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很喜歡他(2 / 2)
男生打量了他們一下,露出非常職業的笑容,說:「這是客人的隱私,我不能說。」
碰了個壁,虞挽也不氣餒,拿出大學時對付宿管阿姨那招,笑著看著男生,想軟磨硬泡。
男生果然有點心軟了。
段從晰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往那裡寄東西的?」
男生想了想,這個可以說:「就今年過完年之後吧。」
虞挽和段從晰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時間節點很特別,根據莫殷打聽到的消息,關琢過年的時候和莊廬有過聯係。
段從晰又問:「收件人是不是叫關琢?」
「好像……好像是姓關。這是你們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說的。」
所以,莊廬說和關琢沒聯係是騙他們的。
畫材市場離莊廬的打印店不遠。他前腳剛收拾好店裡開門,後腳段從晰和虞挽就到了。
「你們怎麼來了?」他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僵硬。
段從晰說:「我們想聯係關琢。」
「我上次都說了,我不知道。」
「你買的顏料是寄給關琢的。我們已經知道了,不用騙我們了。」段從晰不再拐彎抹角,「我們找關琢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怎麼找到他。」
讓虞挽想不明白的一點是,莊廬為什麼要騙他們。
「我知道,你是段從晰。」莊廬說。
虞挽問:「你認識他?」
「莫殷的朋友嘛,因為抄襲被趕出明玄科技。」
「我是自己走的。」段從晰不滿地糾正說。
「我知道抄襲的不是你,是莫殷。」
虞挽聽得很驚訝,他知道的還挺多。
莊廬冷笑了一聲,說:「莫殷當年和程為業霸占了老關的作品去參賽,六年後又抄襲他的作品,真是不願意放過老關,一點點的價值都要利用。還好大家都不瞎,發現是抄襲的。你跟這樣的人當朋友,被汙蔑也是活該。」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段從晰說。
「不是嗎?你現在找關琢是害怕他出來說出當年的真相吧?莫殷和程為業已經把他害得夠慘了,他一個無名小卒,連飯碗都沒了,怎麼還敢跟你們這些大人物鬥呢?放心吧,他不會說出來的。也請你們不要去打擾他。」
說完,他掏出煙盒,點上了一根煙。
憤怒、無奈的情緒隨著升騰的煙霧無聲地散開。
「你誤會了,我找關琢不是害怕他說出當年的真相。相反,我是為了完成莫殷的遺願,把當年的事情公開,還關琢一個公道,向他道歉。」
莊廬夾著煙的手一抖,煙灰掉落在地上。
他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隨後他又冷靜了下來,說:「我怎麼知道你這樣說不是想從我口中套出他在哪裡,你們這種人卑鄙的事情做慣了。」
被劃入到「卑鄙」行列的段從晰挑了下眉毛,說:「別把程為業和我相提並論,他不是我的朋友,而且能力上也不配。」
莊廬又抽了口煙,說:「等我想想吧。」
願意想想就說明莊廬在搖擺,他們有機會。
本就對他們有戒心,不能逼得太緊,店裡正好有客人來了,段從晰和虞挽留下聯係方式就走了。
「你說他會聯係你嗎?」出了打印店,虞挽問。
她覺得莊廬的態度可以理解,這是關琢的一種保護。不難想象,當年莫殷和程為業為了掩蓋強占作品做過多麼過分的事。
「不知道,希望會吧。」段從晰沒好氣地說,「要不是為了澄清抄襲,我根本懶得管這種事。」
很多時候,大家隻想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而不去在乎真相。現在,大家就隻想看到高傲的段從晰被釘在抄襲的恥辱柱上,從而可以通過攻擊他發泄私人情緒,而不是自己被打臉。除非有公信力十足的人站出來說話,程為業肯定一早就有察覺抄襲事件的蹊蹺,可是他隻想聽之任之,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段從晰身上,這樣才能減少對關琢的注意。或者,把整件事離奇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甩出來。
虞挽知道,他一直帶著股怒氣在找關琢。
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如果莫殷還活著,他一定會憤怒地指責他,可偏偏莫殷死了。對一個死者,他還能怎麼樣呢?
段從晰又說:「算了,畢竟朋友一場,關琢也需要個公道。今天也算是有意外的收獲了,是好事。」
虞挽點了點頭。
她還知道,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你明天還要去見你那個學長?」
「是的。」虞挽和梁頓本來約好的是今天,後來因為陪段從晰去逛畫材市場,推到了明天。
從每次提到梁頓都是「那個學長」,就可以看出段從晰對梁頓的態度,可是他也知道虞挽很看重「數字遺產」,不好說什麼。
不過後來,虞挽和梁頓的見麵提前到了今晚,因為有用戶保存在a上的郵件被激活了。
這個用戶還有一份特殊的委托。
依照慣例,特殊委托需要用戶家屬上傳證明才能執行。打電話給用戶的家屬就意味著要直麵他們的悲傷。
看著虞挽有條不紊地處理,梁頓說:「我來打吧。」
郵件被激活的時候,他正好在後台上。隨後他打電話給虞挽,來到了虞挽家,一起處理。
撥通用戶保存的聯係人電話後,梁頓開了免提,接電話的是個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數字遺產』這款移動應用的管理員,剛才後台顯示邱星波保存的郵件被激活,他還留下一份特殊委托要執行。」
「哦,你等等。」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沙啞。
隨後電話裡換了個年輕的男生。
「你好,我是他的表弟,郵件是我幫忙激活的,還需要做什麼?」
「執行特殊委托要死亡證明或者火化證明,拍個照片就可以了。」
「好的。」
沒過多久,證明就發過來了。
邱星波在「數字遺產」上保存了一個音頻文件,特殊委托是替他把歌發布到音樂平台上。
虞挽打開音樂平台登錄他的賬號,這才發現他是個音樂人,發過歌,有不少粉絲,但說不上有名。
她點開他的個人主頁裡的第一首歌,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音樂響起。
這是一首唱孤獨的歌。喧鬧的夜裡,寂靜的房間,歌聲裡有些苦澀的味道,熱鬧又孤獨。
底下的評論清一色都是哀悼。
「太突然了,他才29歲啊。」
「天哪,不敢相信。」
「他還沒有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就離開了。」
「阿邱沒有離開,隻是去天堂繼續寫歌了。」
「大家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少熬夜。」
翻了下評論,虞挽大致了解到邱星波是猝死的,因為他是一個人在外地獨居,四天後才被發現。
「真是人生無常。」梁頓感嘆說。
和音頻一起保存的還有一段要上傳的創作感言:這是我很早之前寫的歌。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普通又幸福地生活著,做過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大學畢業後不顧爸媽的反對選擇做音樂。因為這件事,我跟他們鬧翻,好幾年不回家。這首歌是寫給他們的,卻沒有勇氣發出來,或許有一天會發,或許永遠不會。我不會向他們屈服,但是永遠想跟他們和解。
這首歌的名字叫《和解》。
上傳後,虞挽播放了這首歌。
就像之前那首歌底下有篇樂評說的一樣,邱星波的嗓音天生就帶著點苦澀的味道,很觸動人心。
但這首歌應該是最苦的。他唱的是年少時憤然離家,唱的是這些年的一意孤行,但他並不是個一腔孤膽、不顧一切的逐夢者。他很脆弱,始終在意父母的想法,期盼得到理解。
整首歌聽下來,虞挽的眼眶有些發酸。
梁頓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坐在電腦前的她身形那麼纖細,承擔的是她本不該經歷的悲傷。
他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正好這時候虞挽轉過頭。
看到他抬起的手,她笑了笑,說:「學長,我沒事,我想再給他的家人打個電話。」
梁頓收回手,替她撥通了邱星波父親的電話。
「你好,我是『數字遺產』的管理員。」
「還有什麼需要做的嗎?」邱星波父親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比剛才還要沙啞一點。
「沒有了。」虞挽說,「我隻是希望您和阿姨能聽一聽阿邱的歌。」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
虞挽聽到了哽咽的聲音,背景音裡還有哭聲,應該是邱星波的母親。
「其實他的每首歌我們都聽過,雖然他不跟我們聯係,但是我們找人教我們在網上關注了他,他每次發新歌我們聽了。」
邱星波母親的哭聲背後,隱隱還有音樂的聲音。
虞挽聽出來了,那是剛剛上傳的《和解》。
期盼得到父母理解的阿邱不知道,他的父母關默默地注著他所有的動向,聽了他發的每一首歌。阿邱的父母也不知道,毅然離家的阿邱心底其實一直掛念著他們。
現在終於能釋懷了,隻是遺憾永遠存在。
熱愛不息,夢想不滅。
願所有執著的人都能得到支持。
願所有和解都不會來得太晚。
昨晚處理了邱星波的委托後,虞挽和梁頓的興致都不太高,約了第二天在一家茶室見麵聊「數字遺產」的升級。
總結用戶的需求後發現,用戶最注重的是應用的安全問題和私密性。ui上麵,刪繁就簡,一切為功能服務。
梁頓看完虞挽的想法後很滿意:「原來關於圖標的意見是因為擔心安全和隱私,設置二級密碼的提議真的很好。」
「其實這是段從晰給的建議。」
虞挽這句話說完,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默。
「很多時候,能力不代表人品。」梁頓說。
虞挽想替段從晰辯解:「他和外麵傳的不一樣。」
「虞挽,你怎麼知道他跟你說實話了?板上釘釘的抄襲他要怎麼澄清?你怎麼知道他找關琢不是為了讓他改口?」
「不是這樣的。確實有抄襲,但是不是他。」
「不是他還能是誰?跟他合作的另一個設計師?」梁頓猜測說。
沒想到被他猜到了,但別的不方便多說:「學長,事情也遠比想象的復雜,等澄清那天就知道了。」
「好,那就不說。」梁頓給她添了點茶。
他溫和的態度讓虞挽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她竟然因為梁頓誤會段從晰而生氣了。
「虞挽,其實我還是很想讓你到我這裡來工作。」
「學長,我——」
梁頓放下茶壺,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聽他說完:「不僅僅是想要一起工作,還因為想要照顧你。昨晚親身經歷了邱星波的特殊委托,我才知道一直以來你的不容易。如果沒有你的堅守,『數字遺產』這款應用早就不存在了。你昨晚紅著眼睛的樣子很讓人心疼,我想保護你。虞挽,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說得很鄭重。
虞挽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梁頓是在跟她表白。這太突然了。
她滿心驚訝,無所適從,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沒想到梁頓竟然喜歡她。
「學長,我管理著『數字遺產』也是有收獲的,是我心甘情願的。每一次完成委托,我都會很欣慰,很有成就感。其實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你那麼優秀,適合更好的人……」
「你有喜歡的人了?」
虞挽更加驚訝了。
看她不說話,梁頓基本上確認了:「是段從晰?」
被點穿了,虞挽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換成以前,梁頓向她表白,她想都不敢想,一定欣喜得立即答應。可是現在,她心裡隻想著怎麼拒絕才好。
不得不承認,她喜歡段從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
她垂下眼睛,抱歉地說:「學長,對不起。」
梁頓被拒絕也不失風度。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有機會。」
周一,去上班的路上,虞挽坐在地鐵裡聽著音樂,心情忐忑,不知道一會兒見到段從晰該是什麼反應。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隻是有點喜歡的,可是昨天梁頓跟她表白,她心裡不帶一絲猶豫就拒絕,這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對段從晰的喜歡程度比想象中要深。
她很喜歡他。
虞挽到的時候,潘聲遠已經到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外麵,一會兒跑工商局,一會兒跑銀行,很少坐班,她難得看到他坐在這兒。
「早啊。」她打招呼說。
「早。」
坐下後,潘聲遠向她打聽起他們找關琢的進展。
虞挽把周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段從晰從樓上下來就看見他們兩個在聊天,還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潘聲遠礙眼。他問:「你今天怎麼不出去?手續都辦完了嗎?」
看到他,虞挽心裡一陣緊張。
「辦手續也是要審批時間的,所有部門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前幾天潘聲遠很多時候是在外麵,和段從晰相處的時間不多,而且又因為之前誤會了段從晰覺得很愧疚,所以在段從晰麵前就一直很安靜,但是他的脾氣不是說壓就能壓住的。
被嘲諷了的段從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這兩人的性格,在一起注定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吵起來,眼看氣氛不對,虞挽隻好站出來勸架。這時候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已經被她拋到腦後了。
「你今天下來得很早,是不是有什麼事?」羊角文具的初版方案上周五已經發過去了。
段從晰也不想跟潘聲遠計較,看向虞挽說:「我早上看郵箱,發現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發郵件的人警告我不要再找關琢,否則後果自負。」
「匿名郵件?」
段從晰拿出手機,把郵件給她看。
郵件正文裡簡短的一行字,透著恐嚇的意味。
「我找人查了一下i地址,查不到。」
「會不會是程為業?」潘聲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一臉認真地在分析。
段從晰看了看他,也沒跟他繼續吵,回答說:「有可能。」
「現在怎麼辦?」虞挽擔憂地問。
不知道這封郵件裡所說的「後果」是什麼樣的後果。她擔心段從晰的安全。
段從晰並不怵這封郵件,像麵對小孩子的惡作劇那樣不屑:「不讓我找我就不找了嗎?我打電話問問莊廬想好了沒有。」
打完電話,他的臉色變了變。
「怎麼了?」虞挽問。
「莊廬那邊出了問題,我過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潘聲遠立即說:「我也去!」
虞挽還不知道莊廬那邊出了什麼事,覺得多一個人好一點,提議說:「帶他一起吧。」
在潘聲遠隱晦又期盼的目光中,段從晰勉為其難地說:「行吧,你開車。」
他們到的時候,莊廬正在跟一個員工說著什麼,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看到段從晰他們,他氣急敗壞地說:「你們還來乾什麼?」
昨晚有一夥人過來差點把廣告打印店砸了,警告他要識相,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今天是工作日,一上班就發現原來談好的幾單生意全都莫名其妙地黃了。
「不是我乾的。」段從晰說。
莊廬顯然不相信:「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又沒有仇家。真的太卑鄙了,你越是這樣我越不會說。」
「你真的誤會了。」潘聲遠說。
「你又是誰?我不想看到你們,你們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讓你們三個人想走都走不了。」
看莊廬有要動手的樣子,段從晰叫住想講道理的潘聲遠,決定先離開。
莊廬現在正在氣頭上,顯然很難聽進去他們的解釋。
「這也太不冷靜了,都不會好好想想你根本沒必要做這樣的事。」出了打印店,潘聲遠壓著火氣說。
段從晰倒是很平靜,嘲諷說:「你好意思說別人?你當初動腦子想過嗎?」
「……」潘聲遠無言以對,隻能躺平任嘲。
上車後,虞挽說:「程為業乾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段從晰懶懶地靠著座椅,眯起眼睛。
「沒想到他是這麼卑鄙的人。」
聽她這麼說,段從晰睜開眼睛,側頭看向她,提醒說:「當初是誰很崇拜他,誰看見他就激動得不行,聽個演講還要認真做筆記,我不讓,還跟我生氣的?」
虞挽沉默了一下,說:「是我。」
「但我不是崇拜他,隻是看見大佬激動而已。我隻崇拜過一個人。」她小聲補充說。她才不想像潘聲遠那樣躺平任嘲。
段從晰眼中閃過光芒,朝她靠近了一點,勾著唇問:「你說什麼?」
虞挽覺得自己表達得太露骨了,有點不好意思:「我沒說什麼。」
段從晰靠近她耳邊,低聲說:「你說你就崇拜過我一個人。」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應該翹上天了。
他以前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麼樣,但如果這個人是虞挽,就不一樣了。
虞挽的耳朵被他拂過的氣息弄得很癢,推開他。
「你聽到了還問!」
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嗎?臭不要臉!
這時,駕駛座被當成空氣的潘聲遠輕咳了一聲,幽幽地開口提醒說:「現在該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後排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段從晰沒好氣地輕哼一聲,很後悔把這個電燈泡一起帶出來。
他看了眼已經把腦袋轉向車窗外、耳朵還紅著的虞挽,開口說:「看來程為業在盯著我,是時候找他談談了。」
段從晰給程為業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在了明玄大廈樓下的咖啡廳見麵。
來這家咖啡廳的大多是在明玄科技工作的人。像程為業和以前的段從晰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下來買咖啡。他們雖然露麵少,咖啡廳的服務生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們的。
今天先來了程為業,又來了段從晰,不知道刮的什麼風。
一直有傳聞兩個人不合,段從晰又離開明玄科技了,他們見麵乾什麼?兩個服務生在吧台後麵竊竊私語,們在談的什麼,但是又不敢靠近。
外麵下起了雨,帶來初冬的涼意。玻璃牆外側有一條條斜斜的水柱汩汩流淌,模糊不清地映著兩個男人的影子。
咖啡廳裡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沒想到小潘離職後竟然去了你那裡。」程為業很從容。
段從晰也是一副悠閒享受的樣子,說:「看來程總對我的一舉一動都很了解,不僅光顧了我去過的打印店,還給我發郵件。」
「段總說的是什麼郵件?」
「你沒有給我發過郵件?」
程為業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們畢竟同事一場,總要關心一下的。」
段從晰看出來他是故意的了,也不糾結郵件的事,勾了勾唇說:「我看是因為程總做了虧心事,怕被我捅出來,所以很關注我。」
「我做了什麼虧心事?看來是莫殷死前跟你說了什麼。」程為業笑了笑,「我知道抄襲的人不是你,可以幫你澄清抄襲。」
「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轉到我身上,程總當初口口聲聲說我是明玄科技的恥辱、是行業之恥,現在倒是知道要幫我澄清了。」段從晰臉上寫著四個字「我不需要」。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之前小潘說是你抄襲甩鍋給莫殷,我和大家都信了,可是我後來想想,應該不是你。」
「程總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但很多事情不可能瞞一輩子的。」
「看來你知道不少。」
「也不多。」
程為業眯了眯眼睛,把目光移向外麵,看著落在玻璃上的雨,說:「有人死前醒悟,想當好人了,圖一份安心,反正是死後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活著的人?憑什麼要用別人的名聲去成全他的幡然悔悟?如果身份換過來,你覺得那個人願意嗎?肯定不會。他隻是自私罷了。」說到最後,他把目光移了回來。
「他確實自私、軟弱、貪婪。」段從晰的表情慢慢變得認真,「但是程總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是理所當然,什麼時候還要考慮加害者方不方便、時機合不合適了?不要混淆了關係。」
程為業收起笑容,提醒說:「一意孤行不會有好結果的。」
「程總這是威脅我?」
「怎麼會呢。隻是段總現在臭名昭著,說自己沒有抄襲都沒人信,還是先管管自己吧。」
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段從晰一回來,虞挽就好奇地問:「怎麼樣?」
潘聲遠在旁邊一副也很好奇卻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的樣子。
段從晰一邊脫下沾了濕氣的外套,一邊說:「程為業狡猾得很,他是鐵了心要阻止我。不過給我發匿名郵件的應該不是他。」
「他否認的?」虞挽問。
段從晰「嗯」了一聲:「我提起打印店和郵件的事情,他就問了一下郵件。看我表現出疑惑,他又故意什麼都不說,就是想惡心我。」
虞挽感嘆:「套路太深了。」
「不是他,那會是誰?」潘聲遠問。
段從晰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被懟了一下的潘聲遠深刻感受到了什麼是雙標。