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海到盡頭天作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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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大是在西方情人節那天開學的,早晨下了場小雨,路上,吳佐開著窗,不住地深呼吸,說空氣裡有春天的感覺。寧城的春比北京早,諸航看到路邊的草坪已悄然泛綠,那綠是透明的,就像飄動的流光,被細細的雨絲給打濕了。

思影博士收到了一束粉色鬱金香,特意抱著從欒逍的辦公室前走了兩圈。「我嚴重懷疑她那花是自己買來氣你的。」諸航不厚道地和欒逍耳語。「那我不能再笑了。」欒逍扶扶眼鏡,故意板起臉。

「不像的。」諸航樂嗬嗬地從包裡掏出一張卷著的宣紙,「看你孤家寡人的可憐樣兒,我送你份禮物安慰下吧!」

欒逍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諸航,片刻之後,緩緩展開宣紙:「嗯?」

「一共寫了十張,選了又選,一再叮囑我,不能弄皺了。小朋友的小心意,就博你一笑吧!」

欒逍挺吃驚,才幾歲的小孩,字寫得有棱有角,還是如此充滿智慧的哲語。「我從沒收過這麼高雅的禮物,感覺自己都成文化人了。替我謝謝他,我很喜歡。」

「你本來很有文化。」禮物送到,諸航起身走人,心情很愉悅,又見到欒逍了哦,她偷偷觀察了,手掌痊愈得看不出一絲受傷的痕跡,臉和以前一樣英俊。到底一起麵對過生死,心裡麵的親切感像井噴似的,怎麼都藏不住。

等諸航出門,欒逍慢慢張開手掌,一手的汗,緊張的。等著回寧大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歸心似箭來形容,夜劍的兄弟們把他鄙視得不行,說他吃裡爬外。他不辯解。這個假期好好地過了把射擊的癮,還好,功夫沒有丟。兄弟們促狹地說高嶺就是一道無法翻越的山嶺。他心道:誰說的,現在這道山嶺就被一個人踩在了腳下,雖然僅是個過客,他還是欣喜。

欒逍這學期的課和上學期變化不大,諸航換了,執教《網絡戰爭》,沒課本,純靠自由發揮。學生也換了,除了忠誠的馮堅。馮堅說,諸老師,你下學期是不是該教《我和計算機不得不說的那些事》。諸航直樂,她和計算機之間確實有不少事,要寫書的話,能湊一本。

諸航去了教務處領課表,剛準備進門,看到大校長在裡麵,連忙縮回腳,假裝看牆上那幅《少年強則國強》的畫。

「校長,您除夕夜真去寺裡敬香了?」教務主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

「是呀,人多得差點上不了山。」大校長不是敬香時凍著了吧,喉嚨裡呼哧呼哧的,像是有炎症。

「大家都去搶頭香,嘿嘿,想不到校長也趕時髦,您也是求大富大貴?」

「富貴就順其自然吧,不能強求。我求的是寧大的平平安安。」

大校長出來了,諸航直盯著自己的腳尖,沒勇氣抬頭。王琦和羅教授的事,別人不知,校長心中一本賬卻是清清楚楚,知識分子哪裡碰到過這些,這個年怕是沒過好。

那麼大個人立在那兒,大校長怎會看不見。「諸老師,這學期……」大校長詞窮了。

諸航訕訕地笑:「我努力,我加油!」盡量不嚇您。

「你辛苦了。」大校長點了點頭。

「應該的,應該的。」諸航笑容都僵硬了。

其實諸航也不想留在這。她去536見過束大校,問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束大校和首長的口徑一致:好好教書。還真把她往教書育人上逼了。諸航站在課堂上,看著一雙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心情凝重。她和欒逍之間現在沒秘密,悄悄問他的任務,那家夥雙目坦坦盪盪:和你一樣,你在哪兒,我在哪兒。那口氣很像豪氣沖天的戰士對首長承諾:槍在哪兒,人在哪兒。

首長不在家,她就是頂梁柱。唐嫂和吳佐,有的事能幫忙,有的事還是需要她親歷親為。給帆帆看了作業,聽他讀了一篇《論語》,再給戀兒胡編了個奧特曼打怪獸的故事,上床時,諸航看了下時間,快十點。

沒有首長的臥室顯得特別空盪,說特別想念也不像,說不想是真騙人。思念就像是被雲霧籠罩的山巒,風一吹,雲霧散開,露出山的輪廓,再一吹,輪廓不見了。

門被敲響的時候,諸航在做夢,眼睛也不睜,手朝外麵伸去,扌莫了個空,人倏地坐了起來。她忘了,首長現在在北京,那……敲門的人是誰?

「諸老師。」久等不到回應,敲門的人急了。

諸航探身下床,裹了睡袍跑過去。吳佐一臉緊張地看著她:「軍區通知你現在去信息處開個會!」

「我?」諸航指著自己的鼻子,她的級別好像沒那麼高吧!

「軍區的車在外麵等著呢!」

從車裡下來,站在漆黑的淩晨裡,仰望著軍區大樓亮如白晝的燈光,諸航仍沒有找到一絲真實感。

536裡另外兩位網絡奇兵的人員也來了,加上諸航和信息處的,會議室裡不會超過十個人。視頻打開,主會場是北京,主持人是……首長!諸航捂住差點驚呼的嘴,眼珠滴溜溜轉了一轉,還好,別人都在盯著屏幕,沒人朝她看。這樣子和首長麵對麵,有種遙遠又陌生的感覺。

主會場是個大會議室,很多人,諸航看到了成書記和李南,李南還是跩兮兮的樣兒,看人時眼都是斜的。

會議是臨時會議,首長手上沒有講稿,麵前放著的像是幾張傳真。秦一銘坐在他的身後,他向秦一銘點了下頭,秦一銘起身,鏡頭換了,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報紙,諸航勉強辨出是俄文,字卻是不識一個。在報紙的頭版,大篇幅的報道旁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金發藍眼,蒼白的麵容,消瘦得像個阿富汗難民,可是讓人感覺到書卷氣很濃。

秦一銘手裡拿了根教棒,指著男子介紹道:「此人名叫保羅,飛翔的山鷹創始者之一。飛翔的山鷹是目前網絡上最活躍、高調的黑客組織,號稱網絡雇傭軍,擁有攻擊網絡和盜取數據的各種尖端技術,行事敏捷,在用戶中口碑極好。半年前,飛翔的山鷹內部出現了分裂,主要原因是管理觀念有了分歧,不久,保羅脫離了該組織,他花了五個月的時間策劃了這次揭秘行動。事件發生在二月,我們也稱這次行動為『二月風暴』。保羅是在地中海的一個小島上與俄羅斯媒體的記者見的麵,保羅稱飛翔的山鷹現在已被a國、e國還有d國三國招安,專門為他們從事監聽業務,並盜取互聯網上的機密信息,這個範圍不是指某幾個人,而是像電線一樣,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飛翔的山鷹。這三國如果掌握了這些資料,其他國家的機密就像被裝上了顯示器,他們輕易地就能實現掌控全世界的霸權主義。保羅說他不願看到這樣的局麵,也不願每一個人生活在一個一言一行都被他人記錄的世界裡。」

秦一銘介紹完,就像一滴油掉在了沸騰的水中,鍋炸開了。諸航輕輕地笑了,很多人說網絡如海,你可以在裡麵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其實你固定地逛幾個網站,就等於走進了別人編織好的籠子裡。上次那個「虎妻護夫」事件後又出了個後續,大亨有次在一個不是很公開的場合稱,傳媒集團之所以監聽,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防止恐怖分子搞活動,而恐怖分子臉上又沒寫字,他們隻能伸長觸角。聽著很是冠冕堂皇,至於真假,鬼知道。

原來這事真正的續集是這樣發展的,這個飛翔的山鷹和傳媒集團伺候的不會是同一個主子吧!諸航又看了下屏幕上那張照片,保羅,好名字,《速度與激情》裡那個帥哥也叫保羅。這人有趣,他的行動表明他在捍衛民主,杜絕霸權。可是這麼可愛的天使以前怎麼做了黑客呢,這算金盆洗手還是棄暗投明?

卓紹華等議論聲輕了點,沉聲道:「保羅離開飛翔的山鷹時,把那份資料帶走了。自接受采訪後,他就失蹤了,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他在哪兒。」

「帶著這份資料,這人隻能搬去火星了,想殺他的人太多了。」李南冷哼了聲,說道,「所以說他肯定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如果是這樣,那資料落在誰的手裡?」成書記搖搖頭。

李南攤開雙手,聳聳肩:「反正不在我這兒。」

卓紹華拿起麵前的傳真紙:「一些人視他如眼中釘,一些人則認為他是正義的使者,很多反戰的和平主義組織在試著與他接觸,為他提供庇護和資金,他的faebk的粉絲已增加到四千萬人。」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和他的支持者在一起?」李南問道。

卓紹華輕輕點了下頭。李南濃眉擰成了個結:「他成功地在世界上掀起了這場監聽風暴,目的已達到,接下來他要乾嗎?」

卓紹華看向李南:「這不是一場風暴這麼簡單的事,他讓大家看到的不是一桶水,他告訴所有人的是,怎麼樣修理管道,我們如何收集水,如何再加工和分配這些水。」

成書記一敲桌子:「這已成了互聯網上的一個老梗,還是網絡安全、網絡維護。真是不地道啊,使出這種宵小的行為。我們要把水搞渾,讓他們什麼都看不清。他們能監聽,我們要搞反監聽。」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事,眼前的問題是,保羅是否真像他所講的那樣,他是為了保衛互聯網個人數據的不可侵犯性?他既然知道資料如此重要,為什麼不毀掉而是隨身攜帶?」卓紹華說道。

李南笑了:「那是他的籌碼,是護身符,毀了,他還有什麼資本和別人談,這世界還有誰多瞧他一眼。」

「他準備把資料給誰?」這是會議結束時,卓紹華講的最後一句話。會議室瞬間空了,他仍坐在那裡,看著牆上的投影屏幕。gah的副主任,是他現在的職務,雖然是副職,卻要負責全麵的工作。「二月風暴」是他上任後的第一件大事,他甚至都沒把各部門的工作部署好,就要投入全部精力專注於這件事上。

「紹華!」

卓紹華站起來,看向推門進來的成書記。「您怎麼又回來了?」

成書記拍拍他的肩:「網絡奇兵是在你手上建起來的,人員你熟,伯伯知道你壓力大,你想調誰直接開口,就是諸航,我也放人。」

「謝謝成伯伯,這事暫時還用不上她。」

「行,你看著辦。伯伯回來就是和你說這事的。」

卓紹華把成書記送到車邊,東方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空氣冷得發硬,寧城梅山上的春梅大概都盛開了,北京的春天還沒個影子。

秦一銘握著手機從樓上跑下來:「諸老師的。」他怔住,這個時間?語氣倏地緊繃:「諸航?」

「首長,我剛到家,一會兒帆帆要起床了,我就不上床睡了。」

「你……去哪兒了?」

「哈,你沒看見我呀?我可看見首長了。首長你是不是瘦了點,想吃唐嫂做的菜了吧?」

「是呀,特別想。」還很想你,特別在這一夜沒睡的這麼冷的早晨。「軍區也通知你了?」

「嗯,我也覺得奇怪,不過首長講話,我沒打瞌睡。李大校一開口,我就直接關閉了聽力。」

「哈哈,你還真是愛憎分明。乖,上床去,暖和暖和也好。親下。」對著手機口勿了下,聽著她嗯嗯哼哼的,臉應該紅了。

卓紹華愉悅地收了線,然後輕笑搖頭,他爸爸有時會開玩笑地喊成書記「老狐狸」,這還真沒喊錯。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諸航關閉《聯合早報》新聞網頁時,腦子裡陡地跳出這句詩,想著自己搖頭晃腦的吟誦樣兒,自己的牙先酸掉了。現在全世界最紅的明星,非保羅莫屬。有人的地方都在談論他,雜誌、報紙、網頁的頭版全給他占去了。有人唱紅,有人唱黑,這是自然的,就是鑽石,也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他好像在周遊世界,傳聞他一會兒在古巴,一會兒在冰島,一會兒在迪拜……沒有一個消息得到證實。

他穿開襠褲的歷史都被媒體挖掘出來了,小時候,也非常一般,膽小、自閉。上中學時,才顯示出一點計算機方麵的天賦,但也不出眾。中國有句俗語叫「三歲看到老」,像戀兒,哪怕是送去英國皇家淑女學院待個十年八年,估計也成不了淑女。保羅這性格變化也太大了,算是長殘還是長歪?諸航想找他小時候的照片看看,竟然沒有。諸航看到了他近期的幾張清晰照,這人的長相,算是融合了東西方特征,如果忽視金發、藍眼、高挺的鼻梁,完全像個東方人,估計是個混血兒。

對於普通人來講,保羅隻是個飯後的談資,那一切離他們極遠。可是江湖和廟堂,都已進入一級警戒狀態。江湖與廟堂向來堅持界限分明,保羅扯下了麵紗,江湖亂了,廟堂驚了。a國、e國、d國三國官方發言人極力否認與飛翔的山鷹有牽扯,他們非常無辜,飛翔的山鷹沉默以對。又是一個巨大的羅生門。

保羅突然更新臉書了,他上傳了一張風景照,高遠的天空,湛藍的大海,海水中,一塊黑色的礁石淺淺地露出了個頂。

諸航撲哧一聲樂了,北方相聲演員特愛說「逗你玩」,這不,保羅在逗全世界玩。她又去看了下保羅的照片,如果再胖點,也算是一帥哥了。

馮堅站在窗戶前玩手機,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淡淡的,東一點,西一點,在他肩上微微顫動。諸航歪著頭看了又看:「馮堅,你這個寒假是不是胖了?」那腆著的是肚子吧!

馮堅臉色大變,扌莫扌莫臉,緊張道:「很明顯嗎,諸老師?我就胖了十斤。」

諸航毫不留情地打擊道:「十斤,那是好大一堆。你當心點,再胖下去,就追不到女生了。」

「不怕,我有女朋友了。」馮堅很驕傲,「在海南上大學。」

「網上認識的吧,是不是找了哪個帥哥的照片冒名頂替你?」

「諸老師,我是個光明磊落又誠實高尚的人,我發給她的都是我的自拍照,不信,你看!」馮堅把手機遞過來,諸航沒接,就瞟了一眼,撇嘴道:「你原來長這樣啊!」

馮堅臉紅了,嘿嘿乾笑:「我就是稍微了下。」

「這身材都快成閃電了,這下巴成錐子了,哎喲,你爸媽要是看到,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馮堅戳著屏幕,理直氣壯道:「這是我奮鬥的目標,所以我不算欺騙。」

「你抽個時間,去韓國整容吧!」諸航越過他下樓,遠遠地看到思影博士和欒逍站在路對麵的香樟樹下,她揮手打了個招呼,連忙繞上一條小徑去報告廳。

思影博士對欒逍還是無法做到死心,學馮堅緊緊盯人。欒逍風度極佳,從不刻意躲避,遇到就笑著寒暄幾句,尺寸把握得剛剛好,再進一步,門就關了。她這幾天換的美瞳,看人時,眼神都是憂鬱的。

馮堅反應慢,走了一路才明白諸航讓他整容,是調侃他這輩子靠自己是不可能瘦的。諸老師對他可真了解。「其實男人外形不重要,胖點才像男子漢,再說我又不傻,為個女生在自己身上動刀子不值得。對了,諸老師,女生們說思影博士做微整手術了!」

「微整手術?」諸航ut了。

馮堅指指鼻子,指指臉頰:「打個什麼針,當然那針特貴,可以保持一年,皮膚變白,鼻子墊高,眼袋沒了。思影博士簡直是用生命在追求愛情呀!」

「還有這種針?」

「嗯,學生化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問問羅教授去。」馮堅一拍腦門,「我又忘了,羅教授調走了,王琦老師也跟著一起走了,他們都是人才啊,寧大損失慘重。諸老師,你說校長要不要反省下,為什麼留不住人才呢?」

「真正的人才不會安於現狀,他們永遠都在接受挑戰。」諸航停下腳步,朝報告廳一努嘴,「馮前鋒,上!」

二十八天,恰好是整個二月的天數。寧城春再早,夜裡還是有一些料峭的寒意,卓紹華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看著遠遠近近的燈火,同天邊的星交相輝映。一彎下弦月,淡淡地掛在深青色的夜空上,倒有些縹緲了。院子裡種了一叢竹,襯了月色,在地上畫出參差的影子,微風過處,發出簌簌的聲響,有一種說不盡的情懷,在心裡盪來盪去。

他很少按時下班,多半披星戴月回來。諸航私下和他開玩笑,首長,我倆的關係就那麼見不得光嗎?

客廳的沙發好像移了下位置,空間顯得更大了,沙發上有隻小飛機,墊子上有兩隻沙包,這兒是戀兒的地盤。帆帆的房間收拾得很整潔,書包、水杯整齊地放在書桌上,《論語》看完了,這是《史記》,扉頁上蓋著寧大圖書館的戳。怕口勿醒帆帆,卓紹華湊上前去好好地看了看睡得肉嘟嘟的小臉。

在客衛洗的澡,等頭發乾了,才輕輕地掀開被,還沒躺下,身邊的人翻了個身,手臂習慣地搭在他的月要間,下一秒,諸航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呼吸一頓,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明明晚飯吃得很晚,他突然覺得特別餓。

沒有人說話,也許此刻語言是多餘的,身體總是比語言靈敏,滾燙的雙唇貼上來,兩人情不自禁都顫抖了下,那感覺仿佛置身波峰,正被海浪高高地拋到半空。

不過睡了四小時,兩個人都醒了,一絲曙光從窗簾下方漏進來,緩緩在臥室內流淌。

「是探親還是公務?」諸航把首長睡衣中間的一顆紐扣咬得濕濕的。

「是回家。」卓紹華用手插在她的頭發裡,溫柔地搓了搓,頭發好像長了點。

諸航嘴角一翹:「首長,網上現在有個對號入座的遊戲,號是保羅的那張照片,座是具體的方位,網友們都玩瘋了,答案五花八門。」

「那是港城的一處海景。」

諸航撐坐起,愣愣地看著卓紹華。「他在港城?」

「不隻是我們發現了,其他國家應該也發現了。港城現在各國特別調查人員雲集。」

「他想把資料給到誰?」港城是自由貿易港,有許多特別政策,地位很微妙。

卓紹華搖搖頭:「他和幾個支持者在一起,不和外界接觸。」

「那資料其實給哪家,哪家都等於接了個燙手山芋,各國的矛頭全指向他。他跑來港城,不是讓我們很被動嗎?」

「他不會一直安靜的,等!」卓紹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才一會兒,這孩子的肩都涼了。「諸航,保羅脫離飛翔的山鷹時是在去年的九月。」

「嗯!」首長特意說這個乾嗎,去年九月很特別嗎,等等,諸航瞪圓雙眼,人質事件也是去年九月,那個做好事不留名的……是保羅?

「雖然是創始人,但有些資料也不是全都能接觸的,我覺得保羅在山鷹裡麵可能被孤立。他無意中知道這個資料,無法辨識真實度,他就試了下水。」

「把情報給了第三方,逼出羅教授。確定資料的真實性後,他帶著資料消失了。」諸航的聲音低下來,喃喃的,更像是在問自己,「首長,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賣了個人情給我們呢?」

「那也太含蓄,如果隻為這個結果,直白不更好嗎,他這樣做我們完全可以不領情。」

是呀,說不通。「黑客做到他這樣,算是轟轟烈烈了。」

「後悔了?」卓紹華揶揄道。

「有點,想當年我也曾是江湖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一隻豬……」

「哈哈!」真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沉重的心情煙消雲散。

唐嫂早晨做了湯麵,湯是新鮮的刀魚和大骨頭一起熬的,用她的話說,喝一碗暖一天。「別看天暖了,這樹發芽,細菌也發芽,不察覺就凍著了。」配麵條的是四碟炒菜,五顏六色,賣相特好。卓紹華誇了又誇,直說吃來吃去,還是唐嫂的手藝最好。唐嫂不好意思了:「那是您吃慣了,其實也不太好,我就瞎做的。」

戀兒知道「瞎」是什麼意思,大聲驚嘆:「唐嫂好厲害,瞎了還能做飯,我閉上眼睛走兩步,摔了個大跟頭,很疼。」

唐嫂氣得瞪過去:「和你沒得聊!」頭一扭,看到諸航也咧著嘴樂,心想這母女都不讓人省心,首長這些年真不容易。「諸老師,算算日子,你那個朋友該有六個月了吧?」

「哪個朋友?」諸航把長長的麵條咽下去,擦擦嘴。

「送我絲巾那個,你忘了?」唐嫂責備地看著諸航。姚遠,諸航想起來了!「我最近都沒遇見她,她和你常聯係?」

「就打了幾次電話。我給她孩子做了身衣服,你去看她時一塊帶去。」

諸航不太記得自己懷孕六個月的樣子,諸盈說她「懷相」好看,就長了個肚子,腿和胳膊還是瘦瘦的。姚遠顯然是另一種懷相,整個人像發酵的包子,以前的姚遠隻做了個餡。

「你這是懷了幾個?」諸航小心翼翼地扌莫了扌莫姚遠的肚子,這要是足月,還得長多大。

姚遠招呼著諸航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一個。醫生說寶寶不是很大,是我長胖了。可我又不敢少吃,怕寶寶吸收不到營養。」

諸航覺得懷孕的姚遠周身都散發出聖潔的光輝,她不自覺地肅然起敬。「你現在就開始休假了?」姚遠家不大,布置得很溫馨。諸航看到桌子上有胎教的書、童話故事,有各種古典音樂的碟,她沒看到電視,也沒看到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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