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番外:舊夢(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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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不願意和庶兄一同排行,自稱嫡長女,下人皆稱她長秀,這樣的關係,何至於來觀庶兄簪花遊街。

丁費思耳邊嗡嗡地響,聲音微抖地指責:「豎子…放肆。」

祝野卻沒放開她,聲音漫不經心又譏諷:「狀元又如何,賤籍出身的母親,還不值得我多看你一眼,你知道每年的狀元能受封什麼位置?不過是正六品的小官罷了。」

他毫不在意地悠悠道:「我替你說完了,你可以不必開口。」

丁費思美目瞪圓地看著他,因為微鬆的鬢發,錯愕間難得有幾分可憐。

看她這副可憐樣子,祝野伸手撫扌莫她鬢邊的玫瑰絨花,似是調情地旖旎道。

「玫,石之美者,瑰,珠圓好者,比牡丹更精致,卻多了些小巧可憐,這才襯你。」

丁費思終於回了些力氣,一把推開他,虛虛道:「無禮狂徒。」

祝野卻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直勾勾含笑盯著她:「十數日前,奉常之子冒然剖白心意,你冷眼嘲諷趕他,是救他一命。」

「私闖內宮,要是有人往大了說是意圖行刺,奉常一家九族都不夠誅,你表麵上倨傲,實際上是心軟之人。」

丁費思隻是冷冷斜睨他一眼:「你說錯了,單單隻因他不配而已。」

她要把手抽回,奈何祝野穩穩按住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隻能扌莫著祝野的臉頰,感覺就像是郎情妾意,她主動要扌莫他一樣。

丁費思想開口罵人,祝野卻先開口了:「你並不想嫁給太子,不如嫁給我,遠離權力爭奪,我會待你很好。」

一直以來藏匿的秘密被祝野明晃晃揭開,丁費思的臉唰地一白。

祝野定定看著她:「明明你就不想嫁給太子,心慕於我,何必守著他不放?」

丁費思一巴掌扇在祝野臉上,祝野玉白的麵龐上瞬間多出一個微紅的巴掌印。

她聲音微抖道:「我渴慕太子表哥,從未有過他想。你出生卑賤,更別想和太子比。」

祝野被扇了一個耳光,玉麵陰沉,伸手鉗製住她的手腕,語氣微冷道:「如今你看不起我出身,待他日大昭風浪迭起,你想選都沒有機會了。」

丁費思手腕被攥緊,心跳加速,他的話卻讓她找到了拒絕的借口,她脫口而出:「卑賤出身便是卑賤,公子野,我勸你少癡心妄想。」

祝野雖然捏著她的手腕,卻毫不退避地盯著她看,她從未與男子這般相處,一時間心跳震鳴。

他好看的薄唇在她麵前一張一合,絲毫不因為出身不高而自賤:「記住了,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是我的名,我母親賤籍出身又如何,遲早有一天,鶴一飛沖天,蟒將不及也。」

線條微微上揚的長鳳眸濃鬱墨黑,上位者的威壓感尤甚,竟讓她有一瞬認為他所言極是。

他的眉眼張狂而有雷霆萬鈞之力,俊美矜貴到了極點。

鳳眸,通常是帝王之相,生在他臉上毫不讓人覺得突兀,似乎他本來就出身高貴。

哪怕一襲閒雲白衣都絲毫壓不住他的貴氣。

他簪花遊街,塵土飛揚,路人紛紛四散避讓。

他不喜紅衣,因為連中三元,皇帝青睞,特許他著白袍遊街,是大昭百年來最意氣風發的狀元郎。

真正是矜貴萬分,讓她第一次知道,清風也可以烈,白衣也可以冷漠至斯。

丁費思的心突突地跳。

祝野冷聲道:「我隻最後問一遍,你當真不選我?」

丁費思別過臉去,咬緊牙關:「我絕不選你。」

祝野鬆開了她的手,徑直往前走,走出幾步,卻冷聲道:「過了今晚,會有人來接你。但到時候,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他果真頭也不回地走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轉角。

丁費思卻怎麼找都找不到出口,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找到她。

然而第二天丁費思回到家時,官兵圍滿了家中,尖叫與哭嚎聲沖天,她進不去,更不敢進。

她渾渾噩噩走在街上,卻發現她的太子表哥,正被人戴著狗鏈,趕在長街上爬,華貴的蟒袍上都是汙穢與血跡,因為爬行而磨露了金絲,他的四肢骨頭被打斷,成了奇怪的形狀,爬行的時候不像一個人,真像是一條狗。

滿街周遭的百姓眼睛血紅,沒有一個敢抬起頭來的,然而為首的西青人卻牽著狗鏈大笑。

丁費思霎那間心都涼了。

不敢相信那個被當做狗一樣牽著的人,是她生來尊貴的太子表哥。

那個俊秀又涼薄,素來對她敷衍,隻當她是累贅,卻又會對她時有照顧的太子表哥,正當著他的子民的麵,像狗一樣在地上爬。

而西青人旁邊站著的那個年輕人,她認得。

是祝野身邊的小廝奉茗,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大昭的儲君爬行於市。

依舊是那身家仆藍衣,外麵卻套著染血的鎧甲,不高的身量,卻仿佛主宰者,高高在上地看著曾經尊貴的太子。

不知是什麼情緒頂上了心頭,丁費思突然在壓抑一片的人群中沖了出去:「奉茗,放了他!」

奉茗淺淺撂她一眼,眼皮又輕輕地撩起,並未管她。

丁費思抓緊了奉茗的衣袖,焦急道:「放了他,我答應你主子的要求。」

奉茗依舊涼涼瞟她一眼:「主子說過,過時不候。」

他輕輕擺手,就有士兵要上前抓走丁費思。

丁費思情急之下高喊:「如果你主子真的不在乎,絕不會在謀逆當晚最後一個見我,把我隔絕在抄家滅族之外!」

奉茗終於正眼瞧她,語氣卻依舊涼薄:「丁秀,主子天潢貴胄,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生攀附之心。」

丁費思僵在原地:「天潢貴胄?」

奉茗的手放在月要間的劍柄上,麵無表情道:「主子是先帝名正言順的皇子,母妃是西青的和親公主,當今陛下篡位謀權,主子今時今日並非謀逆,而是撥亂反正,丁秀,當心禍從口出。」

丁費思看向表情麻木呆滯的太子,背後發涼,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有理有據地反駁對方:「但太子亦是皇族,你們這樣豈非有辱皇族?」

奉茗依舊冷血:「丁氏一族混淆皇室血脈,廢太子並非皇室中人。」

一句話,猶如將丁費思打入地獄。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明白地浮現在明麵上,她突然就懂了這一切的一切。

丁氏,丁氏的皇後,太子,甚至於所依靠的皇帝,全都完了。

奉茗卻擺擺手,讓西青的士兵們停止辱弄太子。

他語氣寡淡:「丁秀,照理來說我不該留你,但主子既憐顧你,便不該與其他丁氏女眷一般發為軍妓。」

奉茗沒有再看她,而是微微抬高聲音道:「來人,將她捆起來。」

丁費思本以為要受一陣磋磨。

但那些人卻沒有送她去牢獄,而是把她關進一座宅院。

這裡的日子卻太過煎熬,與外隔絕,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外麵現在是什麼情況,也沒有人和她說話。

隻剩她自己茫然無知,心急如焚。

直到祝野踏入,這座宅院才有了人聲,恭敬地說殿下萬安。

男人高大的身影向她行來,不可否認,公子野這副好皮相,無論在什麼時候看,都依舊驚艷。

但丁費思卻拔下發簪,抵在玉白的脖頸上,雙眸通紅:「我要見我父兄。」

祝野卻冷冷道:「你父兄擾亂朝綱,已流放千裡。」

丁費思握著簪子的手一抖,卻腿軟跌落在地。

還活著,活著就好。

祝野卻輕飄飄地恩賜道:「孤許你見一個人,但不能是與丁氏有關之人。」

那一刻,她竟隻想起一個名字,她抓住祝野的手臂,焦急道:「我要見楚鈺。」

楚鈺一定能告訴她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祝野卻是麵色冷峻,毫無波瀾地淡淡道:「楚鈺被東塍擄走,在戰場上不堪受辱,自縊而亡。」

丁費思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哪怕不知道楚鈺為什麼會突然被東塍擄走,但在戰場上不堪受辱,這幾個字無疑已經夠她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

一個沒有能力自保的貌美女子,在戰場上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在長安閨秀中,楚鈺盛名僅次於她。

如果那晚她不在荒郊野嶺的山洞裡,被擄走的,說不定就會是她。

祝野能知道得那麼清楚,定是東塍將消息傳回來挑釁大昭。

東塍要的就是大昭顏麵掃地。

西青入關,東塍擄掠,舊主被弒,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丁費思不敢深思,當啷一聲,手中銀簪掉落在地。

盛世的明珠,玷汙了就不再是盛世之榮。

東塍原來的目標,說不定是她。

她不在,才退而求其次,抓了楚鈺來淩辱。

祝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丁氏,孤曾問過你,嫁於孤,你願意與否,如今你是何答復?」

除了能依靠祝野,她還能依靠誰?

丁家倒了,皇後和太子都成敗局,她也隻有這條路了。

丁費思哽咽,跪拜道:「求殿下憐我。」

自那日起,這座宅院終於解了禁,下人們開始和丁費思說話,門口的守衛也不再嚴防死守,準她出去。

有婢女跟在她身後,陪著她逛街,她在街上看著新奇的物事,也會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瞬的出神之後,婢女問她要不要買下來,她回頭看見陌生的麵孔,也隻是垂眸道一聲好。

隻是看起來,仿佛她還是那個無需擔憂任何事的高門貴女。

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西青入關。

東塍打進來的時候,是祝野用母族關係向西青借兵三十萬反製,不至上京失守。

至於那個無用的皇帝,祝野當然不會再留,乾脆擁兵破宮。

能讓外戚獨大的皇帝,簡直是廢物。

不知是不是因為丁費思那日說獨獨心慕太子。

祝野任由西青蠻人打斷了太子的四肢,扔到街上讓西青人出氣。

當年,太子看不起西青人,說西青蠻夷,有諸多言論流傳西青,西青人恨他,這不奇怪。

丁費思那句話,成了壓倒駱駝的稻草,讓祝野決心將太子變成與西青交好的籌碼。

祝野的野,不是出身漫野,是龍戰於野的野。

當今陛下篡位,企圖殺盡剩下的皇弟以絕後患,卻沒想到祝野活下來了。

那個小皇子最終成了不擇手段,也冷血無情的人。

想到這裡,丁費思有些許心悸。

而祝野很少來,每回來,也隻是陪她用膳就離開。

仿佛有很多事要忙。

直到一天深夜,他突然前來,沾了滿身的風雪抱住了她,低聲喚了一聲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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