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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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八點,大樓裡的人都已走光,隻有張雅然還坐在秘書辦公室裡,盡職盡責地給藍玉柔和張如如撥電話。

秘書室裡幾個人經常拿周晏持的私生活打牙祭,另外還八卦過周晏持在這方麵的喜好特點。這位上司從外貌到手腕再到私下令人顛倒錯亂的三觀,從來不乏精彩圈點的地方,張雅然從進來這座總部大樓伊始就聽說過周晏持的花邊新聞,到現在一直沒有間斷過。但與周晏持傳過緋聞的對象卻從環肥到燕瘦各有不同,除了都是美人之外便再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二秘以前有次往老板辦公室端茶送水,恰好杜若蘅也在,便聽見這位很少露麵,極為氣質嫻靜的周太太端莊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調侃周晏持,說他隻要好看,就來者不拒,是個無所不收的雜食動物。

這四個字簡直道出了秘書室所有人的心聲。順便也傳出了風聲,周先生與周太太神仙眷侶相處有方,周太太對周先生在外流連的事實早有耳聞,隻是穩坐釣魚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後來不知從誰那裡改了傳言,說周太太性格懦弱無爭,尤其是杜家破敗後對周先生夜不歸宿的事實更是無力管製,兩人夫妻情分早已名存實亡。

這謠言傳得有點離譜。事實上周晏持人在t城的時候從未夜不歸宿。鶯鶯燕燕的一麵他有,居家好丈夫的一麵他照樣有。這兩者他都做到了臻於極致,並且涇渭分明。以至於秘書團集體感慨,說老板不愧是神武全能,不止在商場方麵是個天才。

但不管怎麼說,這謠言卻比真相傳播廣泛得多。

藍玉柔很快接聽了電話,她還在片場,拍夜戲很勞累但還是不敢怠慢,禮數周到地跟張雅然問候。張雅然原話轉達了周晏持的意思,藍玉柔表示沒有異議。然後她想了想,問:「我聽說周總還有個小女兒,叫周緹緹對不對?」

張雅然謹慎回答:「藍小姐,我沒有權利告知周先生的私事。」

藍玉柔輕輕柔柔地說:「我隻是有個朋友想找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拍支平麵廣告,不知道周總有沒有這方麵意願。」

張雅然陳述事實:「按照周總保護家人隱私的慣例,他是不會同意的。」

藍玉柔笑了笑:「聽說周緹緹好像最近讀了幼兒園小班是不是,我能不能代為去接周緹緹放學呢?」

張雅然這一次放重了語氣:「藍小姐,緹緹是條高壓線,你真的打算碰一碰?」

藍玉柔靜了一下,仍是笑:「我隻是隨便問一問,張秘書不要緊張。」

張雅然結束通話,又給張如如掛電話。這次更是簡短,隻說周晏持近期沒有時間,以後再與您聯係。這是她用的慣常托辭,以後的意思便是無限期。然後她將一天整理好的文件抱到老板辦公室,分門別類等待周晏持回來審閱。周晏持的辦公桌上擺放簡潔利落,唯一與辦公無關的東西便是一隻相框,裡麵一張一家三口的相片。他的前妻杜若蘅小姐在上麵笑得極為溫柔美麗。

第二天景曼花園酒店的晨會上,總經理突然宣布了要請全體管理層聚餐的事。

按慣例來說總經理平常沒什麼這心情,聚餐這回事一般也隻在年底的時候才會有一次,讓杜若蘅等人麵麵相覷。緊接著便又聽到他宣布:「我已經跟總部溝通達成一致意見,等辦理完工作交接,我會辭去總經理的職務。」

會議室裡一片嘩然。隻有康宸一人慢吞吞喝了口水含笑不言。

辭職消息很快不脛而走,迅速傳到前台跟後勤。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中級管理層都繞著員工餐廳走,唯獨杜若蘅莽莽撞撞像隻小白兔一樣闖了進去,於是幾乎立刻就被餓虎撲食,汪菲菲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不鬆手:「若蘅姐,聽說總經理是被迫辭職的?據說是高層權力交割的犧牲品?是不是這樣啊?」

杜若蘅啼笑皆非:「你當拍陰謀劇呢這麼會猜?」

「沒準就是真的呢。你不知道今天上午所有人都無心工作在說這個。」汪菲菲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而且還有人說下一任總經理不是別人就是我們康宸康經理!」

「……」

「本來不就有人傳言他是哪裡離家出走的貴公子麼,前兩天有人破解說康經理是我們集團某位高管的二公子,跟董事會的經營理念有沖突才跑下來體驗民間疾苦的。昨天晚上還有人看見康經理出入酒店房間跟來自t城的客人交談。你知道啊我們總部就在t城的!」汪菲菲越說越激動,「據說本來總經理都沒想過要這麼早退休的,實質上是被上麵人排擠走的!」

杜若蘅小心地把蝦肉從殼子裡拖出來,避免汁水濺到衣裙上:「哦。」

汪菲菲大失所望:「你就這麼個反應啊?我說了這麼多你得拿消息來交換嘛,你看都有這麼多人看著你呢。」

杜若蘅一臉遺憾地說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辦,有人單手端著餐盤挨著她坐下來,笑眯眯地問:「聊什麼呢這麼有興致。」

汪菲菲眉飛色舞正要再講一遍,這可是今天上午的最大新聞,實在勁爆,她已經忍不住對不同的人重復了不下十遍。可等看清楚來人,又默默閉嘴了。杜若蘅等冷場了之後才頭也不抬說:「在說你。你怎麼也過來吃了?」

康宸一臉憐憫:「本來我是不想過來的。可是在門口看你一個人被圍攻又覺得挺可憐,就過來看看。」

「……」

康宸笑著問:「究竟說了些什麼?繼續啊,我聽著呢。」

杜若蘅等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角,開口:「說你原本是集團高管二公子,馬上就要接任總經理的位置。他們問我是不是真的。」

康宸哦了一聲:「那要是真的,大家想怎樣呢?」

按照康宸平常滴水不漏的行事方式,這種回答就已經相當於一半的默認。汪菲菲眼睛滾圓合不攏嘴,整個員工餐廳剎那靜寂,眼珠子齊刷刷全盯在康宸後背上。

隻有杜若蘅相對平靜:「其實大家想的都比較現實,就是你如果真接替了,會給員工漲工資麼?」

康宸嘴角含笑地提條件:「酒店今年營業額仍然全市第一的話,漲年終獎可以考慮。」

汪菲菲終於回過神來,低聲嘀咕一句:「果然職位一換態度立刻就變,天下老板一般黑。」

「汪菲菲你在說什麼?」

被點名的人立刻擺出甜美笑臉:「我就想問康經理,年終獎給漲到什麼地步呢?發半年薪水行嗎?」

康宸撐著下巴似笑非笑:「你當是酒店裁員的遣散費,要給那麼多?」

等兩人出了員工餐廳,康宸一副欲言又止態度。他這個表情實在很少有,杜若蘅等了一會兒,聽到他說:「我沒有故意想隱瞞的意思。」

「我知道。」

「我總不能見到人就跟人家說,嗨你好,其實是某某家的二兒子,跟老頭子意見不合被趕出來了,不過總歸是要回去的——這不太像話吧?」

杜若蘅嗯了一聲:「了解。」

康宸瞧了瞧她,忽然說:「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也不算早。」

「什麼時候?」

「你提示說你本家在t城那天。算一算也就比現在提早了十天。」杜若蘅笑容溫婉,「你要相信,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

景曼負責承辦的論壇會議在次日的上午結束。前一晚照例是與會代表聚餐,紅白酒是席間必定少不了的東西。到了中午十二點杜若蘅確認已辦理完離店手續的與會代表名單,汪菲菲在電話裡語意深長地告訴她:「隻剩下1407號房間的客人還沒有退房。因為客人特殊,服務生也不敢貿然去催。」

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她再詢問,汪菲菲還是原樣的語氣告訴她:「1407號房間還沒有退房。」

杜若蘅掛了電話去十四層,在心裡說她隻是本著對酒店對客人負責的態度。周晏持但凡紅白酒摻雜喝就會很不舒服,臉色蒼白得厲害,有時候可以因此睡上一整個白天。

她輕敲了房門無人回應,一記皺眉之後直接刷卡開門。

房間裡麵沒有一絲酒氣,窗戶打開,紗一樣的鏤花窗簾搖曳般飄盪。周晏持正坐在沙發裡出神,幾個手指關節抵在額角。聽見聲響,帶著幾分詫異地回過頭來。

「……」杜若蘅突然覺得站在當場的自己有點傻。

她在周晏持的眼神底下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總不能解釋說,我怕你死掉了都沒人發現所以特地來看一看吧?

周晏持總算先開口:「有事?」

杜若蘅硬邦邦回應:「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前台說你還沒有退房。」

「稍等,馬上。」

杜若蘅一言不發往外走,周晏持又把她叫住。這回他叫了一個久違的名字,他叫她「蘅蘅」。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叫她。她不準。每次他喊出這兩個字,她必定會跟他翻臉,可能性百分之百。

杜若蘅身體一僵,半晌才轉過頭來。周晏持看著她的眼神復雜,但語氣還算溫柔:「你要是想的話,讓緹緹以後跟你一起生活好不好?我知道你舍不得她。」

半晌杜若蘅才找回聲音:「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晏持很平靜:「沒什麼其他意思。如果你想,就由你來撫養她。」

杜若蘅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周晏持有多疼愛周緹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真正是含在嘴裡都怕化了的鞍前馬後。讓周晏持割讓這麼個寶貝無異於在挖他心肝,杜若蘅根本不能相信他的話:「你想做什麼?」

她的眼神很警惕,直覺就是他有什麼陰謀。這種不信任讓周晏持微微皺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在認真跟你商量這件事。」

「你是說真的?」

周晏持揉著眉心無奈點頭。

可杜若蘅還是扌莫不清他在想什麼,這讓她不得不猶豫著問出口:「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沒有。」

「你覺得周緹緹太粘人了打擾了你跟人約會的時間?」

「壓根沒有這回事。」

「那就是覺得周緹緹太吵鬧了打擾了你跟人約會的時間?」

「你不要再猜下去了。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那你究竟想做什麼?」

周晏持使勁揉眉心,解釋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停頓了小片刻,才把話說出來,有些不熟練的緩慢:「我隻是覺得,你對我有誤會。我們需要消除這一點。」

杜若蘅有些聽懂了,聽懂的一瞬間她想笑,又笑不出來:「你以為我怨恨的是這個?」

周晏持不置可否:「你不想說,那麼我隻有一步步扌莫索。」

杜若蘅突然嗤笑一聲,目光漠然地看著他。周晏持格外受不了她這種眼神,這甚至不是嫌棄和不耐煩同等程度的眼神,意味更深一層,她是想讓他立刻消失。

兩人認識已有十年。周晏持體驗過她熱情時的態度,那時杜若蘅能軟成一團水,把人哄到心花怒放。這是杜若蘅的本事,她想要費心思討好一個人,對方一定招架不住。因而周晏持也就格外能對比她放棄的時候,可以冷血無情到什麼地步。

就像是水凍成了冰,劍鋒一樣的形狀,然後她對著他心口利落地紮了進去。

兩人能達成離婚源自周晏持那晚爭執之下情急的脫口而出,再然後兩人甚至都還沒好好坐下來談一談這些年的感情,就已經完成了財產分割與離婚簽字,杜若蘅馬不停蹄離開t市來到s城,不帶絲毫留戀的態度隻差恨不能兩人能陰陽相隔。她其實根本沒想過破鏡重圓這回事,之前的情分一筆勾銷,巴不得他離她千裡之外。不想放棄的隻有周晏持單方麵,糾纏的自然也隻有周晏持一個人。

杜若蘅離開t城的當晚,周晏持坐在周緹緹的小床邊待了一夜。

他很難容忍兩人這樣虎頭蛇尾的結局。他認為自己沒杜若蘅那麼心狠,能在短暫時間裡就把他從她的生活中生生剝離掉。離婚已經是他做過的決定裡麵最後悔的一件事,他不能再因為一時憤怒而做下相同錯事。

隔了許久,周晏持才重新開口:「離婚後你的那部分財產你分文沒有動過。」

杜若蘅仍是不予回應的態度。他試圖去握她的手,被她嫌惡一樣迅速躲開。這個動作讓周晏持的眼神沉了沉,但杜若蘅才不想在意他的心情,她很清楚地指了指房間門口。

周晏持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這就走。」

等他走到門口,杜若蘅又說了句等等,她的目光難得主動對上他。然後她笑了笑,聲音很溫軟,話語卻像一把把刀鋒插過來:「實話不實話有什麼要緊的,反正你聽與不聽都不能改變後果。就不能想開一點,別耍脾氣?事事打聽事事報備你當我天天就釣魚打球那麼點事情?你以前不這樣,什麼時候也變成這種人了?」

等說完了,她連眼角都滲著嘲諷:「熟悉嗎?還記不記得這些話?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周晏持釘在當場,隔了不知多久才找回聲音,問得低沉緩慢:「你恨我?」

「你想聽實話?」杜若蘅點點頭,乾脆利落地吐出一個字,「恨。」

張雅然親自到機場給老板接機,在看到周晏持從vi通道出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時隔三天不見,她差點就不敢認人。周晏持的臉色是戴著墨鏡都擋不住的蒼白,嘴唇肅殺成一條直線,又身形瘦削穿著黑色風衣,整個人所散發的生人勿近氣息,成功地令其方圓五米之內都無人敢靠近。

甚至周晏持是一個人流暢地走完整條vi通道,後麵有個女子一直等他完全通過去了,才敢顫顫巍巍地接著走過來。

張雅然在心裡叫了一聲苦,一麵趕緊小跑上去,禮貌問候自家老板,然後小心翼翼問:「您是先回家還是公司?」然後在心裡說他肯定不想拿這幅樣子給寶貝女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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