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見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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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頭暈腦脹的,懶得跟他解釋,隨口問道:「月巫開的藥呢?」

提起這事兒,郎元有些為難地撓撓頭,遞給她一張方子。

隻見正中央寫了四個大字:多喝熱水。

瑤姬:……

「嗐,月巫行事莫測,卻從不騙人,我也不懂他究竟是何意,但想來應不會錯……阿瑤,我真沒誠心作弄你!」

瑤姬關上門,留了一屋子清靜給自己,順便把「多喝熱水」的紙條揉成團撇在牆角。

這月巫眼還挺毒的,看來並非不學無術的神棍,起碼懂點岐黃。

郎元沒走,仍留在院內跟粟吉咬耳朵,聽到氣處音量也跟著提高,說什麼都要找納琳算賬。

還未麵見王兄,先把人家的妃子揍一頓,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粟吉勸得口乾舌燥,正要拉他不住時,門豁然被打開了。

瑤姬麵若寒霜。

郎元的滿腔怒火遇見她,瞬間消了個乾淨,甚至還有點緊張:「怎麼了?」

「你可曾亂翻過屋內的東西?」

「怎麼可能,我沒見到你就出去找人了。」郎元信誓旦旦,末了擔憂地觀察著她的神色:「你丟東西了?」

瑤姬將枕頭丟在他身上:「你這王宮莫不成是個賊窩,我在你這兒住還得小心行李不成!」

郎元接住枕頭,滿臉無辜。

瑤姬扶額,她知道這事與郎元沒關係。

隻是當她發現那三封密信不翼而飛時,心頭的火著實按捺不住。

初來乍到,什麼人這般有心翻她的鋪褥?

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浮現,那雙預示著不祥的竹月色冷眸,讓她極度不安。

「那位月巫大人幾時跟你分開的?」

郎元如實敘述,在拿到月巫的這張「藥方」後,他便徑直來尋她,之後兩人再未相遇過。

瑤姬握緊拳,放緩語氣讓郎元換件尋常長裙給她,直接回屋在商城內購買了張「預言卡」。

行動點減去50,還剩90。

「我的三封密信到了何人手上?」

卡牌在空中不停變換後定格,畫麵展示的卻是一盆剛剛冷卻的灰燼。

被燒了?這麼快!

瑤姬指尖微縮,又買了張:「偷我信的人是不是月巫?」

預言卡毫無反應。

「月巫究竟是不是顧楨?」

卡牌仍然一動不動。

「狗係統!你這破道具壞了!賠錢!」

【預言卡隻能預言未來之事,無法追溯過去,亦無法回答現階段的問題】

瑤姬逐漸煩躁:「預言是吧?三年後統一六國的王究竟是誰?」

【預言卡不會劇透遊戲的結局】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還不如要塊叉燒!」

充分憤怒過後,熱血也得到了冷卻,瑤姬的心態反倒平和了。

玩文字遊戲是吧?

「好,我再問,月巫大人明日吃飯時摘下麵具,會是何種模樣?」

這次牌倒是動了,不過顯現出的,卻是張完全陌生的俊美麵孔。

他不是顧楨,二人長得無一分相似,唯有那雙眼眸像得很。

瑤姬忽然有種挫敗感,她盯著賬麵上可憐的40個行動點,暗嘆方才不該連用兩張卡的。

虧她攢了這麼許久,連郎乾的麵還沒見就口袋空空。

上頭真可怕。

很快,她又意識到了更嚴峻的問題。

沒了那三封密信,她就沒了能取信郎乾的砝碼。

空口無憑,虎蕭王不可能把她的話全部當真。

在他眼中,瑤姬將隻是個流落他鄉的落魄寵妃……

回憶起當日宮宴上,虎蕭王盯著自己時那過於炙熱的目光,瑤姬隻覺得壓力山大。

過了今夜子時,行動點會漲回50點,屆時她手上,將隻剩一張可用的卡牌。

提示卡?預言卡?

都他x的是騙錢的卡!

一頭倒在床上,腦袋下麵空盪盪的,瑤姬這才想起方才自己氣惱不過,把枕頭也撇出去了。

很好,很好。

閉上眼的瞬間,瑤姬耳邊響起了鞭子在空中揮舞的「嗡嗡」聲。

比起虛無的舊影,似乎還有個人更需提防。

次日清晨,吵醒瑤姬的是綿長震耳的號角聲。

郎乾帶著兩位王妃回來了。

服侍她的侍女中有愛嚼舌根的,見郎元與她關係親密,便特意透些宮中秘聞給瑤姬。

這二位王妃之所以能留存至今,皆因是左、右大臣的女兒。

有族中勢力支撐著,就算郎乾再喜新厭舊,也不會起動她們的念頭。

原本郎乾出行都是納琳相隨,隻是最近王有些看膩了她的跋扈模樣,再加上她不知深淺的屢次冒犯其餘二位王妃,遂將她獨自留守宮中。

越是如此,納琳的脾氣便越暴躁,昨日那事兒恰巧就撞在她心煩時,所以才胡亂鬧了一場。

侍女按瑤姬的要求,為她進行簡單的梳妝,全是虎蕭國宮內的常見樣式。

「姑娘到底是哪國人呀,小人總覺得就算您膚色曬黑了,與我們也是不同呢!」

聽了侍女的打趣,瑤姬對鏡自照,總算找出了原因。

她的眉眼過於柔和,無棱角,縱使生氣,也不會像納琳那般淩厲。

瑤姬是朵生長於溫室,自幼被嬌養慣了的花兒,和帶刺的野薔薇截然不同。

「郎元呢?」她起身更衣,這次郎元總算沒搞什麼花樣,帶的是普通衣物。

「大概要去與王會麵吧,姑娘可要同去?」侍女們談起郎乾,總會麵色緋紅地忍不住多說幾句。

無外乎虎蕭王有多驍勇善戰雲雲,語氣中不乏羨慕和崇拜。

似乎宮中那些曾經發生在王妃身上的慘劇,絲毫沒動搖她們的愛慕之心。

瑤姬禮貌笑著附和,卻沒受慫恿:「王日理萬機不便攪擾,隻帶我去尋郎元便好。」

侍女們大失所望,熱情瞬間被熄滅很多,連應答都有些沒精打采的。

原指望麵前的美人能對王產生興趣,日後當個新王妃,她們也好跟著飛黃騰達。

從前淨受納琳和那幫走狗的窩囊氣,還以為將來有機會能報復回來。

可如今看著架勢,著實是癡人說夢。

郎元本就是戴罪之人,這次回來還不曉得要挨何種發落,他的女人未來又能有何出息?

不過是水中浮萍,自身都難保。

就在瑤姬收拾停當準備出門時,屋外卻起了不少的騷亂。

她暗覺不妙,連忙派名叫阿喀的侍女出去打探。

阿喀揪住了幾名亂跑的侍從問了又問,這才麵色慘白地返回來。

虎蕭國的三王妃納琳,死了。

瑤姬心如鼓擂,瞧見周遭的侍女互相使著眼色遠退開來,匆匆離去。

不好。

郎元不在,她下意識想去尋粟吉,不料剛出院門口便被幾名帶刀侍衛攔住了。

「姑娘去哪兒?王有請!」

瑤姬就知道這鍋她得背。

昨天納琳拎著條破鞭子滿皇宮追殺她,今天人就死了。

不是她報的私仇還能是誰?

除非有人能證明,是被納琳兩鞭削去臉頰肉的倒黴小廝回魂索命,否則她就是首位嫌疑人。

郎元那麼護著她,大抵也逃不脫關係。

真要命。

佩刀侍衛麵色陰沉,前後共四人與她隨行,雖未綁繩索鐐銬,卻也不許她擅離隊伍一步。

這陣仗可不一般。

瑤姬沉穩地跟著,眼瞧彎刀的寒刃在侍衛月要間反光,思緒卻反倒平靜下來。

待眾人行至主殿,瑤姬發現郎元就站在高階上等她。

剛一看見她的身影,便立刻沖了過來,將周圍的侍衛粗魯撞開。

「可有人傷你?」

郎元將她仔細打量個遍,確認她全須全尾的,這才略寬心。

侍衛不敢沖撞,隻得在他的怒視下退開些許,卻仍然阻斷了他們離去的路。

「王還在等。」左臂纏有紅色絲帶的侍衛首領冷聲道。

「放心,有我在,定會護著你!」郎元牽過瑤姬的手,語氣雖溫柔,瞪向主殿的黑眸卻滿是凶光。

「虎蕭王的二弟,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瑤姬歪頭軟綿綿的一聲詢問,反倒把他弄懵了。

郎元有些局促地撓撓頭,眼中殺氣瞬間消散,隻剩下尷尬和歉意:「……並非有意相瞞,我昨天就想告訴你的,隻是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時機……」

「無妨。」

瑤姬大度地朝他笑笑:「我也並未有意瞞你。」

「嗯?」

「進殿去吧。」瑤姬重新牽過他的手,少年掌心溫熱,暖散了她周身陰霾。

人不是郎元殺的,絕對不是。

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遠遠的就能聽見,待進入殿門便更響了。

「王妃啊!我們王妃死的慘吶!」

「天殺的賤人!王決不能輕饒了她,定要為我們王妃報仇啊!」

「為何死的不是小人!為何啊……」

數十位侍從跪倒痛泣,殿內兩側站滿朝臣,皆是粟吉的穿著打扮,兩手抄袖各自低聲議論,對躺在殿中央的那具屍體竊竊私語。

隨著通傳聲起,這些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了瑤姬和郎元身上,最終匯聚於二人牽著的手。

「是她,郎元帶回來的那個姑娘。」

「哪國人?皮膚白得很吶。」

「誰知道呢,剛來頭一天就惹出這麼大禍,如今還神色自如,來者不善啊。」

瑤姬步履沉穩,目不斜視,儀態端莊,與那日鶴乘國參國宴時並無不同。

不見半點焦躁惶恐。

偌大的王座鋪著數張虎皮,小山般壯碩的郎乾正靠坐著,抱臂閉目養神,單腳踩著王座,不斷按揉有些刺痛的太陽穴。

他身旁左右兩邊,各站著妝容妖艷的女子,一人持雙輕刀,一人持彎長刃,想來便是郎乾的另外二位王妃了。

和撲跪在階下哭死哭活的眾仆從不同,她們看那屍體時臉上並無悲神色,美眸倒充滿了嘲諷和幸災樂禍。

大有看熱鬧的悠閒勁兒。

「是你!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殺了王妃!我要你們償命!」

有位情緒過於激動的侍從掙紮著站起身,拔出尖刀就朝瑤姬沖來。

站在一旁的侍衛和朝臣並未阻攔,當郎元劈手奪過其兵刃,徒手將他頭顱擰斷時,也沒太驚訝。

早就司空見慣了。

突如其來的死亡並未震懾住其他人,轉眼間又有五人手持利刃沖了過來。

這次郎元弄得稍微血腥了些,黏糊一地,飛腳將支離破碎的肉塊踢到旁邊。

如此一來,那些為主討公道的侍從總算又含恨跪下了,雙目血淚摻半,恨不得將麵前這二人生吞活剝。

瑤姬盡量不去看那些血腥的東西,卻忍不住去瞧納琳的屍身。

她死得很慘,四肢是被勉強拚湊回去的,雙目被挖,馬尾長發連帶頭皮割下塞進嘴中。

狀況甚至比方才倒下的那些侍從還慘。

也難怪他們的情緒會如此激動,主人不但丟了性命,屍身還受此大辱。

即便是在鶴乘國,也會有忠仆誓死報仇,舍命相隨的,更何況是民風狂野的虎蕭。

「瞧瞧,我這二弟可真是出息了啊。」

虎蕭王郎乾仍閉著眼,雙指按揉鼻梁,濃劍眉皺出三山五嶽,嘴角卻掛出絲嘲弄的笑。

「你久未歸家,才剛回來就給大哥帶了這麼份『大禮』?」

他緩緩睜開眼,肅殺之氣凝結於眸中,憤怒如同跳躍的火焰,具象化灼燒著這位親弟弟。

連旁邊的兩位王妃都收斂了笑,稍微離他站得遠些,生怕會被波及到。

郎元低頭行禮,將左手放在心髒處:「大哥。」

「別,我擔不起。」

郎乾冷嗤一聲,目光轉移,剛落到瑤姬身上,整個人登時愣住了。

瑤姬坦盪回應虎蕭王的視線,甚至行禮之餘,朝他嫣然一笑。

過了好半晌,郎乾有些嘶啞的聲音才再度想起:「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女人。」

「不錯,她名喚阿瑤,生性再純良不過,郎元可用性命擔保,三王妃的死絕對跟她無關!」

郎元抱拳沉聲回稟,不料這位大哥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仍死死盯住瑤姬不放。

「你剛剛叫她什麼?阿瑤?」郎乾峰眉高挑,怪笑著問道。

「不錯。」

「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聲霎時席卷整座殿宇,旁邊二位王妃愈加驚恐,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索性不著痕跡地退回自家父親身邊去了。

左、右大臣也被他笑得膽顫,連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問。

郎乾豁然從王座上起身,大跨步邁下長階,徑直朝瑤姬走來。

「大哥,有事沖我來,別為難她。」

見他越靠越近,郎元一個閃身擋在瑤姬身前,目光堅毅,半分不肯退讓。

郎乾嘴角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大,用力拍拍他的肩,隨即再次爆發出大笑。

「二弟呀二弟,我的傻二弟,你可知這女人是誰?」

郎元身形稍頓,卻仍沒有讓開的打算。

「當日萬國宴上,此女子高座龍案後,受本王跪拜之餘,還對虎蕭國供奉的精良武器左嫌右棄,害得本王迫於周琰淫威,又硬生生舍出了三千杆□□。」

郎乾突兀收回笑聲,原本狂放到幾近扭曲的臉,也恢復成原本的冷峻模樣。

他緩慢抽出身邊侍衛的彎刀,單手在空中揮了幾下,目光灼灼地越過郎元的肩膀,盯著她。

「昭妃娘娘,可否請您斷定下,這把彎刀的長短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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