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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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望殊收回撫在小虞臉上的手,而後緩緩地伸出兩根手指,有些用力地捏住她的下頷。

他微微垂眼,睥睨著她,神色傲然如上位者,「既是一隻寵物,便該聽話才是。」

漆黑的眸底愈加深沉,他注視她的目光,帶著冰冷、不容冒犯的威嚴,小虞的心頓時被一種莫名的畏懼裹挾。

盡管猜不透他為何會被觸怒,但她很清楚,桓望殊現下顯然是動了真怒。

道尊之怒,凜凜如雪虐風饕,沉沉若不測之淵。

脊背上升起一陣令她止不住發抖的寒意,身後的衣衫很快便被涔涔冷汗打濕,小虞極力克製住想要向後退縮的身體本能,執拗地挺直僵勁的脊背。

她堅持原先的想法,說自己必須回荊蕪澤去,「桓望殊,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我真的會死!」

「小虞。」

最後一點耐性終於消耗殆盡,桓望殊勾了勾誘人的薄唇,眸中卻沒有出現絲毫笑意,「我以為,上回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近來,三清界內多有異變,不讓你回荊蕪澤,是為了你好。」

「若當真是為了我好……」

小虞偏過頭,用力地掙開桓望殊捏著她下頷的手指,倔強地睜大眼睛,反駁道:「理應放我回去才是。」

「小虞。」

桓望殊再次伸出手,以兩指強硬地鉗住了小虞的下頷,這一回,無論她再怎麼使勁轉頭,也掙脫不開了,「你以為,你是如何能活到今日的?」

「以你這般絕艷的姿色,生在荊蕪澤那等不毛之地,又無足以護身的靈力,」

他緩緩開口,用最悅耳的聲音,說出最無情的話,「若非我將你帶回仙府,予你庇護,你早便被心術不端的修士掠去當爐鼎,作踐得屍骨無存了。」

「如今更是加之這一身可入藥的骨血,沒有我的庇護,你離開玄都玉京,不出半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原來,在他眼中,她能活到今日,全靠他的施舍——

從生命到這一身可以入藥的血肉,甚至是從她鼻端呼出的氣息,她的一切都來自他的施舍,她連人帶物都屬於他。

是啊,如果沒有他大慈大悲的施舍,她早便死無葬身之地了,妄論能全須全尾地躺在這裡,同他說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如此大恩大德,她自當要做一隻乖巧的寵物,本本分分地待在這個巨大的牢籠中,日日沖他搖尾乞憐,不是嗎?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小虞緊緊地攥著雙手,任由指尖刺破軟嫩的手心,她的麵色一陣發白。

月匈腔中傳來一陣又一陣劇痛,仿佛有一雙大手,正在無情地撕扯她的心髒,可這些日子以來,這樣的疼痛,她已經感受過太多、太多了,如今,除卻長久的麻木和無助的絕望,她已經不再對身上的痛楚有任何感知了。

脊背上冰涼一片,她閉了閉眼,咬著顫抖的後牙,虛弱地說道:「桓望殊,我要回荊蕪澤。」

死無葬身之地很可怕,可若是繼續留在這個牢籠中,隻會比死無葬身之地還要可怕,還要痛苦。

抱著這樣的想法,小虞深吸一口氣,抖動著雙肩,重申道:「便是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也要回荊蕪澤。」

她的聲音依然輕淺且虛弱,可話語間透出的意思卻很堅定,仿佛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物能夠阻止她了。

見小虞固執己見、一意孤行,桓望殊頓時氣湧如山,他垂首看她,眸光越發冰冷、晦暗。

這些年來,他當真是太縱容她了。

由她到外邊去吃些苦頭,長長教訓也好。

鼻端逸出一聲輕嗤,桓望殊不動聲色地收起眸中的怒意,又斂了麵上的神色,「嗬。」

他鬆開鉗著小虞下頷的手指,微微勾起唇角,揚起一抹無比涼薄的笑,說道:「若你執意如此,那便去罷。」

伴隨著這幾聲話語輕悄落地,床榻內外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瞬息間盪然無存,便是從臥房外吹入的習習冷風,也倏然和緩了下來。

方才還寸步不讓,如今怎麼就應允了?

他當真應允她了?該不會是什麼緩兵之計吧?

大悲之後迎來大喜,小虞心裡頭有些七上八下的,她感覺自己仿佛是正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之上,連人帶腳都輕飄飄的。

實在有些不敢置信,她猛地抬起頭,覷了覷桓望殊,清亮的眼眸中寫滿了狐疑,「真的嗎?」

她生著一雙極好看的鳳眼,眼尾向上翹起,卻不顯半點淩厲,眸子如秋水般明亮,透著一汪如稚童般的天真,也帶著些許嬌嬈、嫵媚的穠麗。

他初初在荊蕪澤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中還隻有天真和稚氣,正如一張純白無暇的生宣,如今她身上所具有的那些嬌嬈和嫵媚,都是為他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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