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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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書院。

小郡主一襲火紅石榴裙,踩一雙繡花鞋,掀開車簾出來。田世銘迎街過來,正在門前下馬,看清來人唬一個哆嗦,「你今日做什麼怪?」

穆遙跳下馬車,發梢墜著的火紅瑪瑙叮當作響,「我好看嗎?」

「好看——不,不是,」田世銘皺眉,「你這是又做什麼怪?」

「敢說我不好看,難道不當麵給他點顏色瞧瞧?」穆遙接過侍人遞來的軟鞭,團一團束在月要間,「回吧,晚間不用來接我,今日住書院。」

田世銘也打發了從人,與她並肩往裡走,「穆王千叮萬囑不許你在書院裡與一群臭男人同住,叫他老人家知道,從西州過來打你。」

「獨門獨院的,什麼同住?」穆遙不以為然,「穿這一身嬤嬤拾掇了快一個時辰,我不在書院裡走上一整日,怎麼對得一早上折騰?」

田世銘搖頭,「又是你前回弄進書院的那個伴讀?來頭不大,脾氣不小。」點著她道,「你可留心,你哥哥雖不大來書院,逢年過節還是要拜望先生的。等他知道自己平地裡鑽出來一個不認識的伴讀,不用穆王回來,穆兄先打死你。」

「等我哥來了再說。」穆遙整一整衣袖,「昨日竟敢公然說我難看,我這模樣要是難看,我哥屋子裡那些是什麼?皇上宮裡走的那些又是什麼?」點一點田世銘,「你又是什麼?」

田世銘半點不生氣,「小爺文武雙全,早晚軍功立身,要那麼好看做什麼?那小伴讀倒好看,弓不能抬,箭不能射,馬都不能騎,頂什麼用?」

穆遙重重點頭,「你說的是。」又扯一扯袖子,「這勞什子就穿一天,明日不穿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入學堂,先生早已開課,一屋子人見穆遙打扮得花枝招展進來,俱各吃驚。穆遙一眼看見學堂最角落的齊聿,趾高氣昂走進去,往他前頭坐下。

先生接連看了她七八回,口裡不申斥,書冊扔往一邊,硬梆梆講了一早上的「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穆遙聽得昏昏欲睡,果斷趴桌上黑甜一覺,醒時飢腸轆轆,居然已到飯時。學堂裡空無一人,隻忠武侯家的小公子趙硯今日當值,蹲在堂前給先生洗筆。

穆遙站起來,「人呢?」

「郡主再睡一覺,就該晚飯了。」趙硯笑道,「你擱那呼呼大睡,沒看見先生臉色,哇,好久沒見這麼黑的臉了。」

穆遙不以為然,「齊聿去哪了?」

「他麼,中間課休就沒回。」趙硯道,「想必又心情不好回家了。」

穆遙便往外走,去齊聿寢房看一回不見人,往琴房棋室走一回,連茶室都轉過了,都不見人。穆遙很快放棄,便去尋田世銘討飯吃——她不住書院,無侍人伺候飯食,去尋田世銘搭個夥。

酒足飯飽,田世銘要午睡,攆了穆遙出來。穆遙早上睡過了頭,隻在書院閒逛。書院臨青湖有一帶回廊,穆遙轉去那裡乘涼。耳聽鳥鳴啁啾,循聲而去便見一隻幼鳥跌下巢,伏在地上連聲叫,母鳥不知所蹤,想是覓食未歸。

穆遙俯身拾起,「你今日命大,遇上本郡主。」一手托著幼鳥,一手在枝上輕輕一握,攀援而上,將幼鳥放回巢中。正打算下去,耳聽一人道——

「畢竟是出了名的嬌嬌子,會不會真有個好歹?」

穆遙往後退一些,隱入大樹繁茂的枝葉之後。

「什麼好歹?三伏天裡頭,浸一回水能怎麼樣?」這個聲音穆遙認識,鄭勇,鄭國公家正經八百的嫡係公子爺。

「若他去先生跟前告狀——」

鄭勇道,「去就去唄,那廝怕不是個瘋的,把一顆豆子當寶貝,為一顆豆子與我們拚命。果真去告狀,小爺明日稱十斤來,砸在他臉上。」

「放心,他不會去。」又一人道,「嬌嬌子是伴讀進的書院,去告狀不過是自取其辱,先生不會管。」

穆遙掰斷一小截枯枝,聚一分真力,啪一聲砸在鄭勇腦門上。鄭勇倏忽抬頭,便見小郡主坐在枝頭,一雙石榴紅繡花鞋前後晃盪,日光映照,眼前人如同冰雕雪塑,清麗不可方物。鄭勇麵上一紅,「……遙郡主?」

穆遙下巴一抬,「落湯雞一樣,做什麼了?」

「去青湖遊了一回,天熱。」

「你遊你的,欺負齊聿做什麼?」

「誰無事欺負他呀?」鄭勇翻一個白眼,「我等刨洞打珠子玩,珠子滾不見,正好嬌嬌子在那吃飯,我便同他借一顆豆子使,你說他不肯就罷了,還同我發狠,我就忍不了——搶來玩一回。」

「什麼豆子?」

「你還不知道嗎?」鄭勇憋不住笑,「就一顆紅豆子,嬌嬌子當寶貝一樣紅繩串了戴著——見過串瑪瑙珠翠的,頭回見串豆子的,新鮮嘿。」

「你管人家串什麼戴?」穆遙足尖一點,跳下來,「齊聿在哪?」

鄭勇被她迫近,越發感覺艷光奪人,呼吸困難,「必……必是回去換衣裳——」

穆遙道,「下回再欺負他,小心我打你。」轉身走了。一路小跑到齊聿寢房,空無一人。穆遙坐著等了一頓飯工夫不見人回,仍然轉回青湖,沿湖一邊找一邊喊他名字,走到第二遍終於在一株老垂柳下頭尋到落水狗一樣的人——躲在樹後頭擰著衣裳,難怪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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