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緣分天作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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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她站定在我們麵前,雙頰泛紅,微微有些喘氣,「姑娘還記得我?」

「當然。」我等她稍微喘過氣後說,「怎麼了?」

她神色微斂,垂下眼說:「姑娘能借一步說話嗎?」

「嗯。」

我和她稍微走遠點後停住,她無措地咬了咬唇,說:「是為了公子的事情。」

池鬱?

我不禁皺眉,問:「他怎麼了?」

「公子他……」梓言嘆了口氣,「自回來到現在,已經兩天沒上朝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三天前。」

看來我們走後沒多久他也回了京城:「他生病了?」

「對外是這麼說的,可實際上……」梓言既著急又無奈地說,「公子這兩日都在喝酒,爛醉如泥。」

聽到這裡我著實訝異,據我所知池鬱並不是貪酒之人,更不像是會借酒澆愁的樣子:「他出什麼事情了?」

梓言搖頭:「據我所知,公子並沒出什麼事。」

我更加不解:「那他為什麼會這樣?」

「我問過也勸過主子,但主子根本不理我的話,」梓言滿是擔憂地說,「我怕他再這樣下去,身子會出事情,畢竟喝那麼多的酒……」

難道是因為錦瑟騙他的事情?「這幾天將軍家的傅小姐找過他嗎?」

梓言點頭,說:「有,傅小姐昨日下午去找過公子,可是公子不願意見她。」

若連她都不願意見,我又能幫上什麼忙?況且我單獨去見池鬱,在這個時候要是被錦瑟知道,不知會惹出什麼事情。

我思索片刻,說:「梓言姑娘,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忙。」

梓言連忙說:「姑娘是公子的師妹,一定能幫上忙的!」

「我和他雖然是師兄妹,但交往並不緊密,這點你應該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是否顯得十分無情,但是我認為目前此刻最正確的決定,「請恕我無能為力。」

梓言的眼眶內迅速蓄滿淚水,「撲通」一聲在我麵前跪了下來:「姑娘,公子酒醉中一直喊著你的名字,就請你去看看公子吧!」

我聽到這話時瞬間愣住,不能理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作酒醉中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梓言已經哭了出來,抽抽搭搭地說:「我知道姑娘是丞相大人的意中人,或許很快就要成為丞相夫人,但公子好歹是你的師兄,即使你不能接受他對你的情意,但好歹看在師兄妹的情分上去看看他。」

什麼叫作我不能接受他對我的情意?

「你先起來。」我緩緩地說,「你覺得是因為我拒絕他,他才會借酒消愁?」

「梓言從未見公子對哪位姑娘這麼上過心,連傅小姐都不曾。」她起身,拿出帕子掩著嘴低聲哭說,「那日在客棧外,公子一聽到姑娘的名字,又高興又失落,也不知為了哪般。後來姑娘跟丞相一起回京,公子更是變得異常沉默,一天裡說的話甚至都不到五句,回府後更是把自己關在房裡,沒日沒夜地喝酒,誰也不許勸,連夫人都不許。」

「我跟在公子身邊已經十年有餘,雖談不上十分了解公子,但基本的喜怒哀樂卻不難分辨。或許公子以前對傅小姐十分寵愛,但以我看來,都不如沈姑娘對他的影響大。」梓言越說越傷心,「公子捧著你送他的木雕,癡癡地看,傻傻地看,看到我都有些不忍心。」

她眼睫輕顫,又是兩滴淚珠滾落:「姑娘,你就去看看他吧。」

我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此刻若再催眠自己他的異常和自己無關,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但我還是不明白,他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難道就因為我和周卿言在一起?

可當初他和錦瑟在一起時就明知我終究有一天會嫁給他人。

罷了。

我嘆了口氣,說:「梓言,別哭了,我跟你去。」

梓言不敢置信地說:「真的嗎?」

「嗯。」

「那,那姑娘什麼時候可以去?」

「現在。」

「好!」她立刻擦乾了眼淚,「轎子在那邊,姑娘請跟我來。」

我坐在轎子裡時一直在思考池鬱和錦瑟以及我之間的事情,在我看來我們三人的關係十分簡單,池鬱和錦瑟互相喜歡,我不過是自作多情的第三個人,雖然愛戀池鬱卻礙於他和錦瑟的關係,從不曾想也不曾做過阻礙他們的事情,隻是在當他們之間出了問題的時候被池鬱利用過去刺激錦瑟,但錦瑟應該知道他對我毫無情意,畢竟自打池鬱上山後那六年裡,他每天陪著的人是她,寵著的人是她,用所有的溫柔相待的也是她。

但為何池鬱會在酒醉之時喊著我的名字?

就因為錦瑟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而我這個本該守在他身邊的暗戀者,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嗎?

不,池鬱不是這種人。

我隱隱覺得他似乎對我和錦瑟隱瞞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

到了池鬱的府邸後,梓言領著我去了他的房間,她站在門口斟酌了一番,蹙著細眉說:「姑娘,我就不進去了。」

我點頭:「嗯。」

「還有……」她有些難為情地說,「能否請姑娘盡量不要刺激公子?」

我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嗯。」

她的表情明顯鬆了口氣,說:「那就拜托姑娘了。」

她走後,我站在門口許久,一直在想見到他後該說什麼,卻苦苦想不出來。最終隻得搖頭作罷,抬手敲響了門:「師兄,在嗎?」

我連敲了好幾聲,屋內都無人應答,隻好提高嗓門又喊了一聲:「師兄?」

仍是無人應答。

我試著推了下門,不出所料地輕易推開,隨即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麵而來,熏得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再看屋子裡,不管是桌上還是地上都是雜亂放著的酒壇子,而池鬱正抱著一壇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關上門後走到了桌前,仔細地端詳起昏睡中的他。

他的臉一如我記憶中那般清俊,劍眉英挺,鳳目精致,微勾的唇瓣帶著溫和的笑容。

不知他夢到了什麼,竟然在醉酒之中還露出這樣熟悉的笑容,完全不似梓言形容的那般頹然消沉。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他總是清亮的眼眸此刻像是被霧籠罩了一般,朦朦朧朧,對眼前的一切看不真切:「誰在那裡?」

我說:「我。」

他眼中露出不耐之色,說:「我說過了,不論是誰都不準進來,還不快點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在他醉酒之後:「師兄,是我。」

他聽到「師兄」兩字時愣住,視線晃晃悠悠地對上我的臉,遲疑地說:「花開?」

「嗯。」

他自嘲地笑了下,說:「不,你不是花開,花開怎麼會在這裡?」他艱難地坐起身,拿起酒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語地說,「定是我又在做夢。」

我這才發現我送他的木雕正靜靜地躺在他手邊。

「師兄,別喝了。」我說,「你沒有看錯,是我。」

他眨了眨眼:「花開?」

「嗯。」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但立刻冷靜下來,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梓言找過我。」

他不悅地眯眼,說:「多此一舉。」

「師兄,」我環視了下屋內的酒壇,問,「你這是為什麼?」

他單手支著額頭,淡淡地說:「沒有為什麼。」

「是嗎?」我定定地看著他,「師兄,梓韻是你派去監視錦瑟的人,對嗎?」

他十分坦然地承認:「嗯。」

果然,那日在門外偷聽的人是梓韻。「你已經知道了我才是傅雨沫的事情?」

他神色不變,不鹹不淡地說:「嗯,知道了。」

「為什麼?」我的語氣有些變冷,「即使你擔心錦瑟出事,也不該派人暗地裡監視她。」

「不該監視她?」他不屑地笑了一聲,說,「我不看著她點,誰知道她會惹出什麼事情。」

我十分不解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師兄,錦瑟是個人,她有做事的自由,你不能覺得為了她好就暗地裡掌控她的一切。」

他不以為然地說:「是嗎?」

「是。」我皺眉,不解地說,「如果是因為她背著你喜歡周卿言,又或者是隱瞞了你長命鎖的事情,你實在不必要為難她,也沒必要為難你自己。」畢竟曾深深地喜歡過她,不是嗎?

他輕笑一聲,鳳眸內滿是冷漠:「我為難她?」

眼前的池鬱不再掛著溫和的笑容,眼內也不再有如春風般的暖意,冷漠得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將手中酒壇隨意地扔到地上,任由酒壇破裂發出刺耳的聲響,隨即起身走到我麵前,嗤笑著說:「你可知她害我害得有多慘?」

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他不可抑製地笑了起來,眼角滿是冷漠:「她做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他的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叫我也無從相勸,隻得淡淡地說:「既然師兄沒事,我就先走了。」在我看來,梓言的形容實在有些誇張,他明明隻是極度鬱結下需要喝酒發泄,根本不像她話裡那樣絕望頹廢,更別說這是因我而起。

他沒事就好。

剛說完這句話,我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接著又大力一扯,猛地撲到了他的懷中。待我反應過來正欲推開他時,他卻緊緊地將我摟住,低聲哀求說:「花開,不要回去。」

正如我從未見過他不耐煩的神色一般,我也從未聽過他這麼低落和哀求地對人說過話。

他說:「陪我一會兒,隻一小會兒。」

我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畢竟眼前這人是我曾經喜歡了六年的池鬱。

六年啊。

我推開了他,彼此間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嗯。」

他眸內漾開一層層的笑意,說:「謝謝。」

我和他在桌邊坐下,他重新開了一壇酒,替我倒滿一杯,笑說:「喝一杯嗎?」

我搖頭,說:「不了。」

他並不介意,自己拿起杯子輕啜一小口,半垂著眼眸說:「好酒。」

我不懂酒,但知道他隻會在十分鬱悶的時候才會喝酒,比如在山上時他知道錦瑟喜歡周卿言後,比如現在錦瑟不知做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之後。

那日的他也是一杯又一杯地接著喝酒,夜風雖然愜意,卻吹不散他眼底的那抹哀愁。如今這裡滿室酒氣,恍惚間卻像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比那時要更低落。

他這般找我說話談心,我能做的卻隻是靜靜聆聽。

我一直都是個不善言談的人,那時是,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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