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2)
陸闕話一出,氣氛陷入詭異的靜謐。
杜簡忍不住掏了下自己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還有當事人小裴同學。
八百字檢討?
現在初中生一篇檢討都不止這個字數了吧?
而且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寫了檢討,是不是就不用被記過了?
盛輝麵色鐵青,質問陸闕:「陸教授這是什麼意思,想要輕飄飄揭過?這個短護得為免太沒有道理!」
跟他幾乎氣急敗壞的作態相比,陸闕淡定得仿佛隻是過來一趟布置個作業:「揭過什麼?」
盛輝:「廢話,陸教授以為還能是什麼?」
「如果盛教授說的是打架的話,抱歉,我並沒有看見。」陸闕說完,反問:「難道盛教授看見了?」
聽他此言,盛輝臉色更難看:「照陸教授這個意思,是準備歪曲事實,護短到底了?」
陸闕:「我隻是陳述我看見的事實。」
盛輝:「所以我對我的學生秉公記過,而你隻不輕不重一個檢討?」
陸闕:「記不記過,不還是盛教授一句話的事?」
盛輝:「陸闕!你!」
杜簡眼底冒光,壓著嗓子直叨叨:「艸艸艸!陸教授太帥了!太牛逼了!這就是我夢中才有的家長啊!」
裴蘊同樣震驚。
他屬實沒料到他小舅舅會來這一手。
擋在他身前的人無論是邏輯還是語氣都太有說服力,連他都差點懷疑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打架了。
「你們說!」盛輝將矛頭轉向三個圍觀的吃瓜群眾:「剛剛是不是看見他們打架了?」
安瀾淡定:「我沒有。」
杜簡點腳:「沒有啊,我一直在收拾實驗桌來著。」
班長膽子小,被盛輝這麼盯著,不敢說沒有,卻也不直說就,隻是小聲道:「盛教授,要不就算了吧,大家都大三了,給他們記了過也不好消的,說不定還會影響考研」
她說著說著,不知有沒有說動盛輝,倒是把自己說服了,最後鼓起勇氣補充一句:「反正我也沒看見。」
盛輝額頭青筋直跳。
這個神奇發展,裴蘊眨眨眼睛,餘怒散去一下樂了。
從陸闕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想沖餘年嘚瑟嗤笑,結果一牽嘴角扯到傷口,疼得麵目扭曲。
但是又怎麼樣呢?
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小舅舅,肯定不會不管他的。
回到車上,裴蘊第一時間扒下擋光板的鏡子仔細觀察自己傷口。
餘年那一下可謂用盡全力,他差點以為自己牙要保不住,還好。
「怎麼回事。」
陸闕將車鑰匙插進鎖眼,卻沒有急著發動。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該問的總要問清楚。
裴蘊把鏡子收回去,也不想著耍酷了,規規矩矩回答:「他罵吸血鬼該死,罵得很難聽,我沒忍住。」
陸闕:「你先動的手?」
裴蘊:「是的。」
陸闕偏過頭看他:「除了臉上,還有哪裡受傷了?」
裴蘊:「沒了,嚴重點兒的就這一塊。」
陸闕:「餘年呢。」
裴蘊想了想:「跟我差不多吧,就顴骨上那塊嚴重點。」
那就算扯平了。
陸闕嗯了一聲,沒再多問什麼,驅使出發。
「小舅舅,你問完了嗎?」裴蘊抓著安全帶,試探地問。
陸闕:「你還想我問什麼。」
裴蘊小心翼翼咧嘴笑笑:「不是,你要是問完了,那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陸闕沒說話,裴蘊當他默認。
「小舅舅,你剛剛什麼都不問,前因後果都不清楚就包庇我,萬一是我犯了什麼大錯怎麼辦?」
陸闕沒什麼語氣:「你能犯什麼大錯。」
裴蘊立刻戰術後仰:「小舅舅,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陸闕沒接他的話:「我也沒有包庇。」
裴蘊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如果這還不叫包庇?」
陸闕:「我的確沒有看見。」
裴蘊盯著他小舅舅看了一會兒,搖頭晃腦頗為感嘆地靠上椅背。
什麼叫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最高境界,他終於見識到了。
-
晚上,裴蘊在書房坐了半個小時,憋出來一百來個字。
他小舅舅應該是還有急事需要處理,扔了一句等等就自己坐到電腦後開始忙了。
裴蘊坐著沒安分幾分鍾就開始磨皮擦癢。
一會兒把鍵盤從左往右地扒拉,一會兒用手指繞著鼠標轉圈,不然就是趴在桌上從電腦旁邊探出腦袋去看陸闕。
在他第四次偷瞄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
陸闕:「寫完了?」
裴蘊腦袋往桌上一擱,開始賣慘:「腦漿都憋乾了。」
他從小到大跳雖跳,但都很有分寸,從來沒到寫檢討這種程度,而且這事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檢討起。
陸闕隻問:「寫了多少?」
裴蘊直接把一百來字的文檔給他發過去,陸闕打開瀏覽一遍,抬眼:「因為餘年同學三觀過於極端,言辭過於欠揍,我按捺不住揮出了正義的拳頭?」
裴蘊尚不覺得有哪不對:「有什麼問題嗎?」
陸闕關掉文檔:「重寫。」
裴蘊:「啊?可是我真的憋不出來了。」
陸闕:「自己百度。」
裴蘊倏地抬頭,眼睛亮亮:「那我可以直接抄嗎?」
陸闕:「隨你,注意改動。」
早說嘛!
裴蘊坐直了,精氣神瞬間滿格,十分鍾解決掉檢討書,欣然進入今日份遊戲時間。
戴上耳機,杜簡在裡麵喊他:「裴寶,你檢討書這麼快就寫完了?」
裴蘊:「當然,檢討而已,你以為要寫多久?」
杜簡誇他牛逼:「還以為你要抑鬱幾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心情玩遊戲了。」
裴蘊不知在得意什麼:「當然,遊戲能治愈我一切抑鬱!」
他跟杜簡玩到第三把,陸闕似乎終於忙完了。
他起身出了書房,再回來時,手裡拿了醫用棉簽和兩瓶外敷藥。
「上了藥再玩。」他將藥品放在桌邊。
裴蘊哦了一聲,找個隱蔽的地方苟好,摘下耳機,為避免杜簡跟他說話聽不見,特意點了語音外放。
消毒藥擦上去有些刺痛,陸闕早有預料,捏著他臉的手上用了幾分力氣,固定住不讓他亂動。
杜簡見裴蘊趴在房間角落半天不動,又聽那頭嘶嘶抽氣聲,問他:「裴寶,你在嗦粉嗎?」
裴蘊沒繃住咧了一下嘴,猝然的疼痛讓他想穿過屏幕給杜簡一定子。
「我在上藥,你才嗦粉。」
杜簡大笑起來,整個書房全是他的聲音。
裴蘊懶得理他。
陸闕彎著月要仔細給他上藥,兩人靠的很近,裴蘊呼吸之間好像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很淡很淡,是他在陸闕床上聞到的味道。
所以其實不是在床上撒了香水,而是他小舅舅身上的香味沾到了床上?
他想問,又聽陸闕提醒:「還記不記得這個周末要回去?」
「記得啊。」
裴蘊說,說完終於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完蛋!我這周末要回家,被我爸媽發現我掛彩了要怎麼說啊!」
他下意識求助陸闕:「小舅舅,到時候要問起,你千萬得幫我打掩護。」
陸闕:「這個周末我有工作,不回去。」
「……」
「……?」
所以他得孤軍奮戰?
裴蘊垮了臉,慘兮兮揪住他小舅舅袖口:「遠程協助我也行啊,總之不能讓我媽知道我在學校跟人打架,她會問個沒完沒了的。」
而且最大原因牽扯到敏感話題,他爸心細智商高,萬一被看出什麼……
不行!打架的事情絕對不能暴露。
裴蘊:「不然我就說我是不小心摔跤磕到,或者跑太快撞上牆角上了?」
陸闕:「不像。」
裴蘊:「啊?」
陸闕視線落在他傷處:「一看就是被打的。」
裴蘊:「……」
「那怎麼辦,要不我跟我媽說我也不回去了,小舅舅你周末要忙什麼工作,能捎上一個我嗎?」
「不能。」陸闕說。
不過在裴蘊臉拉到下巴之前,他又開口:「放心吧,我已經給家裡打過電話了,他們不會問你什麼。」
裴蘊:「幫我找好理由了嗎?」
陸闕:「嗯。」
裴蘊肉眼可見多雲轉晴。
哇地一聲張開手臂抱住他,感動萬分,:「嗚嗚小舅舅,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陸闕在他撲上來之前飛快移開手:「坐好。」
「好嘞!」
裴蘊退回小學生坐姿,乖巧仰起臉:「小舅舅,為防萬一,我們先來對個口供吧,你是怎麼跟我媽說的?」
陸闕:「你自己打的。」
「……?」
裴蘊笑容一滯:「什,什麼?」
陸闕上完藥,扔掉棉簽擰上藥瓶瓶蓋:「我告訴他們,你夢遊時腦筋不清醒,自己把自己打了。」
「…………」
裴蘊石化。
陸闕拿著藥出去了,整個書房回盪著杜簡盪氣回腸的連聲大笑。
-
裴蘊深諳裴女士秉性,回家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挨嘲的準備,奈何真到身臨其中時,心態還是穩不住崩了。
吃完飯迅速循回房間房間,撲到床上撥通視頻電話。
對麵一經接起,他就開始唉聲吐苦水:「小舅舅,我身心受到重大創傷,掐指一算,你全責!」
陸闕那邊正出電梯:「被嘲笑了?」
裴蘊把臉埋進被子,留下一個絕望的後腦勺:「是的,我媽從我下午到家就開始嘲笑我,直到剛剛吃完飯還!在!笑!」
裴女士對兒子出糗可謂喜聞樂見。
象征性檢查一下沒大礙,就花枝亂顫笑開了。
一會兒好奇他做了什麼夢能狠起來自己揍自己,一會兒打探他有沒有把自己打到牙鬆;
一會兒問他觀察他喝水會不會漏,一會兒還要拿根芹菜過來采訪他被自己揍到裂開是什麼心情。
作為猛男的麵子在這場善意的謊言裡丟得一乾二淨,他就差給他媽表演一個當場裂開。
「抱歉。」
陸闕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施施然給他道了個歉:「想要什麼補償?」
他這樣,裴蘊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從被子裡冒出一雙眼睛,臉被悶的有些泛紅:「我說著玩兒的,是你幫了我嘛,我怎麼還能要補償。」
他剛剛沒仔細看,這會兒才注意到陸闕還沒回家:「小舅舅,你剛下班?」
「嗯。」
陸闕拿出鑰匙開門:「找我還有別的事?」
「沒有了。」
裴蘊換成下巴擱在床上,像隻小狗:「就是想看看我沒在家的時候,我們陸教授都在乾嘛。」
陸闕按開客廳燈,隨口道:「查崗?」
裴蘊樂道:「豈敢豈敢。」
樓下傳來一聲小蘊,裴蘊應聲從床上爬起來:「我爸在叫我了,我下去一趟,小舅舅你先收拾!」
他把手機隨手放在電腦桌上,下樓吃了個半個果盤,再回到房間時視頻那頭已經看不見人了,隻有一盞水晶燈入鏡。
是餐廳裡那盞燈。
裴蘊猜測他小舅舅是把手機放在餐桌上洗澡去了。
他離開這麼久對麵都沒掛電話,他也不打算在人還沒回來的時候掛電話了。
至少得說聲晚安才行,他想。
微信群裡彈出十多條消息,遊戲四缺一,杜簡在玩兒命催他上線。
裴蘊把手機放在一旁,上線立刻就被拉進隊伍。
「乾嘛呢,等你好久了大佛!」
「剛剛下樓吃水果了,你求人帶就有點耐心行不行。」裴蘊換了身風騷時裝,點擊準備:「好了,開吧。」
二十來歲的男生精力旺盛,玩兒起遊戲就把其他都拋到腦後了,滿腦子不是苟就是人頭,打到激烈時刻,隔著屏幕都能吵成一片。
「裴寶你後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