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2(1 / 2)
河是冷的,讓空氣收緊,長滿尖銳的荊棘。多說一句話,或是多往前走一步,都會打破微妙的平衡。讓人撞到硬刺上去,痛不欲生,鮮血淋漓。
片刻後,廖維鳴笑了,是他先開的口。
「是不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他邊說邊向教室外麵退,看樣子是打算重新推開門,再進來一次。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換一種方式,就能開啟不同的故事線了。
玩笑開的拙劣,但足夠讓剩下的兩個人清醒過來。
握著溫夢的手驀地鬆開了。
——李彥諾頓了下,喊住要離開的廖維鳴:「你剛剛是去和老師談特招了?」
對方從善如流的站住,轉過身子:「對啊。」
「怎麼樣?」
廖維鳴說得很輕巧:「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穩得很。」
「那就好。」
話題回到報誌願上麵,氣氛變得正常許多。就是略有些乾巴,像在冰箱裡放了一夜的雞月匈肉。
「我看已經打掃的挺乾淨的。」廖維鳴視線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決定主動結束這場枯燥的對話,「是不是可以走了?」
後半句話是在問溫夢。
而被問到的人握著拖把站在一旁,眼睛低垂著,安靜的有些異樣。
溫夢皮膚上的觸感,早就應該隨著李彥諾的鬆手而褪去。但它偏偏又和此時她眼眶裡的淚意一樣,徘徊著不肯走。
廖維鳴看出來她的局促,提醒道:「票上的時間要到了。」
溫夢像是突然還魂一樣,點了點頭,一聲不吭的拖著墩布到牆角處。之後回到座位上拿起書包,背上了。
人還沒走出幾步,突然聽見李彥諾問:「你們要去哪兒?」
正準備離開的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廖維鳴回過頭:「我和溫夢約好了要去看電影,美嘉的夜場。你要來嗎?」
其實他問了也是白問,大家心裡都有數,李彥諾是不可能去的。周四的晚上,肯定是要好好學習的。
果真如同廖維鳴設想的那樣,對方拒絕了:「我還有事,得早點回家。」
「行,那我們先撤了。」
臨到門口時,身後響起李彥諾的聲音:「明天可能會下雨,記得帶傘。」
「放心吧。」廖維鳴揚起手,隨意的揮了揮。
而李彥諾並沒有停下來。
他似乎積累了很多叮囑,想要一次性說完:「天氣不好也不要逃課。文化課分數不夠是不可能上美院的,別有僥幸心理。」
「你被馬老師給附體了?」廖維鳴簡直要嘆為觀止了,「37度的嘴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語的?」
李彥諾沒理他,看向溫夢。頓了頓,他說:「好好考,不會有問題,相信自己。」
良言一句三冬暖。
冷峻的冰山消融,帶的溫夢鼻子猛地發酸,淚水都搖搖欲墜起來。
「你怎麼突然這麼肉麻?」廖維鳴不解。
為什麼李彥諾要把每個人都特意囑咐一遍?
李彥諾笑笑,沒有解釋什麼:「快走吧,電影不是要開演了麼。」
可當另外兩個人真的要走出教室時,他卻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溫夢。」李彥諾喊出她的名字,「能不能多留一分鍾?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你。」
但溫夢不打算聽了。
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裡,不然隨時就要哭出來。那樣太軟弱,太卑微,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果李彥諾不那麼溫柔就好了,如果她不那麼喜歡他就好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李彥諾聽到她的回答,也就真的沒有再說下去。可能剛剛幾乎要沖破嘴邊的,也不過是些「今天語文留了什麼作業」之類的問題。
他沖溫夢和廖維鳴擺手,和最好的朋友們道別:「路上小心。」
莫名柔軟,莫名貼心。
匆匆離開之前,溫夢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教室為了透氣,窗戶是大敞著的。風直挺挺的往裡卷,而李彥諾就站在講台邊上,校服下擺被吹得鼓起來,像即將遠航的帆。
***
路上的小石子被人踢了一腳,咕嚕嚕往前滾,碰到人行道的磚縫才停下。
月亮照在兩個肩並肩的人影身上,一個低著頭一言不發,一個情緒也談不上多高漲,隻管悶聲往前走。
——看夜場電影當然是借口。明天還要上學,廖維鳴不過是打著個幌子來解救溫夢。
雨後空氣沉悶,霧嘟嘟的。
「給。」廖維鳴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從書包裡掏出紙巾,給身邊的人遞了過去。
溫夢搖了搖頭,沒有接:「不用了。」
「想哭就哭吧,眼圈都紅了。」
「我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