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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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紹華,「那就不帶,我一個人送你好了。」

呂姨端上一盤炒年糕,說是江南的水磨年糕,細膩綿軟,晏南飛的同學從南京寄過來,送給這邊幾袋。

諸航記得那個女同學的,她停下筷子,神秘地一笑。

趁著小帆帆睡回籠覺,諸航忙逃出四合院。在小帆帆撒嬌的眼神中,心怎麼也硬不起來。

這可不是好現象,她自我提醒。

「記得找同學把房間鑰匙拿回來,下次要是室友不在,會關門外的。」這次,卓紹華走的是北京最美的街道。秋天的時候,兩邊的銀杏樹在陽光上泛著金光,地麵上落滿了樹葉,經常有情侶牽手走過。如今樹葉落得差不多了,仍有幾片在雪花中,與樹梢緊緊相偎。

諸航凝視著車外飄盪的雪花,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聽,仿佛又心不在焉。

「卓將,」她很少這般嚴肅地稱謂他。

卓紹華輕輕點頭。

「你說高速公路上,遇到的車那麼多,誰會記住它們的車牌?」掌心在衣袖上蹭了蹭,好沒出息,緊張的都出了一手的汗。

他飛快地看了看她,「如果那輛車很特別,我會記得。我記性非常好!」

唉,比喻失敗,痛苦!

她微微轉了身,像是在追看剛剛過去的那輛車。車速這麼慢,雪又不大,她卻隻看到白花花的一閃,什麼也沒看清。

首長就是首長!

「卓將,我覺得小孩子是有記憶的。」

「在母腹裡就有,不然帆帆也不會聽到你的聲音就追著找。」

「但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變淡,特別是小孩子,他們要接受新鮮事物,以前的事很快就會忘記。」

「哦?」卓紹華慢悠悠地隻逸出一個語氣詞。

「所以---不要再誤導帆帆了,我不希望他受傷害。」她低下了頭。

「你認為帆帆的明天裡沒有你就沒有傷害?」

他微微挑起了唇角,他並沒有看她,卻無端地叫諸航覺得,他正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誰的明天可以預料?我曾經以後我可以,求學、任職、結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的軌道是直的。七月,佳汐沒有任何跡象的在我身邊永遠閉上了她的眼睛,她才二十九歲;八月,我得知我已經升職做了父親,孩子還有三個月就要出生;十月,我再婚,小帆帆出生。即使再傑出的相士,也預測不到我的人生會這樣編寫吧?帆帆的明天是什麼樣,我不問,那是他的人生,但我現在知道,他沒有你,他的童年是灰暗的。」

「卓將----」她的臉皺成了一團,給他講得心戚戚的。

「喜歡帆帆嗎?」

「喜歡!」

「那為什麼要拋棄他?」

啊?她愕然,跌進他晶亮的黑眸中,「我沒有---」

「嗯,我知道你隻是在說笑。是朝右拐麼?」

她朝兩邊的建築物張望,嘆服,隻走過一次,首長竟然沒有迷路。

他嘴角的微笑甚是欣慰。

把包裝盒慎重地放入她的掌心,閉了閉眼,「諸航,是三十一號回家還是新年那天回?」

「卓將,我們總這樣不是個事,」她站在車邊,神情凝重,「要不你早點給帆帆找個新媽媽?」

卓紹華笑了笑,語氣輕緩平和,「你有合適的人選?」

她抿緊嘴唇,能感覺首長溫和的笑意下藏著把刀,刀光鋥亮,寒氣逼人。

「如果有,通知我。三十一號下午,我如果能抽出時間就到你租處接你,如果不能,自己坐車回家。聖誕快樂!」

他淡淡頜首,搖上車窗,將她與他隔絕在一團風雪之外。

她嘆氣,狂亂地抓頭。

捧著平板電腦的梓然興奮異常,張口小姨閉口小姨。諸航說他是勢利眼,當說出晚上還要去必勝客過平安夜,梓然一下跳了起來。

諸盈責備她亂花錢,諸航說沒有幾個錢。把姐姐拉到臥室,小心翼翼地向姐姐說起和馳騁公司的合約。

諸盈急了,「編遊戲是歪門邪道,不行,你還是給我好好地出國讀書。」

「姐,讀書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份好工作,好工作也是為賺錢。這個項目是我的心血。」諸航好委屈。

諸盈忙安慰,「我知道,但不是長久之計。合約定了,你東西也給了,那下不為例?」

諸航顯擺道:「姐,我現在有很多錢,你和姐夫不要再替我湊學費,買套大房子。我也想要一個自己的房間,不能每次都搶姐夫的床。」

諸盈溫柔地扌莫扌莫諸航的臉,「姐夫沒有意見的。你的錢是你的,學費還是讓姐姐出,這是姐姐的義務。」

「誰說的?」

諸盈察覺說多了,忙轉移話題,「你和梓然什麼時候出門?」

「下午四點!姐夫不在家?」諸盈朝院中看看,摩托車不在。

「今天有個會。」諸盈喊出梓然,「要乖乖聽小姨的話,不準亂點東西。」

「嗯!」梓然應得很大聲。

諸航笑得很得意。

平安夜又被稱為情人夜,這一天,已婚的會借機玩點曖昧,而未婚的則要把夜點得火熱。

諸航不管那些,她和梓然在必勝客玩到午夜,盡興而歸。聖誕這天,睡到午飯後才起床。

可憐的梓然,一大早就被挖出被窩上學去了。諸航覺得不上學的日子真是好呀!

家中隻有她一人,胡亂塞飽肚子,打車去寧檬的公司拿鑰匙。

寧檬正忙,匆忙地下樓把鑰匙給了諸航,扭頭就跑。

諸航叫住她,「最近----有沒什麼事沒告訴我?」

「沒有呀!隻要把那個成流氓給滅了,世界就很美好。」

諸航笑,「瞧你個小心眼!」他沒有回國?

坐上公交,給莫小艾送聖誕祝福。莫小艾可能在上課,聲音如蚊蠅。她隻說了「聖誕快樂」。

莫小艾說馳騁公司通知她新年後去美工組實習,《儷人行》要上馬了。

街上聖誕氣氛已經點到了沸點,各大商場都在拚了命地搞促銷,哪裡都是人,哪處都是車,公車簡直比步行還要慢。

煩躁中,手機響了。

諸航抿嘴笑,晏南飛在國外呆慣了,他今天會放聖誕假吧!

晏南飛真的沒有上班,卓陽去泰國避寒,他剛從機場回市區。

「晚上一塊吃飯!」他心情好象不太好,聲音悶悶的,像失戀。

諸航看著街頭堆積的雪塊,笑道:「現在才下午,吃晚飯太早。」

「那先喝下午茶。」

諸航睡得飽,精力充沛,又是節日,把自己關在屋裡看書太鬱悶。「好啊!」她應下了。

於是約在尚品咖啡屋見麵。

咖啡屋對麵是街心公園,公園邊上停著紅十字會的獻血車,會員們披著紅綢帶,向路人發傳單,號召大家踴躍義務獻血。

有些路人像躲瘟疫似的避著會員,幾乎是落荒而逃,諸航看得樂不可支。

晏南飛從車內出來,走到諸航身邊,托著下巴也看過去。

「小諸,我們也去獻點吧!你是什麼血型?」晏南飛忽然說道。

諸航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說!」

晏南飛心突地就漏了半拍,臉色也變了,「為什麼?」

「因為我沒愛心,所以不需要說呀!」諸航小下巴一翹,講得理所當然。

晏南飛暗自鬆了口氣,「我當是怎麼一回事呢,你的血型不會是什麼熊貓血一類的吧!」

「如果是那種血,上次生小帆帆我就完了,我輸了兩袋血呢!」

「我忘了,你現在的情況也不宜獻血。我們進去吧!」他拉開尚品咖啡屋的玻璃門,讓諸航進去。「我是萬能輸血者。」

諸航回身伸手與他相握,「咱們是同一類人。」

晏南飛久久地瞅著她。

門上的風鈴響起,月要間紮著綠色圍裙的服務小姐跑過來迎接。

晏南飛要了個包間。白天,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盆栽綠巨人旁,有個長頭發的清秀男生在彈鋼琴,理查德的《夢中的婚禮》,他有些神遊,有幾處明顯的錯誤。不過,誰去注意這些呢!

包間非常舒服,燈光柔和,沙發寬大,還有一扇落地的百葉窗,打開,外麵就是個露台。現在,上麵堆滿了積雪,還沒有人走過,特別的寧靜、安祥。

「小姑夫,這裡挺好的,不想挪地了,咱們就在這連下午茶帶晚飯一起解決吧!」諸航嚷嚷著。

「你也太好打發了,今天是聖誕節,我們應該吃好一點。一會,我還想上街給你買件聖誕禮物。」晏南飛笑著拿起菜單。

「現在才買,你太沒有誠意。」諸航皺皺鼻子,她挺喜歡晏南飛的,因為他不端著長輩的架子,而且也沒那麼老,挺風趣的。

「第一次給你買禮物,我不能隨便。我還不太了解你。」

「這麼正式?為什麼要了解我?」

「你是諸航,不是李航、周航。」晏南飛嘆了口氣。心跳一點點地擴大起伏,血液加快了流速,脈搏跳動得仿佛都發出了聲響。

諸航撇嘴,心想:好爛的理由。

晏南飛點了咖啡和紅酒,給諸航點了鱈魚套餐,自己是海鮮煲仔飯,一份牛扒,他讓服務生這些晚點上,先上點開心果、薯條、月要果,蜜汁聖女果。

諸航瞄了下價碼,恨恨說道;「搶錢呀!」

服務生說:「小姐,來這裡圖的是心情,是氛圍,是一種綿綿的甜蜜感受,所以,是很值錢的。」

諸航噗地把嘴裡的檸檬茶全給噴出來了,「甜蜜感受?」她指指自己,又指指晏南飛。

溫和的晏南飛怒了,「你把我們當什麼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都這個年紀了,完全可以做她的父親。」

服務員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兩位請稍等,我給你們下單去。」

拉開門,狼狽逃竄。

「小姑夫,其實你這話很沒說服力。我不可能有你這麼年輕的父親的。」諸航到不氣,隻覺得好笑。

「我不這樣認為。」晏南飛煩悶地瞪著大理石桌麵,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蠕動著。

「你這種事業心很強的人,會在二十剛出頭就願意成家生子?還有,我很愛我爸爸,不願意做這方麵的比喻。」諸航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被嬌寵的小可愛。

「小諸,爸媽年紀那麼大,小時候可曾受過別人的白眼?」

「嗬,人家有取笑我爸媽老蚌產珠。不過,我認為那些人是妒忌,因為我太幸福。」

晏南飛嘴角微微一勾,「你比別人多了一個姐姐愛。現在,還有紹華愛你。」

諸航笑,避開晏南飛的眼神,猛按桌上的電鈴,「那個服務生怎麼回事,不會嚇得不敢進來了吧!」

咖啡來了,點心也上來了。喝咖啡時,晏南飛一直專注地看著諸航,那眼神特別的幽深而又糾結,仿佛在沙漠上行走了很久的人,又飢又渴,突然看到一塊綠州,裡麵芳草如茵,果實累累,他想摘可又不敢,那種心情很復雜。

倒紅酒時,不知是否桌上太擁擠,酒杯沒擱穩,咣地聲落在地麵上,摔得粉碎。諸航忙蹲下來撿拾玻璃碎片。

「哎喲!」一不小心,碎片割破了手指,血把掌心都染紅了。

晏南飛掏出手帕幫她包紮,心疼得自責。

「沒關係啦,小姑夫,又沒有很多血。」諸航反過來安慰他,十指連心,其實很疼的。

晏南飛把她扶到沙發上坐著,心被潤得濕濕的,她真的被教育得很好。把服務生叫進來收拾,那塊沾著諸航血跡的碎片,在諸航低頭時,他包進了手帕中、揣進懷中,貼著心。

小小的意外,影響了吃飯的心情,諸航也不肯去逛街,晏南飛把她送回租處,兩個人就散了。

室友在,諸航禮貌地說了聲聖誕快樂。她漠然喔了聲,又埋首厚厚的書頁中。

寧檬說她是宅女,學的是小語種,接些活在家翻譯。

諸航沒有打擾她,回到自己房間,定下心來看書。才翻開一頁,接到馬帥的電話,訪談定在新年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月四日。

雅思考試是七號,諸航自嘲,她的行程安排得很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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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呼----吸------

來來回回三次,周文瑾才覺得不那麼慌亂,但還是有一點緊張。他抬眼看坐在一邊的姚遠,一直在掐臉腮,上麵都幾個指印了,同樣緊張得表情都僵硬了。

「這比論文答辯還嚇人。」姚遠的經歷中,哈佛的論文答辯是最恐怖的,想不到,站在這間小型會客室中,她幾乎連靈魂都嚇碎了。

一道道關卡,持槍的士兵,莊嚴肅穆的辦公樓,滿眼都是身著軍裝的高級將領。她和周文瑾特地換了正裝,但在這裡,還是像外星來客。

「你說,那位少將多大年紀?」姚遠想讓自己放鬆下來,拚命地找話題。

雪後放晴,陽光滿溢著整個都城,他立在下午的陽光之中,淡淡地笑了下,「這個級別非常高,我想應該快近半百了。」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兩人忙站直了身子,恭敬地看過去。

進來兩位都是身穿少將製服的男人,一個比他們隻年長幾歲,一個頭發已發白。

周文瑾與姚遠悄然對視了一眼,同時暗驚:好年輕!

「你們好,我是網絡奇兵的副總指揮卓紹華。歡迎你們回國。」卓紹華伸出手與兩人一一相握。

年紀大些的男人是網絡奇兵的政委,姓韋。

卓紹華親切地讓兩人坐下,勤務兵送進四杯茶。他看出兩人都有點緊張,溫和地笑道:「兩位一回國就碰上白色聖誕,有沒和朋友們狂歡?」

姚遠拘謹地點點頭,她想說話的,但嘴唇哆嗦得發不出聲音。

「忙著收拾租處,還沒和朋友們聯係。」周文瑾落落大方的回應。

韋政委開玩笑:「兩人是同學又是戰友,乾脆租一塊算了。」

姚遠臉刷地紅了,像被別人戳破了心事。

周文瑾坦坦盪盪地輕笑。

卓紹華觀察兩人神情慢慢自如,這才正奔主題,「你們出國時,工信部的吳司長和你們談過話,你們出去不隻是為修學業,還有其他任務。完成得怎樣?」

周文瑾先回答:「在這三年,我一直關注美國軍方網絡被襲這方麵的消息。傳到國內的都是美國軍方已經破獲的案例,然後故意栽髒中國軍方。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些黑客都是美國國內的,水平非常高,比其他國家的黑客高多了。全世界有十三台根服務器,其中十台在美國,其他的也受美國控製。在整個互聯網上,別的國家給美國而言,是單向透明的。上世紀的『梅利莎病毒』,二千年的『黑客戰爭』、『愛蟲病毒』都是美國黑客所為。不過,中東黑客組織現在也很強大。」

卓紹華贊許地點點頭,看向姚遠,「你的畢業論文我看過,非常精彩。利用無線網漏洞入侵計算機,即使電腦沒有插入網線,黑客一樣可以獲取想要的資料。這是一個很好的提示,我們要關注這方麵。」

姚遠連吞好幾口口水,回道:「謝謝首長。」

「在網絡奇兵的軍隊中,雖然你們是新兵,但你們是新鮮的血液,期待你們日後的傑出表現。」說到這兒,卓紹華頓了下,「你們所認識的同行之中,兩位能推薦幾位優秀的人才嗎?」

在卓紹華冷峻的目光下,姚遠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她隻得說:「我暫時想不起來。」

「我知道一位。」周文瑾道。

卓紹華拿起桌上放著的履歷表,抽出周文瑾的那一份,「嗯,請說!」眉心微微一擰,他也是北航畢業的。

「我有一位師妹,比我小兩屆,她在編程方麵、攻擊方麵堪稱天才。」

「與你相比呢?」卓紹華抬起眼。

「三年前,我們不分伯仲。」

「她現在哪?」

「也在北京。」

「做什麼工作?」

周文瑾沉默。

卓紹華沒有追問,落下眼簾,「她叫什麼名字?」

「諸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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