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心相惜終定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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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丹砂在門前已落盡的杏花樹上綁了一根紅絲帶。這是安慶王交與她的聯絡信號。如果她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聯絡,就在門前紮根紅絲帶,自會有人找她。但又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眼下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

沒想到緋兒瞧見了,居然來質問她:「你在外頭綁紅絲帶做什麼?」緋兒心中本就有氣,簡丹砂又一味慣著她的無禮,她也就越發膽大妄為,不知主仆了。她仗著陸子修溫厚謙和也不怕他生氣,,大不了一通打罵讓她滾回陸府,她還巴不得早一點離開這個女人,眼不見為淨。

「祈福。」簡丹砂淡淡應著。

緋兒臉色更壞,扭頭跑了出去,簡丹砂瞧著不對,往窗外一看,緋兒正在動手解絲帶。簡丹砂一急,立刻嗬斥了一句,沒想到緋兒根本不聽。饒是簡丹砂也惱怒起來,走出屋子將緋兒扯了回來。

「我容著你慣著你是因為我為人大度,也憐你們這些做丫頭的不容易,想著自己也是際遇坎坷,不願與你多計較,沒想到你不知天高地厚,這樣膽大妄為,根本視我這個主子如無物!你想讓你們公子把你逐出去麼?」

「好啊,你去找三公子啊,總之,你今天就是不能係這絲帶。」說著,還把扯下來的紅絲帶攥得緊緊的。

「一根絲帶你有什麼可上火的,你難道以為是求和陸公子姻緣的麼?我告訴你,完全沒關係。何況這姻緣是靠門前一根絲帶就求得來的麼?」

「總之,你不能係。你大可把公子找來,看他幫不幫你!」

簡丹砂愈發奇怪緋兒的底氣:「明明是你無理取鬧,你家少爺怎會是非不分?還是你明明知道你家公子出去了,才有恃無恐?」

緋兒恨恨道:「今日是我家小姐忌日,你卻係根紅絲帶算什麼意思?你明明瞧見我房裡的紙錢,根本是存心不懷好意。」

簡丹砂一怔,不妨讓緋兒脫了身,難怪緋兒眼眶有些泛紅,難怪說今日不飲酒。她知簡丹砂是假死,全然沒把這個日子放在心上,可是於別人而言就大大不同了。

原來已經整整一年了。

簡丹砂見緋兒氣苦,被勾起了心事隱有悲慟之色,心中不忍,想要說些安慰的話,緋兒卻戒慎地退了一步,瞪了她一眼,扭頭跑了。

簡丹砂揉揉額角,心中滋味很不好受。想到出府去的陸子修,說他需要四五日才回,是因為去祭掃她的墳墓麼?這麼想著雖然心中更痛,可是要聯絡安慶王的心意更決。

她房中本還有紅色絲帶,眼下也隻有作罷。

第二天,簡丹砂才又把紅絲帶係了上去。果然當日她最愛的紅豆糕裡就多了一張紙條,說是有什麼事寫下來交給紅袖書齋的夥計,他自會傳達給安慶王。

簡丹砂鋪紙磨墨,寫的內容大意是陸子修心性殘暴扭曲,表裡不一,對她暗暗施暴,都是在瞧不見的地方,大抵是因為發現她不是真的簡丹砂。還故意派了個丫環,表麵上是服侍她,暗裡卻受陸子修指使來折磨她,又無處得訴。她已經忍受不了,必須離開。再下麵就該寫望安慶王予以幫助。

簡丹砂掙紮了許久,還是決定必須離開陸子修,於陸子修好,她自己也可以免受折磨。所以她胡亂編派了這些,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來。陸子修來探她常連下人一並遣走,閨房之事外人也難得知。她身邊也確實多了個緋兒,處處針對她也不假。她將信寫得字字血淚、情真意切,越看越發有幾分可信。到時候若是有人來驗看,她再狠心弄幾道傷痕便是。

正這麼思量著,緋兒走了進來。簡丹砂皺了皺眉,暫時停筆。沒想到緋兒見她神色有異,借著擦拭花瓶之際,撲到案邊把信瞧了去,看個開頭她便臉色大變,伸手就要奪簡丹砂的信。

兩人糾纏中,緋兒大聲斥責:「你這個壞女人,胡亂寫些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簡丹砂知事情不妙,將緋兒推倒在地,嚷嚷著叫人過來,見緋兒還不罷休,發狠踢了她一腳。

「這個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還整天胡言亂語。」她伸出被緋兒不慎抓傷的手,「把她關進拆房裡,罰她今天不準吃飯,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緋兒聽後更加憤怒,掙紮著大聲吵嚷,在被人綁出去之前狠狠地剜了一眼簡丹砂。簡丹砂心中雖大為不忍,可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緋兒破壞,也方便她出門行事。何況緋兒如此沖動放肆,也是該吃點苦頭。簡丹砂寫好信後,便迫不及待到了紅袖書齋,假借著要買些詩書,將信交了出去。

簡丹砂足足關了緋兒三天,中間間或允她一些吃食。被放出來後的緋兒身形憔悴,倒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簡丹砂知她更加忌恨,索性也惡人做到底,又撂了些狠話,見她得了教訓,到底有些怕了,縮在床角上連連點頭。

經過這件事,下人們看簡丹砂的神色也不一樣了,暗裡的閒言碎語也多了。簡丹砂這才意識到這也是個辦法,如果安慶王不允她離開,興許她可以把惡人扮到底,在別莊裡作威作福,再裝恃寵生嬌,說些侮辱那個已逝的簡丹砂的惡話,不知是不是可以觸怒陸子修,讓陸子修把她趕出去。

簡丹砂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擺出未來女主人的架勢對下人們頤指氣使,與之前的拘謹謙和判若兩人,甚至還抓住下人出錯的機會打罵了一通,但也不至於做得太過分。這些事總要循序漸進才好,太急躁,若是落入安慶王人的眼中,隻怕適得其反。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簡丹砂才褪下戲妝,在床上輾轉反側。

「人生在世,何時不是在演戲?戲的好壞,不過在於是否能演得符合人們的期待罷了。戲台之下,又有多少人會在乎你去脂褪粉下的本來麵目呢?」

這是當初梁劭威逼利誘她假扮江疏影說過的話。如今看來,倒是一點也不錯。想到在永嘉王府的那段日子,一切歷歷在目,又已經很遙遠,那些痛苦的、隱忍的、心悸的,如同她人生中的第二個簡家,不禁嘆了口氣。

好在她已經逃脫出來,但願她今生今世都要不要再見到梁劭。

在遙遠的開封永嘉王府,梁劭正坐在翩來軒內,認真看著官文牒。於墨揮站在燈下適時為梁劭潤筆磨墨。

梁劭試了試墨色:「誰人都不及你磨得好。濃墨適中,勻稠滑順。」

「是因為新換了太子送上的潘古墨,聽說這墨太子收藏已久,這潘古製墨之名果然名非虛傳,並非是墨揮的手藝好。」

梁劭淡淡道:「他最近倒是拉攏得勤快,想必是安慶王動作太多,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於墨揮沒有接話,再多的心思此刻也不便出口。

廖美人傳話說翩來軒偏冷,夜涼如水,給梁劭送來了暖身的羹湯,卻被梁劭擱置在一邊。盛滿情意的一碗羹湯冷了又再去溫了,溫了又再冷,最後被梁劭隨手打發給於墨揮。

於墨揮推拒道:「廖美人的心意即便傳遞不到,想必也不願浪費給了旁人。」

「沒人喝才真是浪費。」轉手又賞給了下人。

於墨揮也不便再多言。

門外又有人來通報:「王爺,溫夫人又派人來催了。」

梁劭抬起頭來:「怎麼,她還沒睡下?」

「溫夫人說王爺不在她睡不著。」

「越大倒越是會撒嬌了。你告訴傳話人,我這邊公事還沒有忙完,忙完了會到她那去的,讓她安心睡吧。」

梁劭正看到最後一帖文牒,金蟬候在了翩來軒外,說是有要事要說。

梁劭將人招進來:「墨揮你下去歇息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一個進一個出,錯身間,金蟬對於墨揮笑道:「於先生何時做起添茶磨墨的下等事?」

於墨揮麵色如常,反道了聲晚安,向那曲橋走去。

不待金蟬開口,梁劭先問:「有新的線索了?」

金蟬躬身道:「刺客那邊還沒有新的進展,不過關於江夫人的事有了一點眉目。」

梁劭冷笑道:「你這心急火燎地半夜就跑來邀功,我還以為是刺客那邊有什麼,不過是一點『眉目』。查到裁縫鋪斷了,查到客棧又斷了,什麼都隻查到點皮毛,這麼多時日查一批刺客查來查去竟查不到。我永嘉王府的人當真都是吃白食的麼?」

金蟬有些惶恐:「是屬下無能。」不知梁劭何以突然發了脾氣。

梁劭用文牒丟他:「無能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金蟬立刻撿拾了文牒跪下,雙手捧上,畢恭畢敬地說:「那江夫人原就是與刺客一夥的,若是找到了江夫人,這刺客也就有了頭緒。」

梁劭怒瞪著金蟬眉宇糾結,順了氣後才問:「那你說的一點眉目是什麼?」

「那江夫人原是上元陸家三公子陸子修的未婚妻子,現在探子回報,有一名揚州的女子長得極像江夫人,陸子修恰在揚州,還有意她娶為妻,所以屬下懷疑那名揚州女子就是江夫人。」

「隻是極像,並沒有說她就是陸子修的未婚妻子?」

「是。探子是這麼回報的。」

梁劭取回文牒的手一頓,許久才道:「隻怕這個人不是。」

當初簡丹砂百般避開陸子修,她又心心念念要救綁架自己的匪首,先是答應做交易在王府與他虛與委蛇了大半年,後來又不惜精心策劃劫囚,隻怕是與陸子修無情,與那強盜有私。何以會在救了人之後,又回到陸子修身邊?還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完全能說不通。梁劭想要搖頭,可是時間上又太過巧合。

「再去細細查探。」見金蟬麵有遲疑,「怎麼?」

「回稟王爺,這世上長得極其相似並非沒有可能,因為血緣關係又或者因緣際會,要斷定兩人是否是同一人,還是需要極其相熟之人,不知王爺可有什麼要示下的?」

一直未聽到梁劭的回答,金蟬偷偷覷一眼,見梁劭眼中恚色又起,忙道:「其實眼下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去陸子修那一探虛實。」

「你說——墨揮?」

「王爺英明。而且……而且王爺已經因為江夫人一事對於先生有所懷疑,何不借此機會相試?屬下也相信於先生對王爺絕無二心,望王爺給予他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梁劭「嗬」了一聲,慢聲說道:「你倒不怕我重新重用於他,又冷落了你?」

金蟬諂媚道:「屬下知王爺愛才惜才,用人為善,若遭王爺冷落,定是我等不才。」

梁劭收回文牒,甩了甩袖子:「下去吧。」

「是。也請王爺保重身體,早些歇息。」

梁劭望著桌上的筆墨,想著於墨揮適才為他磨墨時的樣子,並沒有因為他故意解了他手中的權力,讓他做些侍奉的雜事而露出任何不悅。

沉穩、淡然,卻到底是藏了太多的心思。

簡丹砂離開前,特意去見了於墨揮。雖說是致謝與探病,但這番特意總讓梁劭懷於心,墨揮堅稱對簡丹砂逃離王府一事事先毫不知情,更沒有從她的言辭中窺探到什麼,讓梁劭對他起了疑心,有了嫌隙。

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該給墨揮自證的機會。可是,讓他到陸子修身邊是不是縱虎歸山放龍入海?隻怕反坐實了他的失望。

「墨揮,我該不該讓你去?」

區區一個簡丹砂,竟讓他栽了跟頭不說,到如今還在這裡遲疑不決,甚至失了墨揮這麼個人才不得重用,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不是她!梁劭怒從心起,拂了一案的文牒。

下人們駭了一跳,忙跪了一地,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好一會兒,梁劭才放開了攥緊的拳頭,消退了怒色,白玉般的麵容被清寒的月光削出了冷冽的棱角,清冷冷地吐出一句:「去溫夫人那。」

「是。」

梁劭剛走出翩來軒,又有人飛奔而來,神色匆匆。

「王爺,皇上要王爺即刻動身進宮。」

何以在這個時候,如此焦急喚他入宮?他最近的一道折子就是請旨封納溫清雅為正妃。

梁劭的眉宇再度攏起。

簡丹砂做了一夜的噩夢,一會兒是大夫人來責罵她,一會兒又是梁劭要殺她,到最後剩下陸子修冷冷相嗤,丟下她一個人揚長而去,醒來時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去睡。

胡亂熬到早晨,聽聞陸子修已經回府的消息,心頭又沉重起來。

不知是有人告了簡丹砂一狀,還是從下人們怨懟她的眼神中瞧出了不對,與她用過膳後,陸子修突然說了一句:「有些事,不要做得太過。」

簡丹砂回到房內,為今天的進展露出微笑,結果淚先淌了下來,順著微揚的唇線流進嘴巴裡。她拚命捂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陸子修的反應當是遂了簡丹砂的心願。可是她偏偏在餐桌上就演不下去,裝不出討人嫌的模樣,隻垂頭應了聲「是」,根本不敢看陸子修臉上的表情。果然,那個人就是她簡丹砂命裡的克星,對著他,她就全然失了自己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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