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鳶飛戾天,魚躍於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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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紹華卻沒有睡好,他的手一遍遍地從諸航的鎖骨扌莫到月要間,不帶有任何激情,似乎是不敢置信,她真的在他懷中?他甚至還去探了探她的呼吸,很勻稱,和帆帆一樣,有點小鼾聲。

從下午到現在,這六七個小時,他都不知是怎麼過來的。站在茫茫的人潮中,找尋不到她的身影,他簡直想對天怒吼。如果不是有理智,真想向父親求救,請求出動北京軍區的駐軍,他很害怕,晚一刻,他會與這孩子失之交臂。

他來過北航,天傍黑時,繞遍了整個校園。北航附近的網吧,他一家家的排查,搞得老板們一頭緊張,以為是突擊檢查。

他還去了深藍色西餐廳,這孩子在那打過工。

也不知是什麼信念,他最後又來了趟北航。夜色裡,他看見周文瑾陰著臉匆匆離去,他的心奇特地鎮定了下來。

諸航睡得不安穩,傷口受了暖,有點癢,她不住地在被中蹭來蹭去。他忙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動彈,免得碰到傷口。

諸航嫌姿勢不舒服,騰地轉過身,與他麵對麵。

他口勿口勿她發心,由著她用胳膊肘兒擠他,用腳蹬他。

「首長----」她突地發出一聲嚶嚀。

「嗯!」他柔聲輕答。

許久都沒有回聲,原來是夢囈。

諸航,在你夢中我是什麼樣?他的心不覺一盪,噙著她的唇瓣,輕咬了下。

「首長----」這次,她是真的醒了,一對長睫刷過他赤裸的月匈膛,癢酥酥的。

他嘆息,才睡了一會呢。「別說話,好好地睡。」他對著她耳朵輕語。

諸航在黑夜中大睜著眼,在剛才那一會,她居然做了個夢。站在沱江邊上,暮色越來越重,她看看前方,又回首張望,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一驚,醒了。

他低啞的嗓音讓她平靜,「我---不是不能接受姐姐是我媽媽,如果是,那麼我希望父親是姐夫,而不是---那個人。我讀高中的時候,有次去天津參加編程比賽。姐姐部門培訓,沒空陪我,讓姐夫陪我去。初賽剛結束,我半夜肚子疼得在房間裡打滾,姐夫背著我,一路跑到醫院。那是初夏,天氣已經很熱了,姐夫差點中暑。我得了急性闌尾炎,當天晚上就做了手術,沒有能參加決賽。我姐夫對那個拿金獎的男生說,你這個獎是我家航航借給你的,不然哪有你的份。當時覺得姐夫好丟人,連話都不會說,可事後又覺得特別自豪。一年之中,我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姐姐家度過,姐姐像嚴母,姐夫卻是慈父。想多點零花錢,買點小玩意,就悄悄向姐夫要。闖了禍,也先向姐夫報備,這樣姐姐發火時,才有處躲。為什麼事與願違呢?我不是姐夫生的,我的生命有一半是那個人。那個人於我又是什麼?」

她微微的顫栗,像頭驚恐不安的小獸。

「你隻聽到了結果,卻不知過程。也許得知了過程,你就能體諒他們了。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幸福的男人、像帆帆那樣幸福的孩子並不多。」

「真的嗎?」諸航咬唇,苦澀地笑。一笑,扯動了嘴角,便噝噝抽氣。

「我像是個會說謊的人?」

「首長,你不困擾嗎?」她疑惑地問。晏南飛可是他的親姑夫,這件事不亞於一顆魚雷發射到他們家中。

「困擾什麼?我的妻子還是諸航,兒子還是卓逸帆,我沒升職也沒降職,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

她閉上嘴,什麼也不說了。

窗外,有簌簌的響動,枝葉咯吱咯吱的,卓紹華側著耳說大概下雪了。

下雪的夜晚,聽著首長的心跳,整個身子裹在他懷中,諸航又一次沉沉入睡。

再次睜開眼,發覺房間裡一片通明,卓紹華已不在身邊。

她適應了下房間的亮度,然後又閉上了眼。

「航航醒了麼?」門外有人壓低嗓音在說話。

「淩晨時剛睡著,這會還在睡。」

「紹華,你----把門開下,我就看她一眼。」聲音隱隱帶著哭腔。

一股冷風從門縫裡鑽了進來,諸航打了個寒噤,忙縮進被窩,背朝裡。

「航航---」怯生生的聲音在身後。

她不回頭,不願麵對她最最敬愛的姐姐。

「你醒著,是不是?」諸盈眨去眼中的熱霧,「昨晚,爸媽,我和佳良,都一夜沒睡。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不該瞞著你,在你成年的那一天,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姐夫也知道?她的寒毛豎了起來。

「讓你突然麵對,你怨我恨我都可以,但---千萬不能傷害自己。航航,姐姐---想告訴你,那時,姐姐不是個失足少女,沒有被奸人所騙。在那個時刻,我和他也---真心相愛。因為相愛,才有了你。勇敢地生下你,還是因為愛,不是無奈,我有選擇的。我想要我們愛情的結晶。錯誤的是我沒想到我們都太年輕,還沒有力量來扛起生活的重任。姐姐可以自豪地向每一個人說航航是我的女兒,但是世俗太可怕,人言很可畏。讓你做爸媽的女兒,是爸媽對我們兩個人的保護,這樣子,姐姐能繼續求學,航航能快樂長大。你應該知道,爸媽為了我們,雙雙被單位開除,我們連家都沒有。可是這些年,我們都過來了,過得很好。航航,爸媽愛你,我愛你。你不能因為一點迷惑就懷疑所有的一切,這不公平。」

諸盈捂著臉哭了。

諸航也是淚流滿麵,把嘴唇咬出了血印,才沒有哭出聲來。

「航航,你回過頭,讓姐姐看看。」諸盈哀求道。

諸航搖頭。

「姐姐不勉強你,知道你心中有結。當你想通了,給姐姐打個電話,姐姐過來接你回家。爸媽那邊不要擔心,姐姐會寬慰他們的。至於其他事,不用害怕,總有辦法解決的。」

諸航哭得氣都接不上來。

諸盈不忍再看,扭過頭出去。

她沒有來過大院,不知怎麼找來的,回去是坐公交還是坐地鐵,街上人那麼多,她會怎麼走?諸航用拳頭堵住嘴巴,抑製住回頭的沖動。

房間裡靜了下來,隻有她在抽泣。

外麵,唐嫂和呂姨在說話,討論的內容是除夕那天的菜單。她們這個春節都呆在北京,等春暖花開,再回家鄉休假,因為帆帆太小。

小喻也留在院中,偶爾發出一兩聲憨厚的笑聲。

似乎這真的是個平常的日子,和往常沒有兩樣。

諸航好不容易止住淚,她慢慢翻過身,鼻涕和眼淚都沒來得及拭去,她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朝著她轉動著。

誰把小帆帆抱進來的?

諸航的模樣有點慘,嘴巴和鼻梁是腫的,眼睛紅紅的,臉濕濕的,小帆帆很嚴肅地看了又看,確定她真的是豬豬,小手激動地揮起來。

諸航沒有伸手抱。他真的是她的嗎?

他努力想撲過來,隻是衣服太多,根本翻不過來,急得兩條腿朝天蹬著,臉都脹紅了,叫聲把雲霄都穿透了。

諸航嘆了口氣,坐起來,把他抱進懷中。

他討好地笑著,頭動尾巴搖。諸航嘴角那塊紅腫,他不知是什麼玩意,好奇地用手指一戳,諸航疼得叫喚。

哈哈,帆帆開心了,再戳,諸航叫得更響。他又戳,諸航板著臉避開,但他還是戳到了。

是的,他肯定是她的。因為無比確定,才這麼肆無忌憚索取她的愛、黏她。

「壞家夥,再調皮,我不理你啦!」諸航發狠。

他張大嘴巴,露出粉粉的小舌頭,任口水塗滿諸航的衣服。雖然不會講話,但他已經發覺豬豬是紙老虎。

他把嘴嘟起,呼呼地吹氣,眼睛彎成了小月牙。諸航不知他要乾嗎,看了半天,心中突地一動。

「是都都麼?」都都-----豬豬。

小帆帆顯擺地在她懷中直跳。

「壞家夥,你會喊我名字了?」不是吧,諸航欣喜得抱起他,又是親又是摟。

小帆帆趁機又用手去碰碰那個紅紅的地方,咯咯地笑。

「壞家夥,以後要叫我媽媽,嗯?」諸航抓住動個不停的小手。

帆帆卻噘起嘴,要她親。

她失笑,捏捏小鼻子,「我有一點小小討厭你!」

「我可不止一點呢,哼!」卓紹華推開門進來。

諸航看到院中白皚皚一片,風裡雪花漫天飛舞,天地都昏暗了。

卓紹華在床沿坐下,抱過小帆帆,側過頭,深深地口勿了下諸航,「起來洗漱下,吃完早飯,我們就出發。」

「去哪裡?」

「帶上壞家夥去度我們遲來的蜜月。」

諸航愣了愣,沒有拒絕。

沒有去遠,是北京近郊的一家溫泉山莊。可能首長也知她現在工信部的監督中,不能出京。

但這兒已經夠好,至少暫時不需要麵對令她心煩意亂的人和事。

行走在山莊中,根本想像不出此時是嚴冬,植物鬱鬱蔥蔥,各種花木開得正艷。樓梯口的一株山茶,粉紅嬌白,密密麻麻地綴滿枝頭。

卓紹華要了個套間,酒店體貼地送來了一輛嬰兒車。

小帆帆可能知道嬰兒車是他的,歡喜地要諸航抱過去。推著他在屋裡轉了兩圈,他又不耐煩了,小手一張,還是諸航抱著舒服。

卓紹華脫下大衣,把小帆帆接過來,對諸航說:「你收拾下行李,我打幾個電話。」

行李收拾起來簡單,洗漱用品送進洗手間,外衣掛進衣櫥就行了。

「爸媽,大姐,我們到了。嗯,路上非常順利。帆帆很開心,航航和他一樣開心----我知道,好的!」

「怎麼不給大首長打電話?」諸航沒漏過他所有的電話內容。有她家人的,有他工作上的,有他朋友的,甚至還給晏南飛也打了個電話,就是沒有大首長的。

卓紹華把小帆帆挪到另一條腿上,拍拍,「來,坐下。」

諸航差點撲倒在地,首長這種親昵的行為,活像三流言情劇中多情的男主角。

「我站著聽----」

卓紹華一挑眉,伸手一拉,她直接跌進他的懷中。

小帆帆被她的狼狽逗得直傻笑。

「我們家是沒有除夕團圓一說,這個時候,爸爸都要到各個軍區慰問官兵,要和戰士們過年,我媽媽也有各種各樣的公益活動。以前,我也會呆在部隊。」

諸航瞪大眼,首長的意思是這是他第一次和家人過大年?那佳汐呢?

卓紹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地自嘲,「佳汐呆在她爸媽家,年初五,我去他們家吃飯。我---並不是個體貼的老公。」

她習慣和爸媽、姐姐一起過年,隻是----

「諸航,我說過我們來乾嗎的?」卓紹華可不允許她心不在焉,抬起她的下巴,目光一冽。

「度----蜜月!」她記性很好。

他笑了,獎勵地一口勿,「我知道我很笨,要給我學習的機會,嗯?既然是蜜月,那就應蜜裡調糖。」

她想,那樣會膩死的。

來溫泉山莊,當然要泡溫泉。她手上和膝蓋上的傷還沒結疤,不能碰水。於是,卓紹華讓帆帆陪同,她就在一邊做個使喚丫頭。

浴池是一塊塊石子砌成的,熱氣騰騰,可供兩三個人一同泡澡。在浴池邊上的一個小茶幾上,放著一瓶香檳,還有一籃新鮮的草莓。

諸航不得不承認,這兒確實是適合度蜜月的地方。

對著兩個裸男,不一會,諸航就覺得空氣稀少、呼吸艱難。

帆帆仗著小鴨子遊泳圈,遊得可歡暢了,不時地拍拍卓紹華的大腿、月匈脯,得意忘形中,還抽空向她索口勿,讓她肯定他的表現。首長呢,半躺著,毫無遮攔地裸露他結實的肌肉。那雙俊眸,定定地將她鎖在視線內,裡麵的火焰不加掩飾。

她一顆草莓,捏了幾次,才塞進嘴裡。

「怎麼可以這樣自私?」他突地探過身,拉過她,用舌卷走了她口中隻嚼了一半的草莓。

她羞赧的表情懸在半空中,氣息立刻就亂了。

帆帆在一邊眼饞地也張大了嘴巴。卓紹華扔過去一隻肥皂盒,把帆帆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記住我們是什麼關係了嗎?」

熱霧騰地竄上了天花板,她綿軟無力依在他懷中,記住隻有如此相愛,才會做出這般親密的事。因為她和首長在感情上都是低調的人。

晚飯是湘菜,擱在碟子裡的辣油被燈光映得晶亮亮的。

「明天除夕,我們吃北京菜。你是北京媳婦,必須入鄉隨俗。」卓紹華不奢辣,挑清淡點的菜伸筷子。

諸航埋頭吃飯,想起姐夫為了過年準備了許多食物。這個年,沒有她,他們會不會覺得少了許多?

諸航生生咽下一大口辣子,辣得淚水滿眶。

房間裡的床是家庭式的,目測下可能有二米,三人睡足夠大。

卓紹華沒看資料,諸航沒碰電腦,小帆帆沒調皮,三個人對著電視,任時光緩慢而又寂靜地流過。電視裡是什麼內容,沒人去在意。

小帆帆先睡的。十點的時候,卓紹華下床關電視,挑開窗簾,告訴諸航外麵還在下雪。

「晚安!」他探過身,替諸航掖掖被角,啄口勿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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