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穆遙居高臨下道,「在這乾嘛?」
齊聿抬頭,看見她,又垂下,一聲不吭。
「我叫你為什麼不理?」
齊聿蹲在地上,整個人濕透了,不時滴著水,「你叫我便要答應?」
此人一貫如此帶刺,穆遙習以為常,想起今日重點,便問他,「我好看嗎?」
齊聿瞬間抬頭,久久笑一聲,「穆遙,你可是真不知體統為何物。」
穆遙道,「你管我知不知體統,就說好看不好看。」
齊聿偏轉臉,盯住足邊一小片青草——被他身上滴下的水淋得濕透。「醜死了。」
「什麼?」
齊聿抬袖拭去滿麵水痕,清晰道,「醜——醜死了。」
穆遙勃然大怒,「你才醜!你天字第一號醜!」
「是嗎?」齊聿仰著臉,輕輕發笑,「白玉誰家郎,獨行過鬧市……郡主愛好足夠獨特,大街上挑一個天字第一號醜的來調戲?」
穆遙啞口無言,尷尬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哪有調戲你?」
齊聿無聲地罵一句「瘋了跟你扯這些」,偏轉臉,「郡主請回,休要撓人休息。」
穆遙折戟沉沙,灰頭土臉退走,仍舊回學堂上課,角落處齊聿的書案始終空著。直到散學,穆遙往齊聿屋裡看一回,仍不見人,索性坐在院子裡等。
直到暮色夕沉,夜色降臨時,院門自外打開,齊聿低著頭進來,仍是那身衣裳,不但還是水淋淋的,而且更濕了,走一步一個水印子。
穆遙道,「你又逃課。」
齊聿無精打采看她一眼,「你們這些王孫公子少來尋我取樂,我也不至於上不了課。」
「與我什麼相乾?」穆遙不高興道,「鄭勇做下的事,你要賴給我?」
「原來郡主是知情人——」齊聿拖著步子往裡走,「郡主逗著我好玩嗎?」
穆遙平生少有被人冤枉,勃然大怒,「齊聿,你真是不識好歹!」拔腳便走,走兩步回頭。齊聿自始至終頭也沒回,輕飄飄道,「不送。」
穆遙氣得上頭,一頓足跑了,臨到門口砰一聲大響,重物墜地的一聲悶響。穆遙回頭,一眼便見方才站得筆直的人如同玉山傾頹,滑跌在門檻上,猶止不住去勢,額角硬梆梆撞在門檻上,令人牙酸又一聲大響。
穆遙不想理他,良心又過不去,糾結一時回去,男人水淋淋栽在地上,身下已然汪出一小灘水。穆遙皺眉,貼一貼男人濕漉漉的前額,滾燙。
齊聿短暫昏暈一過,睜開眼見她,皺眉道,「你怎麼還沒走?」
穆遙一窒。
齊聿推開他,扶住門框撐起身體,搖搖晃晃走到床邊,摔在床上便閉上眼睛,不動了。
穆遙同自己說過十遍「不與病人計較」,跟著進去,「齊聿,把衣裳換了,我與你請大夫。」
男人一動不動。
「齊聿。」
「不要你管我——」齊聿皺著眉毛翻轉過去,留一片脊背給她,「你走。」
穆遙並不是第一回見他生病——上回挨打發燒就這鬼樣。平日裡極冷淡的一個人,一生病便仿佛神誌盡失,隻知任性胡鬧。穆遙隻覺好玩,笑嘻嘻湊到近前,「齊聿,要不我把鄭勇揪過來給你賠罪?」
「好呀。」齊聿背對穆遙,冷笑,「讓他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東西?什麼?」穆遙忽一時福至心靈,「你的寶貝紅豆子?在哪呀?」
「青湖裡。」齊聿背對著她道,「讓鄭勇與我尋回來,此事便算兩清,否則早晚一日,我要他加倍還我。」
「一顆紅豆掉入青湖還尋什麼呀,早被魚吃了。」穆遙拉他起來,「鄭勇是鄭國公家公子爺,即便做不了小公爺,封個侯爵總跑不了,你——」
「我怎麼了?」齊聿原本很是柔順地任由她拉扯,聞言奪回手,冷笑道,「我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