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9(1 / 2)
這是一個有溫度的秘密。
每次光是想起李彥諾的名字,溫夢心尖都會像是被燙到似的,微弱的抽一下,再湧起點酸脹的甜蜜。
這又是一個獨屬於溫夢的秘密。
人生第一次體會這樣陌生而洶湧的感情,就好像站在漲潮的海岸線上,血管裡飽脹著興奮,又有些手足無措,呼吸間全是水汽。
溫夢並不打算和第二個人分享這份心意,甚至不打算讓李彥諾本人知道。因為她太膽怯,太害怕會失去好不容易獲得的朋友,太害怕被拒絕。
況且下學期開學之後,功課變得更加緊張,到了幾乎不能喘息的地步,留給心事的時間都被壓縮的扁扁的。
一摞卷子「砰」的落在課桌上,才做了一半,新的又發了下來,如同西西弗斯不斷向上推的石頭,永不停歇。
模考幾乎每天都有,晚自習從最開始的六點延到七點,最後要到九點才能結束。墨水一行行洇在紙上,成了青春裡抹不掉的痕跡。
「聽你黃阿姨講,下半年有自主招生考試。是不是需要提前準備,報個班什麼的?」下夜班的媽媽頂著熬紅的雙眼問。
「學生的任務是什麼?是學習!」教導主任在國旗下發表講話,鏗鏘有力的聲音順著話筒傳出來,嗡嗡作響,「遊戲、小說這些都收一收,精力放到正事上麵去!」
壓力像山一樣往下砸,溫夢懂事,不可能讓關心她的人失望。
可她又時常懷疑自己。
——她畢竟不是機器。
再克製、再壓抑,愛意依舊會擠破層層重壓,生出稚嫩的芽,讓溫夢不自覺的去關注她喜歡的那個人。
有時候是在上體育課。
男生和女生分成兩個項目。李彥諾在打籃球,一眼望過去,是那堆人裡最顯眼的那個。
「別傳了,投!」曲哲喊道。
李彥諾抬手,三分不中。再投,中了。
「好球!」隊友跑過來和他擊掌。
李彥諾跟著拍了下手,把t恤撩起來擦汗,月要上緊實的輪廓一閃而過。嚇得溫夢連忙回過頭,不敢再看,心髒跳出慌亂的節奏。
有時候是在發卷子。
班上那麼多人,唯獨李彥諾的那份試卷偏就錯發到她手裡。卷麵乾淨,分數147。溫夢簡直比自己考好了還要高興,急著往座位上走,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可臨到座位邊上,又停住了。因為她剛巧聽見曾可欣問李彥諾,要不要午休的時候一起去圖書大廈。那下麵新開了家拉麵店,比食堂好吃很多。
「不了。」李彥諾淡聲拒絕,「時間來不及。」
曾可欣「哼」了聲,有些沮喪的走了,看來他們的關係也不過如此。
就是嘛,李彥諾才不是那種輕浮的性格。不可能對方勾勾手指,他就上鈎。
溫夢悄悄鬆了一口氣,心裡掀起一陣微小的雀躍。又怕自己表現得太明顯,於是在遞卷子給李彥諾時故意斂住笑,裝得很鎮定。
有時候是在晚自習。
北京沒有春天,從冬天一步就能跨到夏季。五一還沒過,已經熱到一動一身汗的地步。教室外新種了一排楊樹,知了趴在上麵撕心裂肺的嘶叫,音浪一股翻著一股,直拍到玻璃窗上。
溫夢被吵得心煩,從練習冊上抬頭,小心翼翼的往右看去。李彥諾正專心學習,校服袖子挽起來,露出打籃球時曬黑的腕子,隻留給她一個英俊的側影。
空氣因為他的存在而靜下來。像是小時候奶奶家床上鋪的竹涼席,是一種古舊的安心。叫人心口簌簌震動,合上了窗外的蟬鳴。
撲通。
一團紙正中溫夢後腦勺,打斷了她羞澀的注視。溫夢疑惑的回頭,是後座的廖維鳴問:「最後一道大題怎麼寫?」
這已經是那天晚自習上,他第三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都說事不過三,前兩次溫夢還耐心解答。等發現廖維鳴是在莫名其妙的沒事找事,她也來了點脾氣。
「自己想去。」
「小氣鬼。」廖維鳴碰了一鼻子灰,嘟囔著踹了一腳李彥諾的椅子,「餵,好哥們,幫幫忙。」
李彥諾停下手中的筆。
他看了看廖維鳴,又看了看溫夢。
最後目光落回眼前的書上,沒說什麼,隻是把寫著詳細解題步驟的練習冊,隔著過道遞了出去。
***
暗戀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情緒長久的積累下去,獨自在溫夢心裡掀起漣漪。每一天加上一點砝碼,沉甸甸墜著,讓她的整個少女時代都布滿李彥諾的印子。
不過溫夢並不介意被這樣一個人占據心思,因為她喜歡的人值得。
——能有幾個人寧可在考試之前不復習,也要專門花時間一道一道的給同桌分析錯題呢?
李彥諾就會。
「這道和昨天的附加題是一個類型。」他說的簡略,下筆解答時卻詳盡,生怕對方錯過一個知識點,是一種無聲的熱心。
溫夢默默聽完,嘆了口氣:「當時算的時候,明明思路是清楚的,結果寫的時候就做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