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終局已定漸平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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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下明白了吧。我家主人請王爺、還有陸氏夫婦、於先生隨我走一趟。」

安慶王立刻示意停戰,於墨揮也聽出了米公公的聲音,告訴了陸子修與簡丹砂。

陸子修與簡丹砂皆是一震,怎麼竟扯出了太後!而且連他們也要一並帶走,不禁心生忐忑。

於墨揮低聲道:「就隨米公公走一趟吧。太後大可以公然捉拿我們,不必故意掩藏身份。」

安慶王拍拍手,朗聲道:「既然是這位老人家要請我們,自然推拒不得。是福錯不了,是禍躲不過,她老人家可不是什麼耐心好脾氣的主,讓她等得不耐煩了,才真正成了禍事。」

米公公笑著道:「難怪她老人家就說安慶王最是體貼懂事。請。」

「人都來齊了麼?」

泰和宮內,一覺醒來的太後斜臥在榻上,不急著起身,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才開口問米公公。

「都齊了,都在外頭候著。溫夫人有了身孕,這次受了點驚嚇,小人先安排她去休息了。」

「嗯,」太後擺弄著手上的護甲,「讓他們一個個進來,我一個個跟他們問話。」

「先叫哪一個?」

「先叫那個最混賬的進來!」

服侍了幾十年的老嬤嬤好心提醒太後:「外頭的那幾個,太後幾乎個個都罵過混賬。」

「咦,是麼?」太後搖頭嘆息,「可不是麼,誰叫他們都不爭氣,一個比一個混賬,還變著法讓我生氣。」

嬤嬤立刻替太後捶肩按摩,以作安撫。

太後舒服地眯了眯眼,終於開了金口:「去,把安慶王先叫進來。」

安慶王入內後恭敬地行禮:「孫兒臣見過皇祖母。」

「哼,好一個孫兒臣,你還說得出口麼?若論為臣,你欺君罔上,心懷不軌,害的是當朝太子當朝的王爺,犯上作亂,其罪當誅!若論為兒為孫,你殺兄長、害手足,為了一個女人,罔顧親情人倫,天理不容!我這個老太婆哪裡還擔得起你的一聲『皇祖母』!」

太後將茶杯一扔,尖尖的護甲直指安慶王,滿麵慍色。

「孫兒臣知錯。」安慶王立時跪下,半身伏在地上。

良久,太後方問:「你真知錯?」

「是。孫兒臣為臣不忠,為子不孝,皇祖母或殺或罰,孫兒臣絕無怨尤。」

「偏偏你最錯的一點沒有說。你錯不該愛上了不該愛的女人,你說,是也不是?」

安慶王伏在地上,頭不抬起,這個「是」卻遲遲不落下。

什麼是該,什麼是不該?愛,當真有對錯?

「果然還執迷不悟。來人,賜毒酒給溫清雅,就用當年賜給溫淑妃的!」

「皇祖母!」安慶王大驚失色,整個人都跳起來,「孫兒臣知錯!梁劼知錯!」

卻見太後口中說得狠厲,眼中卻並沒有慍怒。

安慶王重拾恭敬,向太後重重叩首:「太後息怒。」

「你殺太子的狠厲呢?你欲稱王的霸氣呢?怎麼遇到這個女人就變了模樣!若是我真殺了她,你可是要殺了皇祖母替她報仇?」

安慶王噤聲不語,一雙手欲握不握。

太後落下一聲重重的嘆息。

「真是一個癡過一個。當年若不是我疏忽,讓你聽去溫淑妃自殺的真相,也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麵了。你起來吧。」

安慶王卻仍不敢起身。

太後起身踱到他身側,右手按上安慶王的肩頭,護甲套尖刮過他的肩峰,最後用力一握。

「你雖不是好兒孫、好臣子,但若論為君,你確是幾個兒孫裡頭最合適的。隻是你這為君的動機太讓人失望了。」太後將安慶王拉起。

安慶王看著太後的眼睛,雖蒼老而不渾濁,雖嚴厲但不失慈愛,不禁坦然道:「為一人守天下,也是守。」

「怎麼,要是這人不在了,你就棄了全天下不成?還真出息了。你好好想過沒,並不是太子死了、梁劭叛了,我們就非你不可。而是除了你,誰能頂住這個國家,誰能扛起這天下?」

安慶王為之一震,為這話裡沉甸甸的期許、沉甸甸的責任。他從未想過,皇祖母竟是這樣看他的,還是這不過是太子死後的一種安撫?

太後一眼看穿安慶王的想法,譏諷道:「你就這麼輕看你的皇祖母,連一點識人之明也沒了?連一點真心話也不會說麼?」

安慶王露出慚色。

「你如今尚可以不懂帝冕的分量,但等將來登基之時,你必須要懂,不但要懂,還要能擔得住這分量,在天下群臣間抬得起頭、直得了月要、邁得了步。這段時間,我會好好調教你。你現在既是為了一人守天下,那就為了那個人,好好地給我做下去。不然……」

安慶王忙道:「孫兒臣懂了。」

「要想不受我威脅,就得放了這份執念,或者,也可以熬到我這個老太婆去了,若那時候我還沒把你給調教清楚,也是我自己活該。」

「皇祖母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露出一絲笑意:「你們幾個渾球若不氣我,也許我真能活到這歲數,就看你們是不是爭氣了,好了,退下吧。」

「去把陸家那位公子喚進來。」

太後乍見陸子修,先注意到他那一襲天青色的袍子,堪比天空的明淨,但不耀眼,穿在他的身上更像是畫卷上暈染出的一抹黛青,輕輕淺淺,飄逸秀雅。

這是一個很能讓人第一眼就生出好感的男子。

陸子修麵對當朝太後,跪地,叩首,行出的禮數雖是一個平民該有的卑微,神情姿態卻一點瞧不出卑怯,平和得有如麵對尋常事物。太後刻意讓他抬頭,也未見他有絲毫惶惑。太後有點好奇,是不是麵對任何人,他都能這樣不卑不亢,恭而不色倨,和而不氣弱。

「的確是一表人才,難怪了。」難怪於墨揮會對陸子修稱贊有加,難怪她的孫兒會敗在他的手裡。

「若我還是個年輕姑娘,也斷會選你,不選那個混賬劭兒。」

陸子修總算怔住,完全沒想到太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也就是想見一見你。看看墨揮到底教出個什麼樣的學生。你還不知道吧,墨揮是我的人,他之所以一直留在王府,是我的意思,讓他看住劭兒。一半是協助,另一半麼,是監視。我向來愛惜墨揮這個人才,一直以為他是個通透的孩子,沒想到也是癡兒,是個糊塗人。這次他給邵兒頂罪,完全是他自作主張,把我氣得夠嗆。」

太後語調一轉:「沒想到你這個學生倒是有情有義,不忘他這個老師,雖然膽子是大了點,這棋走得還算不錯,懂得抓人心便是抓住了他的軟肋。」

太後雖是誇贊陸子修,他卻越聽越是心驚,不想太後事事洞悉,更想不到於墨揮會是太後的人。

「草民該死。」不說要挾安慶王,就是與皇子爭女人,鬧得盡人皆知,也夠死罪的了。

「你若該死,那我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該如何?起來吧。」

見陸子修依言起身,沒有畏懼與扭捏,太後點點頭:「果然是識時務者。你放心,我不會怪罪你們夫婦倆,當然也沒有什麼褒獎。商人當有商人本色,唯利是圖處處算計,本就是分內的,才做得了一個成功的商人。隻是——」太後沉下嗓音,「再怎麼算計,也別算計到皇家、算計到朝堂。」

「草民不敢。草民對朝廷對皇上對太後忠心耿耿,日月可表,自願獻出所有身家以充國庫。」

「哼,還敢說不是算計。你這不是又打起商人的算盤,你說的身家到底包括多少?虛有多少實有多少,明有多少暗有多少,舍了一時的身家好擺脫安慶王的掣肘麼?」笑容斂起,拍案怒言,「公然算計起哀家了!」

「太後息怒。草民並非是在打商人的算盤,而是在盡為人夫為人子的職責,不願因己之過累及了家人,草民說的身家就是草民的全部所有,金銀珠寶比不過全家安泰。若能以金錢換得一世安泰,草民甘之如飴。」

這番話恰切中太後的軟肋,比之她的兒孫,不由喟嘆。

太後再度端凝陸子修:「你說要盡為人夫的責任,為人子的責任,那麼一個商人的責任呢?」

「還請太後示下。」

「我且問你,你們陸家的經營之道為何?」

陸子修答:「不外乎計然七策。」

太後笑道:「這是小計,大道呢?」

陸子修思量片刻答:「祖上有雲:財自道生,利緣義齲。吾輩謹遵不忘。」

太後點點頭:「這才是商君子的本色,都說陸家無江南三富之名,卻有江南三富之實,無論真假,這財富和名頭該是你們陸家的。江南的富庶安定當有你們這些商人的功勞,可是也有大把為富不仁以利為利者,若是都被些奸商小人把持,他們唯利是圖,盡做些囤貨居奇趁火打劫之事,長此以往縱饒是沒有戰禍,也會人心動搖,各個避義趨利,如何繁榮,如何昌盛?你既說效忠朝廷,就不該心生怠惰,求取安逸。當今聖上可不短視隻重些眼前的小利,他要的是我朝長治久安、盛世繁景。何況國庫再怎麼充盈也沒法生出錢來,繁榮我朝少不得爾等的助力。」

聽到這裡,陸子修再不明白太後的意思就是傻瓜了,太後比他想象中的還通達明理,目光長遠。說是為當今的皇上,實則已經開始為下一位帝王謀劃,當真煞費苦心。

「草民謹遵太後教誨。」

「孺子可教。剛才聽下頭的人說,你的劍術也不錯?」

「啟稟太後,草民少時學劍是為了強身健體。」

「是何人教你的?」

「是於墨揮。」

「難怪了……他倒是對你傾囊相授……」太後喃喃自語著,似乎欲言又止,到最後還是沒有追問下去。

臨陸子修退下時,太後又說了一句:「好好看著你的媳婦,我也不會讓我的皇子皇孫去打擾你們。」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祝太後日月昌明,鬆鶴長春。」

太後莞爾:「這話可比剛才的那些誠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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