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1 / 2）
孔簡遲遲沒有答應寧煙,她也如她所說，一點也不急。
每天除了和她道一聲早晚安外，又多了一項問候。
——姐姐今天喜歡我了嗎？願意和我談戀愛了嗎？
這種一方縱容一方拖延的平衡,很快被一件事打破。
習紜雲是沖回宿舍的,連氣都還沒喘勻,就忙激動地跟孔簡說：「陳雁被好幾個人堵在ktv裡打了,你知道嗎？」
她一臉懵：「啊？我不知道啊,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要不你問問你對象唄，我也是剛才聽到方思逸和她打電話，才知道這件事的。」
孔簡已經免疫了習紜雲對寧煙的稱呼,揪出她話中的關鍵詞,問：「寧煙叫人去打的？」
「是啊，聽說陳雁被那幫人都打成豬頭臉了,可惜我沒在現場,不然還真想拍下來給你看，哎呀，你別站著了，去問問你對象嘛，究竟發生什麼了，難不成是吃醋？但你不是和陳雁早沒聯係了嗎，那還有啥醋好吃？」
孔簡也很奇怪，便把人叫了出來。
寧煙像小狗得了肉骨頭一樣，立刻離開宿舍出來找她。
「這好像是我跟姐姐告白之後,姐姐第一次主動叫我出來呢，是有什麼讓我高興的話要跟我說嘛？」
孔簡把習紜雲的問題拋給她：「聽說你叫人把陳雁打了,為什麼？」
寧煙的心情上一秒還飛揚得跟飄在雲層上一樣，聽完孔簡的話，瞬間沉入地底。
她氣得連笑都不想笑，下頜緊繃，僵著聲道：「姐姐是為了陳雁，才特地叫我出來的？嗬，就算分手這麼久了，姐姐竟然還是這麼在乎陳雁嗎，那姐姐當初為什麼要騙我說不喜歡了呢，姐姐真殘忍啊。」
孔簡困惑：？？？這家夥在說啥玩意？
寧煙眼中閃過一絲狠意：「早知道姐姐還喜歡著，現在還為了她要把我叫出來興師問罪，我就該讓人直接廢了那髒東西的腿。」
「寧煙！」
狠意未消，幽深的瞳孔中又添上些許掩藏不住的嫉恨：「姐姐這是想為了那髒東西罵我嗎，我本來不想告訴姐姐這件事的，但姐姐為什麼要逼我呢，姐姐不是，好啊，那我來告訴姐姐，為什麼要叫人打他。」
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點開和一個朋友的聊天框，往上拉了拉，點開最上方的第一條語音。
陳雁清潤的嗓音從手機裡頭傳出來。
「最近約的這幾個，我有點膩了，你們沒有什麼好貨色了嗎？」
手指一點，繼續播放第二條。
換成一道乾啞難聽的聲音：「這不得怪你，你之前那女朋友，叫什麼孔簡的那個，身材看著挺有料的，不知道弄到床上夠不夠勁，你說你也真蠢，當時怎麼就答應分手了，像之前一樣先拖著不行？」
青年懊惱：「我已經後悔了，不是那段時間董柳鬧得我頭疼嗎，孔簡身材是很好，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分都分了，我還要腆著逼/臉求她復合？當初要不是因為連親都沒親過，我至於那麼賤地舔她？」
朋友嘖嘖兩聲：「那種極品，要是能玩上一次，我願意一個星期不再找其他女人，我說，你真沒辦法？咱兄弟幾個都多久沒一起開張過了，要不你想想辦法？」
陳雁沉默片刻，突然問：「你哥之前從國外帶回來那藥——」
後麵明顯還有更惡心的話還沒說完，寧煙放下手機，臉色越發難看：「就這樣的垃圾，姐姐還沒看透？」
孔簡抿著唇不說話，表情太過平靜，讓人分辨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麼。
寧煙被她的反應徹底氣炸，抬腳就要走：「姐姐你真行！合著我這麼做，你一點想法都沒有是吧！陳雁哪賤吶，我看賤的是我才對！」
孔簡純粹是覺得沒必要因這種人渣動氣，而這家夥顯然是誤會了，她低嘆一聲，伸手拽住人的外套下擺。
「你再去找他，就別再來找我。」
寧煙眼眶倏地變紅，不知是怒的還是委屈的。
她第一次叫孔簡的名字：「孔簡！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孔簡笑了一聲，在人紅著眼瞪過來時，鬆開衣擺上的手，轉而攥住對方。
「太髒了，我不想你也染上髒東西。」
小姑娘愣了愣，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猛地抱住她。
腦袋貼過來，焦急地問：「所以一開始，姐姐就隻是關心我，對嗎？」
孔簡不吱聲。
她勢必要問到答案，「姐姐」「姐姐」地叫個不停，實在聒噪得令人煩。
「對，你閉嘴，好吵。」
寧煙蹭蹭她，像小狗一樣委屈巴巴地嗚咽兩聲：「姐姐剛才好凶，都把我嚇到了，我好委屈，明明都是為了姐姐好，姐姐卻這樣對我，我不管，姐姐要補償我。」
孔簡確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姐姐補償我一個親親好不好？我好久好久沒親姐姐了，這幾天都睡不著，姐姐，姐姐，求求姐姐了，這次我保證，就那麼輕輕地碰一下！輕輕地碰一下就好了！」
「滾。」
寧煙被賞了一巴掌，紅著一張臉，可憐又孤單地佇立於寒風中。
……
元旦前一天。
往日熱鬧的校園，從白天開始，就有學生陸陸續續地離開。
到了傍晚，在路上更是幾乎看不見幾個學生。
習紜雲和方思逸定了去i市的票，接下來三天都將在那裡度過。
「那我先走了，到時候給你帶特產。」
「好。」
「同樣祝你和學妹約會愉快！」
「……」
習紜雲離開沒幾分鍾，寧煙就打電話過來了。
「姐姐，我在樓下啦，還是給你十分鍾哦，對了，姐姐記得帶身份證哦。」
溫泉酒店建在沙灘邊上。
寧煙自己開的車，抵達酒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這家酒店實行會員製，每晚接待的人數隻有五十人。
酒店的娛樂設施很多，包括遊泳館、台球室等，最吸引人也最具酒店特色的，正是頂樓的人工露天溫泉。
兩人先去一樓的自助餐廳吃了點東西，距離沙灘今晚的煙花盛宴還有三個多小時，孔簡難得出來，不想就這麼拿著手機乾坐在房間裡等。
寧煙便帶著她去了台球室。
這一整層都是球類娛樂場館，不止有台球，還包括室內高爾夫、室內棒球等。
為保證賓客們有更好的娛樂體驗，每個房間限製使用時間為三十分鍾，一旦刷卡進入房間，就會暫時獲得這個房間的所有使用權。
而每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都很好，不必擔心其他人會影響到自己。
兩人進了其中一間台球室。
寧煙幫孔簡把準備工作做完，拿著球杆站在一旁，鼓勵地看著她：「姐姐先來，試試看，不難的。」
這之前她雖在電視上看見過別人打台球，可真讓自己上手，總覺得哪裡都不習慣。
孔簡決定放棄，正想說自己不喜歡，背後貼近一具溫熱的身體。
寧煙帶著清香的吐息噴在她臉頰上，光明正大吃著豆腐的家夥，麵上卻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神情：「姐姐看來是真不會呢，那沒辦法，隻好我來教姐姐怎麼玩了。」
細長的手環住她，左手搭著她的手做好手架，右手帶著她極具技巧地往前出杆。
白球撞向球堆，小球們在球桌上轉過數圈，最後聽到咕咚一聲，一顆球成功落了袋。
孔簡有點驚訝，隨即感覺到一股不對勁，不等她想清楚，寧煙已經拉著她走到了白球的停止點。
「姐姐，好玩嗎？」
話音一落，又以同樣的姿勢，將白球打出去。
被擊中的球再次落袋。
孔簡這次沒再因球的落袋而欣喜，而是一把推開身邊人，眼裡含著點羞赧之意。
「寧煙！」
被她嗔叫著名字的家夥，無辜地放下手中的長杆，問：「姐姐，怎麼了？」
孔簡擦了把臉頰上蹭到的屬於寧煙的口紅印：「哪有人像你這麼打球的！」
她就說剛才這家夥把球打出去時自己的臉頰怎麼癢癢的。
現在知道了，是被這家夥故意偏頭拿唇蹭的！
「姐姐不是學過高中物理嘛，這是慣性使然，我控製不住呀。好了，都是我的錯，姐姐別氣，我來幫姐姐擦掉。」
寧煙伸過來的手啪一聲被無情拍掉：「從現在開始，你離我一米遠！」
孔簡的氣沒堅持多久。
又奶又萌的四腳獸們圍到她腿邊，汪嗚汪嗚叫得她心都化了。
十幾隻寵物狗爭著搶著要她抱，孔簡分身乏術，隻好一隻一隻輪流抱過來。
寧煙站在遠處，掏出手機給眼前這副美好的畫麵拍了張照，指尖輕點幾下，將這張角度優秀可媲美寫真的隨手照，設置成了新的鎖屏。
她走過去，跟著半蹲到孔簡身邊，軟軟地叫她：「看在這些小家夥的份上，姐姐可以原諒我了嗎？」
孔簡沒精力應付她，注意力全被一隻比一隻可愛的小狗崽們吸引走。
寧煙悄悄地伸手，穿過孔簡的後背，最後小心翼翼地貼上對方的側月要。
能感覺到手中的身子僵硬了下，但很快，就放鬆下來。
孔簡無聲縱容了她的動作，溫柔又寵溺地揉揉懷中小灰狗的腦袋。
寧煙勾唇，將人順勢往自己這邊攬緊一分。
「姐姐的月要好軟，我好喜歡。」
啪。
得意沒兩秒，又被餵了一巴掌。
……
一直擼狗擼到十一點，孔簡非但不覺得疲憊，反而更加興奮。
寧煙實在看不下去，半拉半哄的，才終於把人帶走。
見孔簡走一步要回三次頭，咬咬牙：「到時候，我買一隻更可愛的給姐姐，這樣總可以了吧？」
孔簡抬頭，眼睛濕漉漉的，讓人根本不忍拒絕：「紜雲家的貓也好可愛，我還想養隻小貓，白毛的。」
「買，姐姐喜歡，當然買。」
淪落到要跟四腳生物吃醋的，也隻有她了。
即將貓狗雙全成為人生贏家的興奮勁很快褪去，孔簡停下步子又想回去：「不對，宿舍不讓養寵物，你給我買了也沒什麼用，我舅媽對動物毛過敏，也不能養在家裡，所以根本就養不了！時間不是還早嘛，我們最後三分鍾過去看一下煙花就好了。」
寧煙忙把人拽住，權衡之下，坦白了本來不打算這麼早告訴身邊人的事：「我表哥在學校附近的小區買了套房。」
她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和我有什麼關係？」
「寫的是習學姐的名字。」
「……」
請不要用「今天太陽好大」這種語氣來表達這種事好嗎！
「所以？」
「應該是今晚，他就會和習學姐說這件事，這意味著，最遲下個學期開始，習學姐就要從宿舍搬出去了。」
孔簡並不認為那經常見色忘友的家夥會為了自己而放棄和男友同居的美好生活，就算習紜雲真的腦子失常了要這麼做，她也不會同意。
「我爸前不久也給我在我哥那個小區買了套房，和他那套就在上下層，上門玩的話非常方便。」
孔簡睜著眼說瞎話：「我和習紜雲其實關係也就一般般，不是那種需要為了對方而改變自己生活方式的朋友。」
寧煙輕笑：「姐姐以為我提習學姐，是想用習學姐來勸姐姐陪我同居嗎？」
她臉色一紅，是因自己的自作多情羞的。
「我不會那麼做，因為習學姐什麼的，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寧煙摩挲了下自己握著的屬於孔簡的手，「我希望，姐姐隻是單純因為我，才願意搬出去的。」
孔簡的腦神經一時短路，問了個已經在這一刻變得不重要的問題：「那你提你表哥和紜雲乾嘛？」
她揚唇：「習學姐有的，我也會讓姐姐有，隻不過我目前的能力還不夠，所以還要拜托姐姐再等一等。」
「神經病！」
「在那之前，姐姐不妨先告訴我，自己到時候想養什麼呢？我隻給姐姐一次機會哦，姐姐現在不說，我就會忘記自己剛才答應過姐姐什麼了哦。」
她幾乎秒答：「博美和英短！」
「那等寒假的時候，我們就去店裡看看，碰上喜歡的就帶回來，可以嗎？」
「嗯。」
「家具什麼的，到時候我們也去家具市場自己看看，遇到合適的再定下來，姐姐喜歡白色嗎，將臥室的色調裝飾城白色的，姐姐覺得怎麼樣？」
「就白色太單調了，要不再加點淡藍色？牆紙可以貼淺藍色的。」
「好，我是打算客廳裝一個液晶屏，臥室就不裝了，姐姐覺得呢？」
等孔簡反應過來自己無形中入了對方的套時，兩人已經到了沙灘上。
寧煙笑：「姐姐現在反悔，也沒用了哦。」
「……」
煙花盛宴十分漂亮。
眾人異口同聲的倒計時念到3的時候，孔簡被身邊人敲了敲肩。
扭過頭，和那人溫柔而深情的視線對上。
寧煙叫她。
「孔簡，今天可以喜歡我了嗎？」
2——
她的月要被攬住。
1——
兩人的氣息靠近，直到徹底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