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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江知夏所言,進入瘴源這日,除了被選定的第一批進入的小隊外,各宗的人都會來,算是給他們送行。
入睡前,長寧心裡算準了時辰,可實際睜眼的時候,卻已是日頭高掛了。
這兩日她的睡眠的確好了起來,可放在這會,倒有些誤事了。
少年似乎起的很早,長寧一出屋,便聞到了濃鬱的香氣。
這次,是實打實的糕點香氣。
長寧很驚訝:「你還會做這些?」
在香甜的食物氣息裡,少年也更添了幾分煙火氣,他今日衣裳是色調偏淺的紅,襯映得整個人有種柔軟的意味。
少年認真道:「我以為您喜歡。」
因為昨夜她隨口的問話,他一宿未眠,隻是為了讓她聞到同樣的糕點香氣。
長寧心頭突然升起一種很難形容的情緒,她抿了抿唇:「你其實不必做這些。」
少年笑容燦爛:「可我很高興。」
長寧望著瓷盤中精致的糕點,怔怔想,原來擁有一個人的命,還可以得到這樣多的附贈。
她這樣想,可又覺得並不是這樣,可具體是怎樣,她也想不明白,於是索性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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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糕點,兩人一同去了前院。
明合宗參與首批進入瘴源的有兩人,江知夏和另一個女弟子。
待人齊了,李長老拄著木杖,走在前邊引他們去匯合點。
在看到長寧身邊的少年時,他愣了愣,卻什麼也沒有多問,算是一種默許。
由於長寧來的稍晚了些,明合宗數人抵達時,匯合點已聚集了不少人。
在看到長寧與少年的一瞬,眾人麵露錯愕,眸中盡是好奇。
長寧那頭雪白的長發實在矚目,在陽光下似有銀輝閃動,她予人的感覺宛若一柄脫鞘的利劍,鋒銳逼人,叫人不敢久視。
而她身邊那高高瘦瘦的少年,雖然氣勢沒有那麼強,可那張臉屬實好看得驚人。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皆聚集到了少年麵上,眼裡有驚艷,亦有打量。
而某些有心人,卻發覺少年身上半點靈氣波動也無,就好像……隻是個普通人。
或者,是他體內靈氣低微到幾乎感察不到。
過盛的容貌與過弱的實力相組合,似乎總容易招惹嫉妒與輕視。
「不是說此次任務分外艱巨麼?」
某個男弟子冷笑了一聲,意有所指,「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跟著來了?」
他雖未指名道姓,可那輕蔑的目光幾乎對準了少年。
如此無禮的話語,江知夏聽得氣紅了臉:「你……」
可出劍的速度比她更快。
沒人看到長寧是什麼時候動的,在他們反應過來時,長劍已然對準了男弟子。
過分可怕的劍氣威壓下,男弟子連反抗的膽量都沒有,隻顫巍巍地站在原地,麵上失了血色。
長寧持著劍,劍尖幾乎抵著男弟子的咽喉,眼神冷得像是在看死人:
「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教訓我的人。」
被鋒利長劍抵著命關,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下,男弟子隻覺雙腿發軟,卻強撐著不敢動。
「師兄……救我……」
他幾乎是從發顫的牙縫裡擠出求救聲。
作為他同門的師兄,自然不好就這麼看著他被挾,先前站於他身側的弟子有些乾巴地向長寧求饒:
「他一向性子頑劣,不慎冒犯了這位公子,還望仙子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長寧卻看也不看他:「既然如此,剛才你怎麼不攔他?」
她想起前幾日從江知夏那裡聽來的鄉間閒話,冷聲道:
「家裡養了劣犬的百姓出門都知道拴根繩,你不知道?」
這句話雖然直白,卻堪稱毒辣地將他們都罵了進去,搭上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殺傷力還要更強。
場上有看熱鬧的其它宗門弟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嘲笑聲中,那弟子麵色陰晴變幻,又羞又怒,可忌憚方才長寧展現出的實力,隻是敢怒卻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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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作為此次乾元宗的主事者,裴照自然是要踩著點到的。
他攜著三五弟子,浩盪朝著匯合點去,可還隔著一段距離,便聽到那邊傳來兵刃嗡鳴的聲音。
聞聲,裴照眉頭緊擰:「這是哪個宗門的人,竟這般沒規矩。」
竟在今日這般重要的場合當眾打鬥,甚至動用了兵刃。
裴照本想示意邊上弟子先行幾步,去鎮鎮場子,表明自己要來了,讓那些人自覺些主動停手。
可又想到自己昨日沒來參會,那些宗門恐怕頗有怨言,不定這場打鬥就是某些人要給他的下馬威……
如此想著,裴照麵色愈沉,行走間衣袂幾乎帶風。
甚至在到臨匯合點時,他都一聲未發,隻趁此機會,想看看這作亂者是哪個宗門的。
而此時,鬥毆似乎已經步入了尾聲一人持劍抵著另一人,呈一麵倒的局勢。
而在看到那持劍女子背影的一瞬,裴照有些失神,耳畔響起昨日侍童的話——
「……李長老還問,我們宗門可有過發色雪白的弟子……」
而眼前這女子頭發正是罕見的白色,宛若霜雪織就,絲緞一般垂於後背。
同樣的高挑挺拔,同樣的窈窕纖瘦……
女子背影逐漸與腦中某個背影相貼合,一瞬間,裴照心跳驟快,某個想法克製不住地破土生芽。
下意識地,他幾步上前,想要走近些去看清她的容貌。
可就在將要靠近之時,卻被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擋住。
那手很漂亮,指骨修長,質若冷玉,指甲色澤瑩潤,唯獨缺了點血色,半個月牙也無。
這一攔,叫裴照驚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失神一般想要接近一個陌生女子?
旁人隻怕要覺得他魔怔了。
如此想著,裴照下意識去看那隻手的主人——
是個麵容姣好的少年,眉眼清淡,五官談不得有多出眾,卻自有一種獨特氣質。
而此時,女子終於收了劍,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裴照終於得以看清女子容貌——眉如墨染,眼似桃瓣,即便不笑,也自有一種欲說還休的風情。
偏偏女子氣質又偏冷,雪膚丹唇,仿若雪地裡盛放的一支紅梅,予人視覺幾乎明麗奪目的色彩。
是堪稱絕色的美人,卻不是他熟悉的小師妹模樣。
更令裴照心跳一滯的是,這張麵容與另一張令他又嫉又恨的臉很是相似……
除開那雪白長發與更冷些的神情,女子每一處五官都與那妖物有幾分相似。
這本該是一張令他很難生出好感來的臉。
可矛盾的是,他心裡卻忍不住生出想和她親近的念頭。
「你……」裴照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你是哪宗的弟子,不知不可聚眾鬥毆嗎…… 」
長寧這時才注意到驟然多出來的一人,蹙眉看他一眼,隻覺得莫名其妙:「與你何乾?」
這樣冷漠的態度,讓裴照梗了一下,有些難堪,可女子那蹙眉的神態,卻又讓他升起一種異樣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