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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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個地步,桓望殊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

他看似是在懲戒孟聞玨,實則是在告誡她,若她還是執意要回荊蕪澤,隻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隻會連累更多的人……

心下一寒,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小虞拚命地搖頭,「不……不……」

桓望殊冷漠無情的話語仍在耳畔回響,她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雙耳,「不……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可他的聲音卻從她指間的縫隙中穿出,一無巨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小虞,抬起頭,看清楚了。」

桓望殊捏著小虞的下頷,手指微微使力,抬起她的腦袋,「這便是你任性行事,所要付出的代價。」

他的聲音,極其悅耳,卻也極其漠然,如魅影般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她的耳畔,直叫她呼吸驟停,近乎窒息。

「桓望殊……」

月匈腔中彌漫著麻木的痛,小虞緊蹙雙眉,眼中止不住地流下一滴滴熱淚。

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顫抖,她顫著聲線,苦苦哀求桓望殊,「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哀求的話語尚未落地,她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向他認錯,並保證自己不會再提回荊蕪澤之事,「我不要再回荊蕪澤了……不回了……不回了……」

盡管已經認了錯,可實際上,在小虞一片混亂的心緒中,當事情來到這一刻,她早已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錯了……

還是說,她不得不以為自己真的錯了……

見小虞終於低頭認錯,桓望殊輕輕鬆開鉗著她下頷的手指,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地說道:「小虞,經此一事,你也該懂事了。」

指腹在她的側頰上柔緩地摩挲,他伸掌,輕輕地撫了撫她散落的鬢發,似是對她終於通曉事理,表示嘉許。

被他撫過的麵頰和落發禁不住地顫抖,小虞咬住下唇,無聲落淚。

捂著耳朵的雙手無力地垂落,好似向桓望殊認錯,便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的氣力,她用力地閉上雙眼,滿心皆是絕望。

可她心中的絕望與痛苦,桓望殊一點兒也看不到。

不僅看不到,還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讓她更加絕望,更加痛苦。

「若你早前便能懂事,不同我鬧,非要在近日回荊蕪澤不可……」

桓望殊微微垂首,接著前言,同小虞分析,她為何該懂事些,「今次便不會受傷……而孟卿,自然也不必受此懲戒了。」

他的嗓音低沉、微啞,動聽如弦樂,又透著一股大海般的沉靜。

正如同他本人在她麵前持有的姿態一樣,永遠是那般的冷靜,也永遠是那般的從容……

是啊,從始至終都牢牢地將她握在手掌心,他如何會不從容呢……

耳畔毫無征兆地響起幾聲刺耳的嗡鳴,小虞緩慢地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的景象,正在左右晃動。

轉瞬間,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世間萬物倏然褪去鮮麗的色彩,又消去明亮的光澤,晃動著,搖擺著,離她遠去……

刺耳的嗡鳴聲忽然消散,四周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小虞脊背微縮,渾身一僵。

月匈腔中的呼吸驟然冷凝,她隻微微睜了睜雙眼,便在穿心附骨的寒意中,失去了意識。

……

*

七日後,辰初時分,抱月閣臥房內。

嚶嚶的鳥鳴聲將小虞從紛紜擾亂的夢境中喚醒。

彼時,曦光初現,暮月黯淡,魚肚白的東方天空之上,泛著淡淡的胭脂紅,幾息之後,倏然浮現出幾縷燦然的金光。

不過須臾間,燦爛的亮金色便如潮水般湧現成片,晨曦開始在翻湧的雲層間簇簇躍動,於是,暮月隱去,朝陽升起。

曜曜的日光倏然湧現,穿過重重雲朵,照亮了抱月閣之上的每一個角落,未幾,又有融融清風自雲端飄落,從雲台吹至庭院,將漫長而冷寂的黑夜徹底吹散。

受夜間多夢所擾,醒後依然很疲乏,小虞睜開雙眼,抬手揉了揉額角。

自她在司刑堂受驚昏厥算起,迄今已過去了整整七日。

這七日之內,抱月閣中,隻來過兩個人——

一是蘇蒔衣,她來過兩次,皆是為了診治;

二是孟聞玨,三日之前,他不知從何處得知她丹田盡碎,無法再使用麟鴻玉璧,專程為她送來了一隻用來傳信的雀鳥。

那日,小虞在流芳亭中見到他之時,他的麵色還有些發白,顯然是鞭傷未愈。

盡管孟聞玨對受懲戒之事未有一絲怨怪,甚至還溫言寬慰她,可見他如此,她的心中,便愈加的愧疚與自責了……

在抱月閣中休養的這幾日,小虞無時無刻不在自省,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才終是徹底想清楚了——

桓望殊所言無誤,此事的確是因她而起。

若非她一意孤行、任性行事,非要回荊蕪澤,她又怎會在半途中遇險受傷?

若她沒有遇險受傷,孟聞玨又怎會受到懲戒?

一切皆是她的錯……

她確是錯了……

心底泛起隱隱的刺痛,額角迸射出撕裂般的疼,小虞倒吸一口氣,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嚶嚶……」

「嚶嚶……」

卻在這時,鮫綃床幔外再次響起了幾聲清亮、婉轉的鳥鳴。

小虞從紛亂、痛苦的思緒中抽身出來,深吸幾口氣,方才再次睜開了雙眼。

如雲似霧的鮫綃床幔映入眼簾,她緩緩坐起身,伸出手,輕輕地掀開床幔,而後,動身走下玉榻,繞過右首的六扇式山水圍屏,朝側邊的雕花檻窗走去。

甫一繞過山水圍屏,便見一隻體態嬌小、通身皆覆青羽的雀鳥,勾著前爪,單足站立在玲瓏精雅的檻窗窗欞上。

見到小虞,它向左歪了歪小腦袋,張開淡粉的短喙,發出幾聲囀囀的鳴叫。

「嚶嚶——」

「嚶嚶——」

鳥鳴聲短促而歡快,小虞行至雕花檻窗跟前,低下頭,緩緩伸出手,自青雀右爪上綁著的玉筒中,取出一張字條。

在過去的七日之內,桓望殊未踏入抱月閣半步,她心裡清楚,他這是在等她徹底想通。

自她來到元極仙府的十九年來,他向來如此,每當她同他之間起了爭執,他便會如這般冷落她,叫她一個人待在冷清的抱月閣中,徹夜不寐,反復自省。

直至她徹底認清自身犯了什麼過錯,去尋他自陳己過,言明將就此悔改,事情才算過去了。

昨日夜裡,她思來想去,覺得現下已到自陳己過的時候了,遂召來這隻青雀,傳信於孟聞玨,詢問他桓望殊近日的動向。

這張字條便是孟聞玨給她的回復了。

小虞微垂眼睫,抬指打開字條。

【夫人,道尊已於昨日未時返回仙府。】

以往,孟聞玨總會詳盡地告知她,桓望殊的去向與意圖。

與之相比,如今這般隻言明歸期的回復,多少有些不尋常……

小虞從孟聞玨惜字如金的答復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氣息,她垂眼注視著手中的字條,無言地蹙了蹙煙眉。

不知怎的,此時此刻,她的心中竟無端地生出了些許不詳的預感……

在心中胡亂地思索了好一會兒,小虞輕吸一口氣,猛然抬起頭。

她抿抿唇瓣,決定再次去信孟聞玨,問清楚桓望殊此行的去向、意圖與成效。

未成想,她的這次去信,竟久久也沒有得到回復。

整整三個時辰過後,見庭院內外始終未有青雀的蹤跡,小虞有些坐不住了。

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緊蹙煙眉,拿起羊脂白玉哨笛,步履匆匆地走出了臥房。

一路前行,穿過平直的復道和長長的回廊,她邁著急促的腳步,來到雲台最外側的雕花石勾闌前邊。

時近正午,曜日當空,陽氣旺盛,燦爛的日光穿透魚鱗狀的雲層,映照在雲台之上,照得四周的每一寸地方,皆是暖洋洋的。

小虞舉起羊脂白玉哨笛,啟唇吹出一曲清脆歡快的小調,將優雅翩然的鶴首、並它的鶴子鶴民,從天邊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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