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未央,庭燎之光(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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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娘水餃店坐下時,覺得有一點小累。他點了一客牛排飯當晚餐,她是真的吃不下,要了杯烏梅普餌茶。

烏梅普餌茶,少許的甘甜,少許的辛苦,暖暖的,喝著很爽口。

她捧著杯子,打量著四周,發覺用餐的大部分是一男一女,很少是媽媽陪著小孩。她從眼角下方偷窺首長,在別人眼中,他們是什麼男女關係?

聊的是家長裡短、育兒經,做的是家常事,說不是一家子,誰信呀?

「爸爸、媽媽大後天到,小喻開車送你去機場接人。我向朋友借了輛北京市區的車,後麵小喻就陪著你們,帶爸媽出去吃個飯、玩個景,天氣這麼冷,得有輛車,他們年紀大,為了他們,你不準反駁。」

她半張的嘴隻得不情不願地又合上,海飲一大口茶,不小心燙著了舌,臉苦成一團。

首長這個假女婿做得快趕上姐夫了,不知姐夫可居安思危?

「你看你,幸好帆帆不在,不然肯定學了去。」卓紹華嘆息道。

「小帆帆能明辨是非,他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她無由地想和他抬槓,討厭他這麼雲淡風輕,襯得她更是毛躁粗魯。

「你到是一點也不謙虛,難怪別人都說自己的孩子怎麼看怎麼好!」他失笑搖頭。

「本來就好呀,我為什麼要那麼矯情?」她哼了聲。

他沒和她爭辯,「爸媽來了住哪邊?」

「姐姐家有點小,我公寓又是和人合租的。我想讓爸媽住公寓對麵的錦江之星,那天我們去開房,條件挺不錯,是不是?」

「咳,咳,」卓紹華捂著嘴巴清咳兩聲,「諸航,音量小點,關於開房,很容易讓人遐想的!」

她嗬嗬一笑,眼珠也不敢亂瞟,忙佯裝喝茶。

「你可以說是我們一家去替外公外婆體驗酒店的服務。」

汗,他這樣講,別人怕是會想得更多。

「首長,有件事我---想問你。」她抿著嘴唇,杯子在手中轉來轉去,一會皺眉一會咧嘴,表情很豐富。

他吃得也差不多了,把盤子往中間推了推,平視著她,「說吧!」

「我卡上那六十多萬元錢是你匯的?」她抬起眼,目光閃爍不定。

「是的!」他沒有否認,「你滿月的當天,我去銀行匯給你的。」

她瞪大眼睛,突地臉一沉,起身就往外走去。

受傷了,真的受傷了,這人講得那麼自如,似乎做得很正確,她不想再看到那張正義凜然的臉。

「諸航,你聽我說。」卓紹華追出去,抓住她的手臂。

「你個猥瑣小人,我不屑和你為伍。」諸航奮力掙紮。

既然用錢都說清的事,還有什麼好講?

卓紹華隻得雙手緊緊束縛住她的雙肩,她挑釁地昂著下巴,眼中蘊滿委屈。

超市外麵的燈光通明,人進進出出,她知道會有人好奇,但她不管,她就是和他生氣了。

「那是我替佳汐匯的。佳汐在日記裡說希望在你留學的時候,能替你盡點力。她的心願我完成了。所以你和佳汐之間講過什麼做過什麼,你答應過她什麼,我不再會過問。從那以後,我做的任何決定任何事,都是因為我自己的心,不是為別人。」

「首長----」首長在對她吼叫,諸航震住了。

「你聽得懂我的話嗎?」他的目光亮得驚人。

可以懂的,但是不能太懂,因為沒辦法回應。

她抬手扌莫扌莫額頭,仿佛那邊鑲了顆鑽石。

四目就那樣絞著,他還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說,但他覺得語言太蒼白,這孩子聰明,應該一點就通。

「回家吧!」他鬆開她,已經有路人向這邊圍來了。

好,好,回家,不然這樣僵持著,他要她表個態度,她會非常痛苦。

你到底來自哪顆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充當禮物的掌心之口勿,錦江之星房間裡的啄口勿,那天晚上在小帆帆麵前的深口勿,牽手、擁抱,丈夫與妻子,原來----原來都不是虛擬的----

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麼說話,隻是他的手越攥越緊,讓她覺得有點疼,她埋怨地扭過頭,他凝視著她,堅定、執著。

小帆帆照舊等在客房,他隻讓諸航親了親帆帆,就把帆帆抱走了,前後不到一分鍾。

帆帆趴在他肩頭,朝她揮著小手,別情淒淒,惹得她心戚戚。

她不免亂想,要是她態度不明朗,是不是以後首長就不讓她和帆帆玩了?

哦哦,頭真疼。

第二天,卓紹華起床後,客房的門還關著,等唐嫂把小帆帆抱走,他也沒用早餐,便去上班了。

今天國防大學散學典禮,他要去給本學期的優秀學員頒獎,時間是上午十點,他先去部裡。

下車時,正好遇到周文瑾,眼中布滿血絲,臉色有點灰暗,像熬了夜。

「首長,早!」周文瑾敬禮。

他點頭還禮。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他問了檔案係統防護升級的規劃書寫得怎樣?周文瑾回答草稿出來了,還要潤飾。

電梯無聲地上行。

「首長,昨晚我在----超市外麵看到一個人像你,不敢確定,也沒上前打招呼。」周文瑾側過身。

卓紹華淺淺一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首長下班之後,就是一普通的男子。」

「那到不是,隻是---沒想到----」

「有妻有子的男人,不是周中尉這樣的熱血青春,有許多理想,肩上的責任和義務讓我們甘之如飴做一個平凡的家庭婦男。」

電梯門打開,先到的是周文瑾的樓層。

周文瑾都不知是怎麼走出去的,坐下來時,姚遠和他說話,他也像沒聽見,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文瑾,你不舒服嗎?」

姚遠擔心地看著他。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姚遠,你喜歡我嗎?」他一字一句地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姚遠愕住。

「如果是喜歡的,那麼我們交往。」

********

阿嚏---諸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耳朵也紅通通的,同事笑著說一定有人在想著她。

她回道,肯定是我爸媽。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再沒心思做事了,合上資料夾,和同事說先走了。

長沙那邊大雪,爸媽的飛機估計傍晚到京,諸航不知打哪找了個車去接了,她一會直接去酒店等著。航航懂事又體貼,爸媽這次來,她什麼都想得很周到。

下了公交,她看了下手機,諸航沒打電話過來,應還沒接到人。她想了想,先去公寓替諸航收拾收拾屋子。

敲門,輕輕的,諸航室友有點古怪,諸盈早早揚起笑臉。

「你好,我給諸航來打掃打掃。」

室友蹙眉,「她很久沒回來住了。」

諸盈呆住。

「你去戴眼鏡的男人那裡看看,要不然就在那有小孩的大個子男人那。」

諸盈眨著眼,「你----說的是我家航航嗎?」

「這屋裡還有別人?我就瞧見她帶過這兩個男人來過。」

戴眼鏡的男人可能是航航的師兄,大個子男人是誰?晏南飛?諸盈白了臉,「大個子男人多大年紀?」

「三十出頭吧,搬家那天就來了,幫她搬床。」

諸盈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樓,夜色悄然蔓延,小區裡的太陽能燈閃著白熾的光,淺淺地替回家的人送來光明。

她慢慢地向小區大門走去,迎麵走來一對年輕的男女,女子挽著男子的手臂,不知說什麼開心的事,笑得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男子板著個臉,不耐煩地扶扶鼻梁上的眼鏡。

諸盈停下了腳。

姚遠剎住笑,瞅瞅諸盈,又瞅瞅周文瑾,說:「文瑾,我先回去做你愛吃的煎五花肉,你上樓時買兩瓶啤酒。」

說完,哼著歌走了。

********

和駱佳良怎麼認識、怎麼相愛,諸航印象裡,諸盈隻帶過一句,是和飛機有關。

諸盈畢業後來京工作,在她三十歲那年的臘月,快放年假了,她被銀行安排留下值班。有天夜裡,她突然接到爸爸打來的長途,說諸航出水痘,高熱不退。她慌忙和同事調班,連夜去火車站買票,直到大年初五的票都賣完了,站票也沒有黃牛票也沒有。

她站在售票大廳裡無助地哭。

是駱佳良托人給她買了張隔天的飛機票,她在傍黑趕到了鳳凰。

諸盈說,那張機票的錢是你姐夫當時兩個月的工資,然後她又說,首都機場真大呀!

諸航和小喻去的是南苑機場,到不宏偉,挺小的一個機場,外表看上去也有些陳舊。這裡曾經是民用,後來才改成軍用。

小喻開了輛灰色的畢克,掛北京市的車牌,特普遍的車,但空間寬敞。也不知小喻向保衛處的軍官出示了什麼,車一直開到了停機坪。

停機坪上有幾架軍綠色的直升飛機,還有兩架小型客機,視線內的都是軍人,他們像兩個闖入地球的外星人。

諸航心跳有點異常,隱隱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上車去機場時,她主動發了條短信給卓紹華。一刻鍾後,卓紹華回了:馬上要開會,我在看材料。

撲通、撲通---心跳聲有增無減。

「夫人,到了!」淡淡的暮色中,天空出現了一個亮點。

諸航僵著,等反應過來,飛機已經在跑道上滑行了。

一位上尉一手拎一個大包首先從機艙出來,緊接著是個中校,再後麵就是諸爸爸和諸媽媽。

兩年沒見爸媽,諸航心底突然潮濕濕的,她揚起手,向爸媽跑去。

諸爸爸是話少的人,和外麵打交道都是諸媽媽。

諸媽媽雙手抓著中校的手,一直道謝,諸爸爸在一邊嗬嗬地笑。

小喻接過行李放進後備箱,諸航等爸媽送上車,轉過身,向中校再次道謝。中校爽氣地擺擺手,笑道:「哪裡,哪裡,這是我們的榮幸。」

諸航很想說:慚愧。

諸家爸媽的興奮勁還沒消,不住回頭張望著暮色中的機場,大嘆:「到底是人民解放軍,處處為人民,又給搭機,還管吃管喝。」

諸航眼皮直跳,純潔的爸媽,你真以為軍民一家親啊,非也,這些說不定要你家閨女付出啥代價呢!

機場沒入了漸濃的夜色中,諸家爸媽戀戀不舍收回視線,這才打量起小喻來,那目光絕對是嚴肅中帶著審查。

諸航慌忙介紹,「這是小喻,是我朋友請來接你們的。」

諸媽媽心照不宣地和諸爸爸對視了下,揶揄道:「首都就是首都,開車的師傅又年輕又俊。不像鳳凰那邊,蹬車的、撐船的都是漢子。」

諸航狂汗,似乎爸媽誤會了,把小喻當作----

偷偷看小喻,嘴角彎成了四十度。

小喻把三人送到酒店便回大院,諸航拍拍仍在驚跳的心髒,走在前麵。

錦江之星兩邊的側門封了,進去都是旋轉式的正門。她拿出手機,想問姐姐有沒過來,就那麼一抬眼,三魂差點飄走二魂。

英俊男人和漂亮女子,砸在那,都是璀璨明珠,經過的人不由自主都會多看幾眼。如果有一英俊的男人懷裡再抱著個粉琢的小娃娃,乍樣?

還能做啥?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小娃娃本來在看水晶燈,嘴裡嗚啦嗚啦地不知在講什麼,聽到門響,看了過去,突然如同一隻春天北歸的小燕子,看見了家門,翅膀歡騰地拍個不停,嘴巴咧得大大的,毫不在意口水沾濕了衣襟。

「那寶寶真可愛,笑起來眯眯的樣,和航航小時候一樣。」諸媽媽年紀大了,看不見英俊男人,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小娃娃吸引過去了。

諸爸爸點頭,慈祥地笑,「航航小時候見到盈盈回家也是笑個不停,肚子挺得,抱都抱不住。」

諸航催眠自己什麼也看不見,目不斜視往總台走去。

那對父子就站在總台前,水晶燈灑下的光輝,將兩人的一舉一動清晰地送入眾人的眼簾。

「我----叫諸航,昨天定了個房間。」諸航結巴了,眼角漏下的餘光,瞥見某個壞家夥身子往她這邊接近中,小嘴已經湊了過來。沉穩如山的首長沒有阻止的意思,靜靜地凝視著她,嘴角噙著輕笑。

「航航,寶寶和你有緣呢!」諸媽媽樂了,伸手去扌莫小帆帆。小帆帆躲開,眼中隻有諸航。

小帆帆張開手臂,媚笑的眉眼在諸航眼前放大。

諸航想哭,明明早晨剛見過,為啥還要表現得像久別重逢似的?她真恨首長,逼人太甚,都不給她迂回的餘地?

總台小姐居然還是那晚值夜班的,記得這特別的一家三口,熱情地笑道:「你家寶寶和先生都等你好一會了。」

諸航低頭填寫入住資料,就當總台小姐認錯了人。

小帆帆殷勤獻了好一會,諸航連個笑臉都沒回,他委屈地把頭擱在首長的肩上,小嘴直扁,眼眶一紅,裡麵熱霧彌漫。

卓紹華也不輕哄,任由小帆帆委屈擴大,凝視諸航的視線在慢慢變寒。

「瞧瞧,寶寶傷心了,航航你抱一下他吧!」諸媽媽心疼了,不忍看小娃娃可憐的樣。

諸航也傷心,誰來抱她?

小帆帆逸出哽咽聲,大顆的淚珠濡濕了密密的黑睫,小心口一聳一聳。

「好啦,好啦,寶寶乖,阿姨就來抱。」諸媽媽瞪了諸航一眼,柔聲寬慰。

諸航長嘆,小帆帆,知道嗎,你和首長來這一招,等於判了豬豬死刑,為啥要立時槍決,不能緩期執行麼?

她哭喪著臉拍拍手,小帆帆沒動彈。她再拍,小帆帆哀怨地看向卓紹華,像是在告狀,說豬豬太討厭。

諸航又拍。

小帆帆不是很情願地眨眨眼,然後嘟起嘴,勉為其難地迎向諸航的手臂,但在一投進諸航懷中的時候,猛地咯咯笑出了聲。

「阿姨一抱,寶寶就開心了,真聰明呀!」諸媽媽跟著笑

「媽媽,你看過誰家孩子對陌生阿姨這麼黏的?」隨著話音,諸盈從旋轉門裡走了出來,麵寒似冰。

諸航身子一僵,臉上血色全無,卓紹華不著痕跡將她護在了身後。

「盈盈來啦,你看這不就有嗎?」諸媽媽笑語嫣然,又回頭去看小帆帆。

身邊有爸爸,抱她的人又是豬豬,怕是站在槍林彈雨中,小帆帆依然從容不迫、笑逐顏開。

諸盈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卓紹華,她想起來了。航航重感冒那天,在樓梯口她遇見過這對父子,當時,她還回頭多看了一眼,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稱職的父親,瞧他抱孩子的姿勢就知。

「盈盈,你這是----?」諸爸爸看到諸盈兩隻手都在顫抖。

諸盈苦笑,她把航航籠在翅翼下,竟然什麼也沒發覺,不是她弱,而是對方太強大。

「卓少將,謝謝你把我爸媽接到北京。」諸盈命令自己鎮定。

「大姐言重,這是紹華份內的事。」卓紹華以後輩的口口勿恭敬地回道。

諸盈沒有再看他,完全當他如空氣。別怪別人帶壞自己的孩子,其實自己教育也不成功。她嚴厲地轉向了諸航,「航航,告訴爸媽,告訴姐姐,這孩子管你到底叫什麼?」

諸航埋在小帆帆的頸窩處,嗬出一口熱氣,小帆帆,看見沒,暴風雨就要來了,你有沒有傘?

小帆帆給她嗬得癢癢的,不住地扭來扭去,笑得都像接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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