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2)
元極仙府與荊蕪澤,一北一南,一高一低,相距數萬裡,便是極擅禦劍飛行、常年在兩地之間往返的修士,一來一回,也需要整整十五日。
因小虞並不會禦劍,孟聞玨便從仙府的寶庫中尋出了一駕翠羽華蓋、玉轡珠纓的四輪七香車,再配上一匹生有雪白雙翼的瑤墀馬,如此一來,返回荊蕪澤的行程便被縮短到了五日。
七香車離開元極仙府之時,正是日落時分,瑤墀馬伸展光潔如雪的巨大雙翼,飛馳在漫卷的雲端,穿行於一片又一片緋紅的落霞之中。
天高雲淡,車輿中有暗香浮動,晚風寒涼,吹得兩側的窗帷微微掀起,露出輿外輝耀的霞光。
先是一抹、一點的淺淡的水紅,緊接著,慢慢地匯聚起來,逐漸在木軫上映照出一片艷麗的緋紅。
小虞倚著精致、柔軟的緞繡冰裂梅花紋等身靠背,坐在四輪七香車的車輿中,她低垂著眼睫,怔怔地望著窗帷。
從縫隙中折射進來的緋麗霞光,照亮了她微垂的臉頰,也照亮了她麵上有些恍惚的神情。
須臾之後,她眨了眨眼睛,起身行至右首的雕花飄窗前邊,抬手掀開了自然垂落的窗帷。
「夫人……」
察覺到車輿中的動靜,孟聞玨一麵驅車,一麵對小虞說道:「天高風寒,你如今大病初愈,想來,還是少吹些風為好。」
分明隔著一道密不透風的錦繡帷幕,他的聲音卻絲毫未有改變,依然是那般的溫和、柔緩,如一汪清澈春水。
那溫和的聲音中還透著些許關懷,不多也不少,恰到好處,既不至於太過熱切,也不會顯得有些疏離,正如蘇蒔衣隱隱察覺的那樣,他在分寸感的把握上,的確是爐火純青,無人能夠企及。
聞言,小虞鬆開手指,放下掌中的窗帷,緊接著,她微微偏頭,望了望側前方的錦繡帷幕。
她蹙著煙眉,眸中的神采有些許黯淡,「孟卿,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回荊蕪澤?」
「夫人怎會作此想?」
孟聞玨卻說不是,「你已有十九年未曾歸返了,思鄉心切,自是合情合理的。」
十九年……
是啊,距她來到元極仙府,已經過去整整十九年了……
小虞微垂眼睫,盯著側前方的錦繡帷幕,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十九年了……」
耳畔傳來幾道呼嘯的風聲,她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麵上的神情有些發怔,「真的嗎?你當真覺得它合情合理嗎?」
「自是真的。」
孟聞玨發出一聲清和的笑,緩緩答道:「夫人,這十九年來,我何曾在你麵前說過半句假話。」
盡管這話壓根沒法證實,但小虞毫不猶豫地信了,畢竟,在桓望殊的若乾臣屬中,孟聞玨自一開始便待她極為友善,久而久之,她便自然而然地對他產生了一種毫不懷疑的信任感。
「那……」
她抿抿唇,猶豫片刻,才問出下一個問題,「那你是否也覺得,我隻是桓望殊養的供他消遣的一隻寵物……」
話音未落,不待孟聞玨作出回答,她又揪著衣角,補充道:「其實,我先前有聽到過一些言語,大家都說,我壓根就配不上他,總有一日,會被他毫不可惜地拋棄……」
「此話就更是子虛烏有了。」
孟聞玨再次否認道:「夫人,你是道尊結了契的道侶,是名正言順的道尊夫人,實在無須為那等流言蜚語所困擾。」
緊接著,他放緩聲音,安慰小虞,說道:「以我這些年對道尊的了解,他其實是一個看似無情、實則有情的人,因而,他其實是在意你的。」
「孟卿,你其實不必如此安慰於我。」
小虞緊緊攥著衣角,聲音有些哽咽,「桓望殊待我如何,我心中再清楚不過了,我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情意。」
孟聞玨卻否認了她的說辭,說道:「夫人,萬事切不可隻觀表象。」
「道尊待你雖不似其餘道侶間那般柔情蜜意,但他實則是有將你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