中真假。

陸潯似是微怔,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神色,情緒過□□疾,沈沅想去抓住時卻轉瞬即逝,再也看不到。

「王爺寫的太多,時間倉促,我隻能寫出這些送給王爺。」

她垂首,玉瓷般白皙的肌膚從闊大的水袖中伸出,素手不徐不緩地折好案上晾乾墨跡的紙張,雙手捧著整整齊齊放到他麵前,她還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隔著長案湊近,幽幽馨香便鋪滿他的鼻翼,陸潯稍稍向後退一步,那馨香便進一步,慢慢撩撥在他心上,一點一點,得寸進尺地占據他所有。

陸潯淡淡轉開眼,目光落到她手捧的紙張,大小整齊的宣紙上每一張用不同的筆跡寫上他的名字,或瀟灑大氣,或端莊公正,或溫婉柔情…

「我從小到大讀過許多書,學的手楷也多,字跡幾年就會變一個樣,這是我能記得十九年裡所有的手楷。」

「現在送給王爺。」

把她過去與他不在一起的歲月一同送給他。

她好像還有點怕他,想要靠近的同時又始終給自己留有一步的餘地。若是她真心實意相送,又何必一直躲在長案後麵。言語再真切,她的一舉一動卻早出賣了自己。

可笑的是,陸潯欺騙不了在她說喜歡自己時心裡最先生出的狂喜。

陸潯沉默了。

眼睛盯了她一會兒。

沈沅眸子微動了下,亦是在回視他,她知道若是自己現在躲閃,方才那番說辭不僅白費,還會惹他更加生氣。

她不能膽怯。

沈沅捧著宣紙的手臂發僵,手慢慢收緊。

陸潯瞥見她酸得幾近顫抖的手臂,嗬笑一聲兒,果然是蜜罐裡養大的嬌貴人,半點苦都吃不得。也難為她這麼低聲下氣地順從他。

方才心潮湧起的情緒淡了,陸潯接過沈沅寫好的紙張,一張一張拿在手裡看。

小東西用心,許多字都是仿照他的手楷寫的,看到最後一張,在他名字旁邊還加了兩個窈字。

嘖,真酸腐。

看她寫的白皙的指尖兒都掐紅了,既然這麼用心,勉強收著吧。

反正他這兒也不多這兩張紙。

陸潯沒她的鄭重,隨手折了兩下就塞到月匈口的衣襟裡。他常日著闊袖,衣衫寬大,這麼一塞不仔細看倒真叫人看不出來。

陸潯越前了幾步,過長案至她麵前,他進一步,麵前矮他的女人好像意識到什麼,就往後退一步。

陸潯不滿了,「嫂嫂退什麼,方才不還說喜歡我?」

沈沅微低頭,腳尖抵著長案一角,袖中的手已被她掐白了,攥著的衣袖越來越緊,好一會兒,終於肯抬眼直視他。

陸潯停住腳步,沈沅湊過去,小臂抱住他的月要身,緊接著他的月匈口,慢慢踮起腳尖,溫軟輕點在他的喉骨,之後又被她不輕不的力道咬了下,留出淺淺的牙印。

她一雙彎月眼望過來,裡麵淅淅瀝瀝沾滿了落日餘暉,「現在我過來,以後隻要王爺不退,我就不退。」

陸潯沒回來的時候她想了許久,最初她以為陸潯隻是單純的用她來報復陸家,讓陸晉難堪,可過了這些日子,即便再遲鈍,沈沅大約也能察覺他的心思。

與其兩兩交易,契約相待,倒不如順著他的心意,將麵前這匹狼馴服,收為己用。他會是最好的利刃,削鐵如泥,恐世間都尋不到對手。

即便他再奸惡,想要世間成為煉獄,可至少他從未傷害她不是嗎?他孑然一身,到現在他空盪的屋子也隻有她一個人,他對她的興趣遠遠超乎她的預料,既然如此,她何不順從,慢慢將這匹惡狼馴化,讓他臣服於自己,隻對自己言聽計從。

假若時間再倒退三年她都不會有這種想法,但如今她自身難保,沈家亦無退路,她能做的,便是緊緊抓住這塊浮木,讓他成為自己和沈家上岸的船。

沈沅知道,此時的她想法太過卑劣,可她別無退路。

她那雙眼永遠具有欺騙性,溫柔似水的同時卻能遮掩下所有的心思。陸潯無比清楚她說得這番話實屬鬼話,騙他罷了。

不過,小嫂嫂的手段倒是越來越厲害了,這次竟騙得他有那麼一點兒忍不住去相信,即便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哄他玩的。

陸潯含住那張靈動的小嘴,在她粉嫩唇瓣上咬了一口。

沈沅倒是真的在九重閣樓住了一夜,她躺在鳥籠的榻裡,陸潯坐在長案後處理公務。她想到暴斃的霍阿侶,想問他關於新帝的事,可又一想她方表白心跡,此時要說朝政,恐他又要生氣懷疑了。

遂,沈沅閉了嘴。

翌日,沈沅從偏門回了陸府。

環素已守了一夜,沈沅回去時動作小,見她睡著就沒吵醒她。但環素心裡掛念夫人,聽到點動靜立刻就驚醒了。

「夫人,您回來了!」環素忙上前去服侍,給她換衣梳洗。

沈沅見她忙忙碌碌想讓她停下歇歇,環素剛給沈沅拆下耳鐺,「奴婢不累,奴婢喜歡伺候夫人。」

外罩的披帛擱置在衣架上,環素端水過來給她淨手,又拿帕子淨麵。不過才過去一月餘,夫人便又消瘦許多。環素看得心疼了,對於夫人和七郎君的事她從沒多嘴問過,知道夫人不想說,這種事,有哪個女子會樂意說出口的。

淨室備好溫水,環素又服侍沈沅沐浴。

她從小被賣到沈府當丫鬟就跟著沈沅,即便服侍這麼多年,她還是忍不住驚嘆夫人的貌美,縱使她一女子,見之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楊柳月要,枝條柔軟,仿如弱柳扶風。手臂纖細白皙,頸下鎖骨好似蝶羽,展翅欲飛。月匈前綿軟明艷嫵媚,弧度圓潤,與清純溫和的麵相極不相符。再往下,是一雙筆直勻稱的腿,玉足白皙小巧,乾淨的玉趾圓潤可愛,明艷不可方物。

環素跟過夫人參加不少宴席,可都沒見過姿容能比夫人貌美,身段比夫人窈窕的女子。

大郎君心悅夫人,亦是始於皮相美貌,她料想,七郎君亦相差無幾。環素輕輕嘆氣,不知夫人生相這般究竟是福是禍。

沈沅沒她想的多,她現在滿心思都是關於陸潯的事。她既然想要把陸潯收為己用,一味忍讓妥協必是不行,她要試探陸潯對自己的底線,知她在他心裡是何地位。

每每思及此,她都會想,如果陸潯是真的喜歡她,她這樣做,會不會太過於卑劣,他若是知道她這種算計人心的想法,又該會把她怎麼樣?

殺了她嗎?

水溫涼了下來,沈沅從浴桶出來,環素忙拿大巾過來給她裹身,擦乾上麵溫涼的水珠,又拿事前置好的裡衣。沈沅係好前襟的衣帶披了外衣繞過屏風入室,到妝鏡前,拿新采辦的脂粉描妝。

妝鏡裡清麗的人變得明艷,沈沅對鏡彎起唇角,一雙眼又明又媚,企圖找出最為清純又隱約勾人的笑意。陸潯的眼睛太毒,她不偽裝好點遲早被他發現。

環素在後麵服侍看著對鏡練習微笑的夫人,眼底愈加哀愁了。

「環素,你覺得我現在笑得可真誠?」

沈沅轉過身朝她彎唇淺笑,環素有點心疼,明明之前夫人過得很開心,從沒出現過這些事,也很少這般去試探討好。

「夫人,我們不能回沈家嗎?」

至少回沈家,夫人才會有更真誠的笑。

「傻丫頭,哪有那麼容易。」沈沅眼彎了彎,這回笑意倒真誠了點兒,但眉宇間的愁緒卻揮之不去。

距霍阿侶暴斃已經過了半月餘,宮中大權皆掌握在攝政王陸潯手中,至今都沒擁護第二個皇帝。朝中紛紛猜測莫不是這賊子不想擁立新君傀儡,要自己登基上位了。

這等叛亂之事自然為世人所不容,是以有骨氣的老臣早就寫好了聯名上書,就等陸潯宣布新帝登基那日舉眾謀反,誰知突然又橫空出來一個新的小皇帝。

傳言,小皇帝是先帝留在民間的遺腹子。

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陸潯再怎麼奸惡卻沒有謀權篡位,自立新君,國號依舊是魏。此事讓那些已經準備赴死的老臣一口氣提不上來,與陸潯之前做的惡事相比,竟然覺得他人也不算太壞。

沈沅得知大魏又一任新帝時正咬兩口龍須糖,環素看那一匣子龍須糖已經下去一半,忍不住勸道「夫人您愛牙疼,還是少吃點糖吧。」

沈沅滿嘴的歪理,「活著都夠苦了,再不讓我嘴裡甜點怎麼行?」

環素,「…」

您就是為了給自己光明正大地吃糖找借口。

環素退出去收拾近日新置辦的物件兒。

沈沅獨在屋中坐了會兒,手中的書還沒看過兩頁就覺得有些乏,捂嘴打了個哈欠,眼前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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