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春院又出秦楠女，師爺端從亂彈琴（1 / 2）
初冬的太陽，像匹大白馬直向山頂狂奔，讓人想到白駒過隙。巫府院內，衙吏們正想著明天聖臨時神仙般的如歌的光景，一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院內核心部位是辦公室，新朱師爺正看著碼頭地圖閉門造車，不時揚起手發出巨人般陣陣狂笑。隔壁的巫真，正端坐躺椅，搖頭晃腦。他一手端著香茶。時而哼著邳州的柳琴；時而調著素琴，時而閱閱心經；時而打著哈欠……一副悠然自得，高枕無憂之態。這時，門「吱」的一聲神奇般開了，開得如此聲聲細細。進來的卻是迎春院裡的頭牌。她生得沉魚落雁，辟花羞月。俏俏楊柳身，冬日旗袍裙，纖纖作細步，國姿又清香。她嵌著一雙會說話的碧眼，見到巫真，雙手一輯。
「大人，我是巫妃手下的秦楠，香春院的頭牌前來報到。」
「天哪，妓院中文弱女子，出來卻颯爽英姿。」巫真迷魂著細眼，色迷迷地點頭細語，如若小溪『叮咚』泉水。
女子呆呆立著，卻不見巫真點頭示意。
「哎喲，這簡直是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嘍。前天，我還在迎春院杏花屋裡睡你一覺，你當時還表態要我當第一夫人來。我現在不是來了嗎？看你原來的夫人長得模樣，還能看，隻能說算個女人。」秦楠色眯眯地笑著說。
「唉，還是我的妻子。這大水可沖了龍王廟了。原來的白嫩嫩淑女怎麼一夜之間變成巾幗美女梁紅玉……先過來讓老爺看一看，瘦了嗎？還是我的女兒巫妃懂得爹爹，我正是用人之際。」巫真眼睛一綠，緊緊抱起秦楠。
「大事沒成，八字還沒有個撇，老毛病又犯了？」秦楠向巫真擠眉弄眼，那人美、體香、言語香，如同一波波香噴噴的豬油湧向巫真心扉，真讓巫真垂涎一地。
「爽快！巫妃飛鴿傳書說要立斬內鬼費艷。我還正愁沒人選。這不，殺手還是我的內人。」巫真喜出望外，兩眼直轉悠。
……
「我的棋子死的死，亡的亡。真是這邊死這邊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巫真似色狼般慢慢湊近了秦楠，嘴裡哼唱著。秦楠忸怩地轉動月要枝，散發著誘人的少女體香。
秦楠領命，便戀戀不舍，給巫真送個秋波後轉身而走。
……
「錢源，喚烽火頭來。」巫真喊道。
「這費艷是誰？是錢源的媳婦。這個女人足智多謀，還有功夫。我已經安排人處理她，恐有閃失。若是蜂火頭出麵，豈不是雙保險？把錢源差到碼頭，管理捕快們做好迎駕準備。我何不來個『一石三鳥''呢？」巫真攥緊了拳頭，心裡又打起了小九九。
蜂火頭邊走邊盤算:「現在衙門裡已經是勾心鬥角。巫驢已經遭到眾人惡，我早早看出了錢源是『一隻腳踏兩隻船。一人裝好兩頭連！''。誰贏誰輸，他都漁翁得利。我昨晚沒找到錢隊長，今晚再不找，明天皇上一來。水一乾，魚兒都浮出來了。到時，我也是水中之魚兒，成了甕中之鱉，不捉也乾死嘍！……唉！我以前乾了好多缺德事，裝了不少捫心錢。現在吐怕都吐不出來……等著死吧。」不知不覺地，蜂火頭已經走到巫真跟前。
巫真單手詭秘般一擺，眼睛一亮，烽火頭便像餵熟的狗舔舐著舌頭輕輕走來。「知道費艷的來頭嗎？我聽說她昨晚又私自溜來宣傳，是大禍水。馬上乾掉，不留下任何可疑痕跡。我已經把錢源支走了！」
「是！」蜂火頭爽快應答道。
烽火頭拿著一把樸刀，躡手躡腳地閃進錢源屋裡，悄聲對費艷耳語：「姑娘，抓緊走。看我手中的樸刀。巫驢剛剛勒令我立時滅了你。你抓緊收拾一下，跟著我逃到楊柳村，估計錢源也在那。」
通往楊柳村大道，兩邊皆是密林。鳥兒輕輕飛，和光縷縷照，真是舒心加快馬，自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眼望盡長安街。」烽火頭與費艷騎著快馬一路向前，直奔楊柳村。
「你怎麼會知道，我早早想投奔青石？」烽火頭問費艷。
「棄暗投明，乃義士之舉。現在不投，明天就與巫賊一起同往閻王殿了!」蜂火頭後悔莫及。
費艷向錢源講明脫險的經過。錢源聽了感動不已。他向烽火頭連施六個大禮。那千恩萬謝場景不再贅述。
「老爺，我是蜂火頭，相見恨晚，差點釀成終生遺憾！」蜂火頭低著頭向郭老爺說。
「你是及時雨宋江呀！搬倒巫真豈非易事。要靠大家的力量呀！英雄歸來兮，明日小人回呀！」老爺拍了拍蜂火頭的肩膀，哈哈大笑，「邳州真得有救了！」
「大家都要注意蜂火牛，他頑固不化，是我的親弟弟，已經不能自拔，我也顧不了他了。」蜂火頭局促不安。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規勸他了，既然他自尋死路，也隻有垂死的巫真到閻王殿去成全他嘍！」費艷惋惜地說。
「錢源，你早早看出巫真惡貫滿盈，決定懸崖勒馬，小弟佩服！現在見到你，我的眼也亮了，這條道才是人間正道。我下半生跟定你了……」烽火頭邊說邊笑。說完，兩人引亢放歌。
「錢大哥，你給我個立功賭罪的機會，好嗎？」
錢源如此這般給他交待任務，烽火頭高興不已。三人跨馬又急急回往巫府。
…………
話說這唐古拉西，為了蒙混巫真視線。前天，他包間了迎春院的頭牌秦楠，為此，他差點與巫真鬧翻。昨天半夜時分，拉西從夢中驚醒，忽然覺得秦楠翻來覆去，像有心事。他警覺起來留心一看，原來秦楠正在看信。拉西覺得蹊蹺，便在秦楠睡著後輕輕拿信一看，便知秦楠執行繡兒密令，暗殺費艷。……
這次，費艷潛入巫府，便進入唐古拉西視線。拉西大師一路追蹤，便發現費艷竟直往縣禮堂。這禮堂天天是歌舞升平，主要的節目皆在此排演。宣傳的重要，唐古大師略能推測一、二。他隱在竹林邊，手執明晃晃的利刃。可在此，蜂火頭也正執行錢源的命令，他在暗中保護費艷。顯然，費艷也是這次大戰中主要的棋子之一。費艷正欲貓身進去，忽然看到兩位捕吏。費艷立時避其身子，正待時機潛入。這時，唐古拉西大師剛要上前，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煙霧。煙未散，眼前忽得出現一位黑衣人。他身子一縱，右手悠地一拉，隻聽一個銅環在空中「嗡嗡」作響。這銅環在天光中飛旋，宛若火球飛逝，「嗖嗖」地拉著哨尾，直撞唐古拉西軀體。拉西大師本能運足內功，可傷還沒有痊愈。他氣力一頂，傷口再次麻木。而蜂火頭的這個銅環正不偏不斜，正中拉西左月匈。興頭之上，蜂火頭運動右臂，又一掌正中拉西大師月匈前。
「停！」錢源恰時趕來，他看準拉西生命垂危，便大喝一聲，但已經太遲了。蜂火頭這掌一下，就再也收不回去。隻聽得「唉喲」一聲，唐古大師當場斃命。
「天哪，這唐古拉西大師是青石師兄的弟弟呀！我怎麼向青石交待呢？」錢源淚如雨下。
一會兒，錢源沉靜下來，他深沉地說：「蜂火兄弟，這怪不了你。不知不遭罪，我也有責任。青石他們會理解的。要做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定要付出代價。戰事緊急，我帶人立即把唐古拉西大師的遺體送到楊柳村交給郭老爺，先讓英雄入土為安吧！順便簡單地解釋一下。蜂火頭兄弟，你急速把殺死拉西大師的事報給巫真，就說是拉西死有餘辜吧！另外，一定要保護好費艷。」錢源二人與費艷交換眼色，然後便各行其事了……
蜂火頭悲痛欲絕，他急扶起唐古仙師，匆匆地把自已的衣服撕了，給唐古拉西包上。西風正緊，鳥兒哽咽，錢源也立在唐古拉西身邊，目視著遠方，半天說不出話來。
戰事催人急。錢源早晨才把費艷引見給李頭，剛剛又出現一場血戰。偏偏是在錢源與蜂火頭執行任務時的巧遇，造成誤會。費艷把這兩天夜裡準備宣傳邳州大災中「白骨場戲、強租強息戲、欺男霸女戲、中飽私囊戲」四個戲的材料拿給李頭，要李頭一夜排練好。李頭任導演，費艷協助，錢源聽風，一切準備就緒（排練場麵）。
「李叔叔，過了這一夜，邳州的天一定會亮起來，你將是邳州的又一大功臣。事態緊急，我出去探一下風。大家現在就動起來！」費艷出去一看，禮堂之外，四下無人。她挨進竹林裡，又選擇有利地形以便利用。就在她剛剛出來時，正與秦楠碰個正著。
「正演戲，到哪兒去。」秦楠怒喝著，「不對，太眼熟了。」
此刻是日上中天，柔和的金光暖洋洋地普照大地。她托著費艷的臉。倏地，她臉一沉：「想跑，沒那麼容易，你就是費艷，和畫中一模一樣！哈哈。」
說著，秦楠的鷹爪直鎖費艷的咽喉。這費艷是眼疾手快，身子一曲，順勢閃過對方鐵爪，一趟長拳直向對方雨般落下。這秦楠山東人，父親是賣藝出身，從小就練習一身本事。加之迎春院虛度，武藝也是漸長。她動作敏捷，起、落、進、退，乾淨利索，反、側、收、縱點點入扣。她不慌不忙，從身邊亮出九節鞭，一陣疾風暴雨般，費艷漸漸力不從心，正在危難之際，幾顆黑粒子向著秦楠迎麵飛來。這個從未出頭的魔女耳邊聽得風聲一響，立時身形一變，右手夾，小嘴含，就地十八滾，飛出院牆之外。青石飛身又起，卻被費艷叫住。
「這裡，竟有如此武功，你在晚點來，我命嗚呼矣！」費艷瞅著眼前的青石調侃道。
「費艷，我是來告訴你，明日正午龍舟一定停在運河碼頭。事情緊急，告訴藝人們不要排練得如此仔細，隻要能在戲中說說心裡話，動動自已的真情實感足矣！你抓緊到食堂安排，錢源、蜂火頭很快就搞來飯菜，恐怕藝人們還要受苦一夜嘍！我立即回去，有什麼事，派人告訴我們。」青石轉身而走。
一會兒，錢源、蜂火頭匆匆搞來吃的。藝人們歡天喜地般用起飯來。
「邳州的父老鄉親們，我們盼星星，盼月亮，明日總要盼到皇恩了。時間緊，任務急，隻要我們明天能栩栩如生地把自已的心裡話說出來，把巫真的醜事通過話劇描摹出來，聖主一定會感動的，一定會還我們邳州災民的公平……」費艷聲聲落淚，整個禮堂一片哭泣之聲。
「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再奮戰一天半，夜裡還要練習。夢裡潤潤色，東風來時天地便寬了。」李頭話語鏗鏘落地，聲震金石。藝人們群情振奮，熱血沸騰。
一切都是緊鑼密鼓。窗外，喜鵲們站在高高的梧桐樹上，低頭不語，就是縣衙的空氣也像死一般得寧靜。此時無聲勝有聲。巫真這邊，死了呂師爺，又從老家來了個朱師爺。這是個形形色色的假師爺，他是巫真臨沂老家人士，是在路邊出外攤的麻衣相算命先生。隻因上個月給巫真算了一卦，被巫真一眼看中，還認為是天下第一神人。這不，他上次毫不含糊地殺死了呂師爺，就因為這小子的頂替，呂師爺才這麼早送了命。
此時的朱師爺正在屋子裡摔酒瓶呢？
他早晨布置任務時還對巫真說：「兵不在多，在於精，在於巧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矣！你看，上至天子，下至奴家不都是為了錢嗎？隻要我們大智若愚，兵在我們手中，有何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