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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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見醒來,隱約瞧見了屏風後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後,才緩緩坐起身。

那道身影比以往憔悴許多,沒有了記憶裡中的偉岸挺拔,肩背稍垮,略顯頹廢。

不知為何,瞧著瞧著鼻尖就開始發酸。

父親終究還是老了。

與記憶中的那個人不一樣了。

若說心裡對這個人沒有半點怨恨,自然是假的。

母親過世不久他便納妾進了門,說是為了照看她,可後來

她相信初時父親的確是出於這樣的目的,也的確是一心一意為她著想。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東西就變了味道。

新進門的小娘溫柔小意,良善可親,就是剛失去母親的自己也被漸漸融化,喜歡親近她,更遑論風華正好的父親。

她亦相信那時候的小娘,也是真心待她的。

可是人啊,都有私心。

有了親生骨肉後,重心自然就逐漸偏離了。

她開始為自己的兒女謀劃,將利刃對準也曾待如親女的她。

初時她心裡是怨恨過的,可細細想來,卻又不知該去怨恨誰。

恨父親嗎,可他又做錯了什麼,對本意納進府中照看她的小娘生了憐惜之情?

細細算來,這算是錯嗎。

不,這是人性,是人之常情。

若說對她太過疏忽,其實也算不上,之前每每閒暇之餘,父親總會來降香院看看她,後來在她學醫之後,便常常不在院中,父親來時丫鬟隻能聲稱她已歇下。

久而久之,父女情分好像就淡了。

去怨恨小娘嗎?

可她為自己一雙兒女謀劃,又有什麼錯。

小娘原也是溫和良善的性子,是後來被貪婪私心蒙蔽了雙眼,一次又一次做下錯事,而她又因念著兒時那點子情分,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視而不見。

直到,小娘犯下大錯,徹底將她心底最後那點溫暖消磨殆盡。

至於蘇銀朱,蘇零榆,那就更沒理由去恨了。

稚子無辜,他們的降世並非自己選擇的。

那時她便日復一日被這些情緒折磨著。

幸運的是,她的身邊有方嬤嬤,白蘞,木槿,花楹日日陪著她,慢慢的,就將對親情的渴望埋藏在心頭,直到後來遇見了師父,潛心鑽研醫術,這一切好像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曾以為,父親二字對她而言,不過隻有血脈的情分,可如今瞧著父親微微佝僂的身影,心頭的酸澀竟難以忍受。

尤其是知道父親如今的處境後。

這些年,霖安在父親的治理下,不說繁榮昌盛卻也安樂平順,作為知州,蘇大人無疑是有功無過的,可作為父親

是不合格的。

然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能如何呢。

闔府性命堪憂,她還在這時自憐自哀,未免太不識大體。

「父親。」

蘇月見掀開紗帳,輕輕喚了聲。

屏風後的身影一僵,隻片刻便恢復如初,朝裡頭走來,「阿月醒了。」

蘇月見起身披上外裳,走到窗邊吩咐後牆處的府兵,「都退下吧。」

待蘇京墨進來後,蘇月見又走到門邊,屏退了守在屋外的白蘞幾人。

隔著門,她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屬於男人專注而執著的目光。

像是要將門灼穿似的。

蘇月見心裡在天人交戰。

一道聲音告訴她,打開門將一切都說與他,或許他有辦法

不,他能有什麼辦法呢,這是抄家滅族的謀反案,即使他可能身份不凡,也大不過天子去,最後,隻會連累他。

蘇月見吞下哽咽,輕輕閉上雙眼,將心裡那股不舍強製的壓了下去。

在轉身的那一刻,她再睜開的雙眼裡,已是一片淡漠。

蘇京墨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再回想起在院外遇見南燭時他的焦急與擔憂。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那一刻,他有欣喜,也有黯淡。

欣喜的是,他的阿月已經有心上人了,失落卻是因他竟到現在才知。

「阿月。」蘇京墨看了眼屋外,神色比剛才鬆快了不少,「阿月若喜歡他,為父便替你們做主」

「父親。」

蘇月見打斷他,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父親請坐。」

蘇京墨點頭,依言坐下繼續道,「南燭是個不錯的,阿月的眼光為父是一萬個放心,明日便去請個日子」

「父親!」蘇月見語氣淡漠了不少,她直直盯著蘇京墨,道,「若是沒有出這事,父親會就這麼將我許給他嗎。」

蘇京墨唇角動了動,垂首不再作聲。

自然是不會。

起碼也要知根知底,問清門庭家世,他的阿月出閣,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一樣不能少。

「阿月都聽見了。」

過了好半晌,蘇京墨才低沉道。

蘇月見撇開目光,低低嗯了聲。

又是久久的沉寂後,蘇月見不死心的問了句,「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了嗎。」

蘇京墨靜默片刻後,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阿月不必太過憂心,如今京中情況復雜,牽扯進此事的人不少,那大理寺與詔獄都要裝不下了,霖安山高水遠的,或許不會被人盯上。」

蘇月見眼底劃過一絲落寞,幽幽道,「父親這話,自己也不信吧。」

蘇京墨一滯後,沒再開口。

他一直都知道阿月聰慧,且心思敏感,這點謊言又怎瞞得過她。

「出嫁的女兒不會受到牽連,阿月」

「父親,這是謀反案,會不會受到牽連得另說。」蘇月見淡淡道,「一個不慎,還會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話雖如此,但為父在京中有些故交,再使些銀錢打點,可保阿月無礙。」蘇京墨傾身,神色微急,「再者說,霖安盡知阿月自小養在深閨,不過一個尋常閨秀,上頭不至於容不下阿月。」

蘇月見搖了搖頭,拆穿蘇京墨,「父親這是在賭。」

蘇京墨一怔,略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

「忠王的案子雲宋上下皆知,天子是下定了決心鏟除忠王一黨。」蘇月見緩緩道,「這個時候,諸位京官無不是極力撇清乾係,斷沒人敢將手伸進來,」

「不論是多深的故交都不敢冒這個險,父親不過是在賭朝廷的人晚些時候發難,而他日來的人也不會抓著外嫁女不放。」蘇月見轉頭看向蘇京墨,繼續道,「可若是,我已然在那名單上了呢。」

若早些年嫁出去便罷了,如今在這緊要關頭外嫁,已經來不及了。

說不定此時朝廷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她的母親可是雲親王府的郡主,上頭的人又怎會對蘇府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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