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方知真心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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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高漲的喜悅消了幾分,低聲說:「是藥店裡的人嗎?」那就不是周卿言,他怎麼可能會在藥店!

男子說:「姑娘,他雖然在藥店,但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我上個月去的時候還沒見到他呢。」

我問:「你可知他叫什麼?」

「這倒沒問,他冷著一張臉,我哪裡敢啊!」男子搖了搖頭,「不如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看看?」

「好。」我應下,記下了男子所說的地點又謝過他,才與池鬱一起趕往他說的那個小鎮。他口裡說的是一個比這裡更為偏遠的鎮子,從這裡趕過去要半個時辰,但既然有了點音信,總是要過去瞧瞧。

半個時辰後,我們總算趕到了他口中的鎮子,比起方才的鎮子這裡更為偏僻,路上更是幾乎沒有避難的人。我不禁有些懷疑方才男子的話,周卿言真的在這裡嗎?

懷疑歸懷疑,我與池鬱還是沒有猶豫,進鎮後就去找男子所說的「善堂藥鋪」,到了藥鋪門口時我小站了一會兒,在池鬱鼓勵的眼神下終於邁開了步子往裡麵走。

走進藥鋪並沒有見到人,我四處看了下,輕敲櫃台,叫道:「有人嗎?」

「有。」櫃台裡傳出了一道慵懶的聲音,接著一張熟悉的臉探了出來,淡淡地問,「要買什麼?」

我見到那人的臉時瞬間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著他,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他那麼讓我歡喜。

他還是如上次見麵時那般俊美無儔,飛揚的劍眉、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外加那張有些單薄的嘴。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怒難辨,黑眸散發出一種懶散,既優雅又涼薄。

涼薄?

我還未意識到他的涼薄是為何時,便聽他淡淡地說:「這位姑娘,你一個勁地盯著我瞧做什麼?」

周卿言稱呼我為……這位姑娘?

我還未開口說話,池鬱就走上前,以同樣冷淡的眼神看著櫃台內的人,說:「丞相,外麵的人找你都找翻天了,你卻躲在這小小的藥店,難道不會太過不明事理嗎?」

周卿言聞言挑眉:「丞相?」接著麵無表情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不是你們嘴裡的丞相。」

池鬱微微不悅:「皇上到處派人在找你,你卻還在玩這種把戲。」

周卿言臉色微冷,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你們口中的丞相。」

池鬱皺眉:「你……」

「師兄,」我製止了池鬱,對周卿言說,「你說你不是丞相?」

周卿言點頭,半合著眼睛說:「是,你們找錯人了,趕緊走吧,我要繼續睡覺了。」說罷低頭又準備縮下去。

「慢著。」我按捺住心裡的波濤洶湧,麵上十分平靜地問,「你失憶了嗎?」

「沒有。」他回答得十分快,眼中卻閃過一絲懷疑,「我一直都在這裡,怎麼會失憶?」

我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謊言:「方才告訴我們來這裡的人說,上個月來時還沒見你在這裡。」

他的長眸習慣性地眯起,正如以前那樣:「他說的話你們就信了?我說他是個騙子,你們信嗎?」

「與你的話比起來,我更信他的。」我努力擠出笑容,「你身上左肩處有個傷疤,是我親眼見你被刺。」

他低垂眼簾,看不清神色:「沒有,我身上沒有任何傷疤,你認錯了。」

「是嗎?」我笑了笑,卻能感覺腦子有些暈眩,「你的右手心也有一道疤,是當日救人時燙傷的。。」

他表情比之前更冷幾分,說:「我說了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看著眼前這張明明非常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臉龐,腦中閃過與他相處過的一幕幕場景,突然就覺得十分可笑。

這算什麼?

我費盡心思終於找到了這個叫大家擔心的人,而他不過冷冷的一句: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便否定了我們所有的辛苦和努力。

失憶又怎麼樣?特別了不起嗎?

「周……」我本想叫周卿言,想到池鬱在場後立刻改了稱呼,「李青煜。」

他說:「我叫陸明。」

「好,陸明。」我指了指池鬱,「我和他是奉命來找你的人,既然現在找到你了,不帶你回去便不能交差。」

他笑了一聲,事不關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他:「關我何事?」

總歸是一個人,失憶後雖然喪失了記憶,該保留的東西卻一點都不少。

叫我如何相信他不是周卿言?

我說:「你一日不恢復記憶,我就一日守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他看了看池鬱,笑說:「難道不怕你身邊這位吃味嗎?」

我不理會他的調侃,淡淡地說:「我們先走了。」

我不再看他,自顧自地出了藥店,直到池鬱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擔心地問:「花開,你沒事吧?」

我靜靜地看著他,說:「沒事。」

他扌莫了扌莫我的手,說:「都涼得沒有溫度了。」

我抽回手,說:「師兄,我好想睡一覺。」

我找了他這麼多日,終於找到了,即使他已經失憶,即使他不認識我,即使他不願意跟我們回去,可是至少我找到他了。

他沒死,這樣就好。

池鬱看著我,眼中又染上了復雜的情緒:「我們這就回去休息。」

「不,我要待在這裡。」我看了看陌生的街道,「師兄,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家住宿的地方。」

「花開,」他拍拍我的頭,如幼時一般,「不要這樣。」

「師兄,我沒事。」

「你有事。」池鬱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是這樣,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可是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

我沉默了下,問:「是嗎?」為何我從來沒有發現?

「是。」他的笑容那樣溫柔,「花開,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在你身邊,所以不要難過。」

「師兄,我……不懂。」我抬頭看著天空,腦中一片迷茫,「我們找到他了,他沒死,不是很好嗎?」

「你在難過他忘了你嗎?」

「我隻是疑惑,疑惑他為什麼忘了所有的人。」我嘴裡報出一個個名字,「馬力、玉瓏、李管家、皇上,他們都在擔心他的死活,都在等他回去,但他說他不是李青煜,他叫陸明。」

他說:「或許他很快就會改變主意,答應跟我們回去。」

「是嗎?」我無力地笑了笑,「但願吧。」

「不要擔心了。」他展顏一笑,「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句話,周卿言在崖底的時候對我說過好幾次,隻是現在恐怕隻有我一個人記得了。

「走,我陪你去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再一起想怎麼辦。」

「好。」

我與池鬱走在街上,迎麵走來一名長相普通氣質卻十分出眾的女子,路上不斷有人向她打招呼,到了我們身邊時,我清清楚楚聽到有人問女子:「小甌,我看你撿來的那個男人長得又好人又聰明,不知有沒有對象啊?」

名叫小甌的女子笑了笑,說:「李媽,他不會在這裡待很久的,不用操心這件事。」

「那可不一定。」李媽一臉篤定,「他不是失憶了嗎?說不定一輩子都好不了。」

女子說:「說不定而已,或許明天就好了。」

「管這麼多乾嗎,先生米煮成熟飯啊。」李媽殷勤地支招,「我瞧你和他歲數和外貌都相當,不如由我做主給你們倆定親?也好讓鄰鎮的那個霸王消停消停!」

女子笑說:「再說吧,鋪子裡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啊,回聊。」

「好嘞,你先走。」

女子與我擦肩而過,並沒有多看一眼我們兩個陌生人,我忍不住轉身跟在她身後,不出所料地見她進了善堂藥鋪,輕聲對櫃裡的人說:「陸明,你又偷懶睡覺。」

周卿言從櫃內站起身,俊臉不再滿是冷淡,唇畔含笑地對女子說:「你不回來,我沒心情做事。」

小甌對他話裡的曖昧聽而不聞,放下手中的東西,笑說:「偷懶就偷懶,別找借口。」

周卿言不以為意地聳肩,從櫃內走了出來,問:「今日忙嗎?」

「嗯。」小甌應道,「來了好多避難的人,其中好些個都帶著孩子,天這麼冷,那些孩子又沒地方住,好多都著涼了。」

周卿言說:「明日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小甌想了想,說:「也好,多帶點治風寒的藥過去。」

他們一來一往地交談,內容平常卻彌漫著一種溫馨,仿佛一對相識已久的老友,有著外人無法介入的默契。

這樣的周卿言是我從未見過,也從未想象過的一個人。

「花開,」池鬱輕輕推了推我,「我們先走吧。」

我視線未動,仍直直地看著藥鋪裡,嘴裡說:「好。」

小甌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注視,回眸看著鋪外的我們,轉身走到門口溫和地說:「這位公子和姑娘,是要買藥嗎?」

周卿言從後麵過來,涼涼地說:「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說你們要買的藥材沒有了嗎?」

池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小甌說:「姑娘,我們是來找他的人。」

小甌微微訝異,立刻又了然,笑說:「公子和姑娘請進。」

想必她就是救了周卿言之人。

我與池鬱沒有推辭,在周卿言不情願的眼神下跟著小甌進了藥鋪,小甌對周卿言說:「陸明,你留在這裡,我待會兒就回來。」

周卿言雖不願,卻也隻好點頭,說:「好。」

他眼神幾乎不與我們交流,隻與小甌對話,就似我們是兩個陌生人,而她才是他最熟悉的人。

或許失憶確實很了不起,至少可以堂而皇之地忘掉一切,可以重新開始人生,對從前的所有都不管不顧。

嗯。

我們跟著小甌進了藥鋪裡麵的屋子,三人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她替我們倒了茶水,接著滿臉從容地說:「你們要接他回去嗎?」

比起周卿言的不願意離開,她倒是十分豁達。

我笑笑,說:「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姑娘一些事情。」

小甌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姑娘在何時何地救了他?」

「我叫小甌,你叫我名字就好。」

我說:「我叫沈花開,他叫池鬱。」

小甌聽到我的名字時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你叫花開。」

「怎麼?」

「陸明……」她停了下,「我不知他叫什麼,就替他取了個名字。」

池鬱說:「他是當今丞相,名叫李青煜。」

小甌聞言愣住,繼而搖頭笑了笑:「我猜想他肯定出身不凡,卻沒料到他身份這麼尊貴。」她喝了口茶水,「我十四天前去洪災附近的村莊幫忙救災,回來時見他被洪水沖到了岸邊,見他還有呼吸便叫了人救他回來,隻是他回來後一直昏迷不醒,口中一直念著兩個字。」

她淺笑著看我,說:「他一直說著『花開』兩個字,我原以為他惦記著哪裡的花會,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姑娘的名字。」

昏迷之中還叫著我的名字,隻不過現在完全忘掉了而已。

我麵無表情地點頭:「嗯。」

她又說:「我救他回來的前幾天,他除了偶爾會睜眼一小會兒,其餘時間都在昏迷,等到十天前終於醒了過來,卻失去了記憶。我後來看了下,可能是他被洪水沖下來時撞到了石頭,腦中有了血塊才導致失憶。」

我問:「小甌姑娘,他何時才能恢復記憶?」

小甌遺憾地說:「這個我無法保證,可能十天,也可能十年,也或許永遠都不會恢復。」

我聽到這些話完全沒有訝異的感覺,因為這樣的情節,我在小人書上讀了不下於十遍。

隻不過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周卿言的身上,而屬於他的後續,又會是什麼?

我無從得知。

「小甌姑娘,」我說,「在他記憶恢復以前,我會一直待在鎮子裡,白日也會守在你的藥鋪中,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十分通情達理地說:「當然可以,隻是你們不打算帶他回去嗎?」

「我們方才問過他了,他沒有想回去的意思。」

「這樣啊……」她想了想,「需要我替你們勸勸他嗎?」

「不用,」我說,「他既然現在還沒成為李青煜,回去也沒多大用處。」

她不禁笑了起來,說:「姑娘說話真是不留情麵。」

難道不是嗎?

若他成了陸明,他會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逼迫他繼續去成為周卿言。

倒不如叫周卿言死在那場洪災之中。

「你們是要一起留下來?」

「不,隻有我。」

「你找好住宿的地方了嗎?」

我搖頭:「還沒有。」

她笑說:「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到我家,也方便你守在他身邊。」

「如果不影響姑娘的話。」

「當然不會。」她說,「希望他能早日恢復記憶,你也可以帶他回去復命。」

比起失憶後的周卿言,小甌明顯更懂我們尋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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