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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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遙一笑,「如此說,世銘倒不想齊聿死?」

田世銘一時愣住,又偏轉臉,「好歹四年同窗,他落到這般田地,我也沒臉。」

穆遙托著下巴輕輕發笑。她灌倒崔滬,自己也不少喝,如此一笑頰飛霞色,艷光奪人。

田世銘半點不敢多看,清一清嗓子,「齊聿在書院受人欺負,我雖知道,也沒管。隻要你不為此人多生事端,留他一條命,聊作彌補。」

穆遙萬萬想不到田世銘還有這點良心,難得坦誠道,「當年事不清不楚,我父兄喪命,十萬大軍土崩瓦解。齊聿再輕易死了,豈不是叫罪魁禍首一夕安枕?」

「你不信齊聿叛國投敵?」

「一個字也不信。」穆遙冷笑,「他這種人,若能狠得下心叛國投敵,怎麼可能混到如今這般田地?弄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多好看麼?」

田世銘一時沉默,「那你便要想明白,朱青廬絕計不會允許齊聿安穩活著,做你的馬奴也不行,隻有弄死他,才能除朱相大人一口氣。」

「朝中一團亂局,戰事如此了結已是我等之幸。」穆遙望著天邊一點繁星,「雪冤既非一日之期,齊聿我就不帶回中京了。」

田世銘吃一驚,「你要留他在崖州?」

「西州。」穆遙糾正。

初代北穆王在西州起事附庸聖祖,西州是歷代北穆王根基之所在,財賦農工,軍商民事,朝廷一任不管,全是北穆王說了算。可以說西州就是穆遙的老巢,一進西州地界,別說朱青廬老祖宗,便連皇帝說話都不大好使。

穆遙為齊聿著想,真是體貼入微。田世銘酸溜溜地想,提一杯酒,「既是在西州,必定性命無虞,倒是我多慮了。」

穆遙倒不留意,低著頭琢磨,「崔滬說監軍來壓著我二人留在崖州,隻怕不大對勁。」

「怎麼?」

「若是做這個營生,此時還不露麵嗎?崔滬不就開始同伏青氏眉來眼去了嗎?我若是權作不知中京派了個監軍,拔營直搗王庭,日後還能算我的過錯?」

田世銘對此全無興趣,哼一聲,「許是路上遇著美人,絆住了。」

穆遙搖頭,「老祖把崔滬都扔一邊了,如此看重的人,會為那點事絆在路上?」低著頭沉吟一時,「必定另有營生或是橫生變故,老祖宗不肯告訴崔滬……會是什麼呢?」

「崔滬昨日同我說過,監軍十日必到。」田世銘不耐煩,「管他做甚?崖州城裡有西北軍和冀北軍在,他監軍一個人,算上三千淨軍,能翻出花來?來喝酒。」往外招呼侍人,「拿酒,要大壇子的。」

侍人流水介上前,提著大壇子酒。田世銘接過一壇拍開泥封,笑道,「書院裡有先生管束,你我喝過無數場。如今無人管,反倒生分了,你說應不應當?」

當年書院一別,一群人各奔前程,世家子弟有爵襲爵,無爵任職,尋常官宦子弟要麼京試,要麼尋個差事打磨。唯有田世銘與眾不同,家有爵位不承,武藝超群武試不去,偏生要去考文試。

穆遙一想便笑,「同期兩個怪人,一個你,一個我,二怪不常喝酒,確是不應該。」穆遙出身穆王府,打出娘胎就是郡主,爵位名次於她原本都是浮雲,卻偏要去書院讀書,讀過幾年書又去武試,武試打遍眾人無敵手,被穆王爺提著耳朵帶回去,名次沒有也罷了,足足關了一個月。

二人舉壇一碰,仰首劇飲。烈酒入喉,隱約一點傷懷盡數消融。穆遙抬手,指點天狼星方向,「世銘,三年之後,可與我大破王庭?」

田世銘哈哈大笑,「破王庭算什麼?你我二人,直搗伏青氏老巢!」嗆一聲抽出長劍,「待某舞劍與北穆王助興。」

兩個人月下飲酒,後來穆遙記不清喝了多少,隻知道田世銘滾在桌子底下打一個呼嚕就沒聲了,忍不住罵一句「小東西也不如我」,爬到火膛邊睡一夜。

黑甜鄉中耳聽咣一聲大響,穆遙一驚坐起,按一按疼得紮人的腦門,便見田世銘撲在隔門上,也正揉腦袋。

田世銘乾笑一聲,「無事,睡你的。」撐著門檻爬起來,走出兩步,又是咣一聲撞在廊柱上。

穆遙坐在原地指著田世銘哈哈大笑,笑完又覺無趣,自己爬起來回家。其時大雪紛飛,雖已近午,仍然黑得暗無天日。

穆遙酒臭熏天,懶怠見人,回去便往湯池洗浴。穿好衣裳回去,已是一片銀白世界。韓廷守在門口,穆秋芳坐在廊下打絛子。穆遙道,「連日打熬怎麼受得住?都去睡覺吧。」

韓廷往裡一指,「裡頭——」

「我不是在這嗎?」

二人麵麵相覷。穆秋芳總覺自家郡主有哪裡不一樣了,卻說不上來,原打算同她說些事也咽下,同韓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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